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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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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年的时间太长,长到在时间中他们都有了变化。
 
 可是他跟乐知欢的变化是不同的。
 
 乐知欢看起来变成了温柔稳重的模样,但是本质上依旧是那个有着倔脾气、脸皮薄偶尔带些孩子气的师弟。
 
 徐樽好像没有变,在乐知欢面前依旧是往日那个不着调、油嘴滑舌的混不吝。可是,徐樽自己知道,那是假的。那不过是他的伪装,依照着旧时模样伪装出来的。
 
 阿归曾经问徐樽,他是不是在学他。徐樽否认了,他并没有撒谎,他学的并不是阿归,而是五年前的自己。
 
 他嫉妒过阿归,因为乐知欢对阿归有些纵容,这种纵容源于一种说不出的偏爱。或许一开始他还没有看懂,可是后来与阿归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徐樽好像知道了某些事情。
 
 阿归获得乐知欢偏爱的原因是他身上的少年气,恣意张扬。
 
 那是他熟悉又陌生的东西。
 
 五年前的徐樽,正是最意气风发的年岁,自信张扬的少年站在太阳底下,像是发着光一般。
 
 那是乐知欢所喜欢,所爱的师兄。
 
 乐知欢所想所念的也是那个神采飞扬的潇洒少年。
 
 这没有什么不对的,因为乐知欢对他的印象本就停留在了五年前。而他“死”去的五年,乐知欢守着他的“坟”,没有与他接触,没有与他相处,自然是不知道他的变化。
 
 在知道乐知欢守了五年的空坟时,徐樽心中有的不仅仅是心疼,还有怕。
 
 他害怕。
 
 他害怕乐知欢知道他未死的真相会不愿意原谅他,害怕乐知欢发现自己已经与他记忆中的模样不同而厌恶他。
 
 他害怕,怕自己已经不再是乐知欢所喜欢的那个师兄。
 
 所以他戴上了假面,将自己重新变回乐知欢所喜欢的师兄。
 
 如今他亲缘已断,仇恨已灭。剩下的也就是乐知欢拉着他了。
 
 他原以为五年的时间足够乐知欢忘了他,有了自己的新生活,却不料他的师弟会犟到这种地步,放着好好的少爷不做,跑到这么个偏僻地方实现他自己都要忘记了的愿望。
 
 报了家仇,他没了支撑他活下去的动力,原本想就这样去了寻家里人一道,后来知道了还有人守着他,他又不想死了。
 
 他舍不得死了。
 
 他想活着,把剩下来的命交给乐知欢。
 
 “宁瑕,欢欢,师弟。”他唤着对乐知欢的称呼,一声声,低声呓语。
 
 徐樽的声音在黑暗中带着一股阴冷潮湿的粘腻感,若是让旁人听了,只觉得一股阴湿感爬上脊背,如附骨之疽。
 
 可惜,唯一有可能听见的人此刻无知无觉,反而往徐樽怀里轻轻蹭了蹭。
 
 “我的好师弟,别不要我。”
 
 他心满意足地抱着人,用脸蹭蹭乐知欢的发顶,开心乐知欢对他的依赖,低低的嗓音中透着愉悦。
 
 “我不会放手的。”他会紧紧抓住,绝不会放手。
 
 徐樽嘴角的弧度扩大,最后凝固成一个过于夸张、略带扭曲的笑。
 
 *
 
 次日乐知欢醒来时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被窝,身边已经空了,昨夜与他同榻的人早已经起床了。
 
 乐知欢摸了一把徐樽的被窝,已经凉了,明显人很早就起了。
 
 徐樽站在窗前,大开的窗户应该是徐樽打开的,和煦的风从外面吹进来,一只鸟停在窗框上,乐知欢看着像是一只鸽子。
 
 一般来说,鸟雀对人的靠近都比较敏感,一靠近就会将其惊飞。这只鸽子倒是不一样,一挪一挪地靠近徐樽搭在窗台上的手。
 
 有种类人的灵动感。
 
 瞧着有趣,乐知欢看了好一会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徐樽回头:“宁瑕,你醒啦。”
 
 乐知欢“嗯”了一声,注意还是在那只鸽子身上,看起来聪明的鸽子好玩,吸引了人的目光。
 
 乐知欢走过去,看着那只鸽子:“你养的吗……哎!”
 
 乐知欢话还没有说完,那只窗台上的鸽子因为他的靠近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不是我养的,不知道哪儿来的飞来的。“乐知欢醒了,徐樽的注意力就从外面回来了,落到了乐知欢身上,听见他的话,回了一句。
 
 乐知欢没关心徐樽的回答,看着那只飞走的鸽子,想到刚刚那只鸽子对徐樽的主动亲近。
 
 他幽幽看了一眼徐樽,眼神怨念:“我很吓人吗?”怎么他一过来就飞走了。
 
 “怎么会呢?”徐樽眼神再真诚不过了,“欢欢怎么会吓人呢?”
 
 “我们欢欢这么漂亮,别人喜欢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吓人呢。”比起吓人,徐樽觉得眼前的人更加的勾人。
 
 刚刚睡醒的青年脸庞还穿着里衣,脸蛋红扑扑的,头发还没有梳,有些乱,因为遭受的来自那只鸽子的双标待遇而无意识的小动作,看着鸽子飞走的地方轻轻撇撇嘴,似乎觉得那只鸽子真没眼光。
 
 很可爱,想亲。
 
 徐樽眼里有光闪了闪,在乐知欢没有看到的角度,喉头不自觉地滚动两下。
 
 他伸出胳膊,从背后抱住乐知欢,下巴压在他的肩头,软着声音撒娇:“掌柜的,我陪睡做的好不好呀?”
 
