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斯莱特林的哑炮》黎安漫

48、第四十八章

　　斯拉格霍恩院长的办公室从地窖换到了一楼，屋子里有三面落地窗，已经挂上薰衣草色的缎面窗帘，藏书和照片还没整理妥善，弗罗斯特敲开门时，地上还堆着许多未拆封的纸箱。
　　他提着装了几套换洗衣物的行李箱向院长问好：“我准备好了，教授。”
　　“噢，当然当然，我得送你去圣芒戈。”斯拉格霍恩往长袍上别了一枚绿宝石胸针，又对着镜子朝头发上喷了几泵定型喷雾，拾掇完仪表，他对弗罗斯特说，“阿不思替我们申请过了，今天用飞路粉直接去。”
　　“教授，我没有——”
　　“噢，弗罗斯特，你这身装扮可不太行，”斯拉格霍恩走过来，魔杖像在指挥一首交响乐，几个纸盒子砰地打开，跳出不同质地的袍子和衬衣，弗罗斯特朴素陈旧的外袍立刻换成了料子细腻的孔雀蓝长袍，袖口和领口织有金色的纹饰，斯莱特林院长又打量了一会儿，他摸着下巴，“我想如果你露出额头会更上镜。”
　　“上镜？”
　　斯拉格霍恩叹了口气：“阿不思了解投机者的德行，所以事发当天他极力争取治疗师来霍格沃茨，否则你的照片早就印满报纸了，就像吉德罗·洛哈特和我一样，你一定看过那些报纸。”
　　“可那都是胡说八道！”弗罗斯特有些气愤，后来但凡涉及霍格沃茨的言论他直接略过不看了。
　　“我很高兴你这么说，孩子，”斯拉格霍恩真心实意地微笑着，拍了拍弗罗斯特的肩膀，“阿不思对你的保护是有限的，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要去圣芒戈，这其中自然包括记者，要知道预言家日报这个月销量增加了百分之三十，这得是多大的生意呀，所以一定会有人在医院蹲守，拍你的照片，问你问题，向你发出访谈邀约，但你要记住，弗罗斯特，你必须这么做——一个字都别讲。”
　　“他们真的会把我的照片刊登在报纸上？”
　　“是的，至少让他们拍得漂亮点。”斯拉格霍恩拿起定型喷雾，指了指弗罗斯特的头发：“往后面梳，怎么样？”
　　弗罗斯特坚决摇头。
　　“好吧，保持这样也不错。”斯拉格霍恩指着巴洛克风格的灰色大理石壁炉，“熊熊燃烧！”
　　他抓起一把飞路粉，扔进火焰里，金红的火苗变成绿色，斯拉格霍恩帮弗罗斯特拿起行李箱，扭头对他说：“这非常简单，记住吐词清晰，就像这样——”院长一脚迈进火焰里，绿色的火舌缠住他的腿，他大声说，“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
　　火焰腾起一人高，将他整个吞噬了，逐渐平息后，壁炉中已经不见斯拉格霍恩。
　　一口烧变形的黄铜坩埚中盛满飞路粉，质地像精盐，弗罗斯特抓了一把，朝火焰扔去，火苗一蹿老高，热腾腾地舐着他的脸，他很难做到完全不紧张，这是他第一次用壁炉旅行。
　　“圣芒戈——”弗罗斯特吸入一口粉尘，剧烈地咳嗽起来，糟糕，飞路粉撒得太多了，“咳咳——”
　　绿色的火焰腾腾烧起来，院长的办公室消失了，弗罗斯特仿佛被挤进一根软管，接着在麻瓜的洗衣机里翻腾旋转了好几分钟，最后在一声木头烧透的噼啪声里一屁股摔到了地上。
　　这是一间相当破败的房子，屋顶是漏风的，窗户窄小，墙上都有裂缝，些微的光线穿透灰尘留下一条条不均匀的光条。
　　壁炉上雕刻着不下十条蛇，弗罗斯特蹑手蹑脚地走到被蔷类植物爬满的窗边，透过绿叶之间的缝隙他看到房子外的空地上有两个人，都穿着长袍，看样子是巫师。
　　那两个瘦高的身影距离很近，显然在攀谈什么，但弗罗斯特距离他们太远了，只隐约听见被风吹来的“快到了”“他没那个胆量”。
　　房子外“啪”一声脆响，人又增加了一个。
　　来人正好幻影移形至弗罗斯特窥视的窗边，浅金色的头发略显凌乱，灰眼睛张皇失措地看向另外两人。
　　是帕鲁斯·罗齐尔！
　　他到底被飞路网弄到哪儿来了？
　　不等弗罗斯特想清楚这问题，他看到了惊掉他下巴的一幕——罗齐尔战战兢兢地走向前去，那个一向用鼻孔看人的高傲男巫突然跪倒在地，最后的几英尺是匍匐地爬去黑袍巫师身边，埋头亲吻对方的长袍……
　　他们可能简短地说了几句话，又或许没有——
　　“钻心剜骨！”
　　咒语和罗齐尔凄厉的尖叫声一齐刺进弗罗斯特的耳朵，他从没听过这样的叫声，简直像有人正徒手将罗齐尔的内脏从喉咙里扯出来。
　　折磨持续了很久，直到另一名男巫出言阻拦，弗罗斯特捕捉到一句“看在我的份上”。
　　弗罗斯特立刻猜测那人是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那么，那个被亲吻长袍的巫师……
　　恐惧姗姗来迟，弗罗斯特不敢再攀在窗边偷觑，他再度环视屋内，桌椅陈旧不堪，贴墙的柜子很窄，不够他躲藏，他蹑着手脚往后退，打开一扇门，钻了进去。
　　尖叫声终于停止。
　　弗罗斯特不能确定是折磨真的结束了，还是这扇摇摇欲坠的门阻隔了罗齐尔的叫喊，他希望是前者。
　　弗罗斯特冰凉的手指按着门板，好像这样就能防止外头的巫师进来似的……他只能祈祷……千万别推开这扇门。
　　他的心脏跳得极快，甚至连精神被一阵刺痛压迫着，好像那几个巫师隔着墙就对他满怀恶意。
　　嘭！
　　弗罗斯特吓得一颤。
　　房子的大门被打开了。
　　“去吧，帕鲁斯，照大人说的做。”阿布拉克萨斯说。
　　“阿布，”罗齐尔的声音极轻，他在求情，“我听任你们发落，但是我请求你，让我和塞姆见一面，他才十二岁。”
　　“你可以对我放心。”阿布拉克萨斯说，“大人说得很清楚了，去把那东西拿出来，在五斗柜最下面的一层，我就在外面等你。”
　　弗罗斯特缓缓扭过头，浑身僵冷地看着他躲藏的这个房间的角落……五斗柜就在这……
　　下一秒，帕鲁斯·罗齐尔推开了门，与他四目相对。
　　……
　　那一刻。
　　说不清到底谁更震惊。
　　但弗罗斯特着实被吓坏了，他手软脚软差点跌倒，帕鲁斯·罗齐尔伸手死死地拽住他，捂住他的嘴，生怕他尖叫出来。
　　罗齐尔头发蓬乱着，衣袍脏污，一侧脸颊被磨破了皮，嘴唇也裂开流血，但他的灰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团火在他瞳孔中燃烧，恐惧中跳跃着他压抑着的狂喜，嘶嘶地说：“把它交给塞姆。”
　　他的手颤抖着伸进长袍内襟的口袋，将一个小盒子塞进弗罗斯特手里。
　　罗齐尔先生的语气仿佛卸下担子一般地轻松起来，他指着弗罗斯特的脑袋，几乎无声地说：“6月12号。”
　　“琪琪。”
　　又是一声爆竹声，一只网球眼灰绿色皮肤的家养小精灵凭空出现：“主——”
　　“带弗罗斯特回学校。”
　　“琪琪知道了！”家养小精灵的手抓住了他，这一切只发生在十秒之内，弗罗斯特根本来不及作任何反应，一阵猛烈的拉扯感袭来。
　　同一时间，阿布拉克萨斯使咒语炸开房门，帕鲁斯正从脑中取出一缕记忆，并将它在空气中击碎。
　　阿布拉克萨斯脸色苍白，无奈又悲伤地说：“你不该使小动作。”
　　罗齐尔坦然地拍了拍长袍上的灰尘，走向斗柜，握住最下面的拉环，猛地一抽：“噢，看来大人想要一枚戒指。”

　　弗罗斯特双脚落在坚实的地上，家养小精灵松开他的胳膊，退后两步，恭敬地说：“琪琪按主人的吩咐将弗罗斯特·乔伊先生送回了霍格沃茨城堡。”
　　小精灵接着向另一边正在羊皮纸上写字的塞姆·罗齐尔鞠躬：“琪琪向小少爷问好。”
　　塞姆·罗齐尔瞪着弗罗斯特，他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能刚听到的那番话：“我爸爸，让琪琪，送你回霍格沃茨……为什么？”
　　弗罗斯特尽可能清晰地解释，他念错了地址，被飞路网传送到一幢陌生的房屋，他看到了帕鲁斯·罗齐尔和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他略过了罗齐尔先生被折磨的事，不确定是否该吐露在场的第三人：“我听到他们称一个巫师为……大人。”
　　塞姆哆嗦了一下，他腾地站起来，又缓缓坐下去，他看着从庄园带来的小精灵：“琪琪，去找我爸爸，我要他亲口告诉我这事。”
　　“小少爷，主人禁止我主动找他。”
　　“我在命令你！”
　　家养小精灵爆发出哭声，琪琪冲向寝室的大门，脑袋往门板上砸：“琪琪办不到！琪琪是个坏精灵！琪琪必须惩罚自己！”
　　小精灵撞了十多下，在塞姆细微的阻拦声中停止，额头已然肿起大包，巨大的圆形眼睛里蓄满泪水。
　　“罗齐尔，”弗罗斯特摊开手掌，“这是你父亲让我带给你的东西。”
　　木盒很小，比加隆大一点，但它刚触及塞姆的手心就变化了，一阵耀眼的光线过后，浅发男孩捧着一枚羊皮卷造型的印章。
　　琪琪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小精灵恭恭敬敬地鞠了一个超过一百二十度的躬：“主人，琪琪现在听您的吩咐，需要我去找到您的父亲吗？”
　　罗齐尔仍在发怔，沙哑着说：“……快——”
　　“等等！罗齐尔！”弗罗斯特赶忙拉住身边的小精灵，“你不能让琪琪再过去！”
　　“撒开手，这是属于罗齐尔家族的仆从，听命于我的吩咐，我要它去找到我的父亲，把他带过来！现在！”
　　“冷静点吧，塞姆！”弗罗斯特说，“伏地魔在那边！”
　　“别说他的名字！”
　　“可以，如果你现在命令琪琪再幻影移形过去，会导致两个结果，第一，琪琪被杀掉，第二，伏——神秘人认为你父亲想逃，他会怎么对你的父亲？”
　　塞姆看起来冷静了一点，他坐回椅子上，却很快眯起眼睛，脸色也越来越差：“乔伊，你刚才说，神秘人认为我父亲想……逃？”
　　弗罗斯特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至始至终他都没有描述过罗齐尔先生糟糕的境况。
　　塞姆的嘴唇在颤抖：“……我爸爸为什么要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