 睡得确实好。
 
 乐知欢想到自己昨夜一觉睡到现在才起床,在以前是比较少见的,只不过这种事必然是不可能直接跟徐樽说的。
 
 他偏偏头,含糊说了一句:“勉强还行吧。”
 
 乐知欢还有些不太清醒的感觉,又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
 
 还有点儿困。
 
 乐知欢也有点儿奇怪自己昨夜睡得那样熟,他看看黏着自己的徐樽,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撒着娇跟他说着那掌柜的可要给我涨点儿月钱,外头可找不到他这么好用的“安神香”。
 
 “不要脸。”乐知欢小声说,“真以为你有助眠的能力啊。“
 
 乐知欢才不信了,只觉得是巧合,徐樽就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就算是真的,他也不会当着徐樽的面承认的。
 
 他话说的小声,听着像是不满的抱怨,却没有注意到徐樽眼神闪过的晦暗的光。
 
 徐樽压下眼里的那丝幽光,换上一副明朗轻快的嗓音:“掌柜的,我做的这样好,你就软软心肠,多赏我份差事吧。“
 
 他做出一副可怜模样:“不然我得多久才能还清你的账啊。”
 
 乐知欢嘟囔一句:“还不清才好。”
 
 他才不要徐樽还清他的债呢,还清了他又该找什么借口将徐樽留到自己身边呢?凭同窗之谊吗?
 
 他想一直当徐樽的债主。
 
 徐樽:“嗯?掌柜的,你说什么?”
 
 “没什么。”乐知欢才不想让徐樽知道自己的这点心思。
 
 他不让徐樽看到他的脸,视线游移移到了窗外,咬了咬下唇。
 
 他不想师兄知道他那点儿卑劣的心思。
 
 乐知欢:“这些话少在外面说。“没脸没皮的话,也不害臊。
 
 徐樽盯着乐知欢发红的耳垂笑:“好,打私工当然不能告诉别人。”
 
 “哼,我还是你老板呢。”乐知欢抬手点点他的额头,好笑地说。
 
 “掌柜的好啊。”徐樽蹭蹭乐知欢的脖子,说着。
 
 乐知欢偏头,看见徐樽眼尾下垂,可怜又无辜,偏偏又眯着眼睛笑得像只得逞了的猫。
 
 哼,心机鬼。
 
 乐知欢心里骂了一句,却是想笑,推推人:“松开,我要换衣服梳洗了。”
 
 “我来伺候?”徐樽表示自己不介意加点额外服务。
 
 “滚。”
 
 被斥了徐樽也不生气,脸上的笑下不去,他的师弟就该这样有活力嘛。
 
 虽然温柔和气的师弟也很漂亮,他也很喜欢,可是他也很喜欢看乐知欢红着脸的模样,脸皮薄的青年被逗得太过了还会恼羞成怒,对他发脾气的时候特别的可爱有趣。
 
 他的师弟本就该娇纵些,有着小脾气的模样他也很爱。而且,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享受到乐知欢的小脾气,在交情一般的人面前,乐知欢可是很知礼的。只有在亲近之人面前,他才会露出这样一面。
 
 别人想看还看不着呢。徐樽乐滋滋地看着乐知欢的背影,想着。
 
 嗯?
 
 徐樽的眉头突然皱起,嘴角的笑容微敛,朝外面看去。
 
 今日的天气很好,偶尔有几声鸟叫从远处传来,楼下响起红姐让阿归动静小些的声音。
 
 乐知欢也皱起眉,看向窗外的目光有些疑惑。
 
 奇怪,为什么刚刚感觉到一股窥视感?
 
 乐知欢压下心里这点疑惑,转头看见徐樽也正望着外面,眼里浮浮沉沉的是他看不明白的神色。
 
 乐知欢接触到徐樽的眼神时心跳了一下,明明徐樽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仅一两步的距离,可是他却感觉两个人之间隔了好远好远。
 
 站在窗前的男人身上散发出一种孤零零的感觉,孤身一人,无人相伴的模样。
 
 都不像他的师兄了。
 
 “师兄。”他出声,打破那种几近凝固的氛围,“我要穿那套朱青色的衣服。”
 
 徐樽被乐知欢的声音叫回了注意,听见乐知欢的支使,脸上重新浮现乐知欢熟悉的笑容:“好啊,好啊,我来帮你找找。”
 
 他一边颠颠往乐知欢那边过去,一边余光朝外瞟了一眼,眼底闪过一道暗光。
 
 徐樽暂且按耐下心里的思索,转脸带着笑给乐知欢翻找衣裳。
 
 忽然,他好似发现了什么,从衣橱里那一堆衣服里拿出来一套,转头跟乐知欢打着商量。
 
 “宁瑕,宁瑕,我们换这套好不好?”他想看乐知欢穿这套。
 
 乐知欢正看着外面,听到徐樽的话转头过来看。
 
 “什么?”
 
 他看见了徐樽朝他举起来的那套衣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