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叶》闻百生者

6、黑羊(后记)

　　又过了几日，叶贺清还在处理这件事造成的影响:把女孩安置在村长家；给村子贴了几张符纸，必要的地方甚至立了几块石碑……以确保不会再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跑进村子
　　这天，叶贺清也照常去村边游荡
　　“喂，你还要躲我多久”一道成稳的男生传来
　　是卡兹，准确来说:是人型的卡兹
　　叶贺清不大喜欢卡兹的人型，不为什么，只是因为……这货人型也太好看了！！
　　修长的丹凤眼镶嵌在玉石般白净的脸上，鼻梁高挺，抿着唇
　　一套纯黑色的大衣使结实的身材若隐若现，下身穿着一条黑色西装裤，脚踏一双黑色皮靴
　　手带一双露指的皮手套，五根骨节分明的洁白手指与手套的黑形成了极其鲜明地对比
　　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又结实，颇具一幅东方美人的感觉
　　叶贺清酸了，这货平时乱化东西也就算了，为什么人型还要化这么帅啊！
　　这么想着，他“哼”了一声，仿佛没听见他声音，转头就走
　　卡兹一伸手便掐上了他的脖子，指甲陷在肉里，用尽可能最平静……至少他这么认为的语气道
　　“对不起”
　　这句话对叶贺清来说犹如晴天霹雳，他结结巴巴地开口:“大，大人？你说什么？！”
　　卡兹有些不耐烦地长舒一口气，眉头微微皱起
　　“对不起，让你受伤了。我不知道你这么……那只小妖精那么厉害”
　　叶贺清扯了扯嘴角:“你刚才是想说我弱吧”
　　卡兹“哼”了一声，低下头看了眼叶贺清胳膊上的伤口，虽然被腐蚀了一些但好歹没中毒
　　他看了一会儿，伸手拉起叶贺清受伤的那条胳膊
　　下一秒，毫无征照地吻了下去
　　叶贺清人傻了几秒，反应过来后迅速地将手抽出，却无奈地发现自己力气完全不如对方
　　“别动”
　　卡兹低着头，舌尖慢慢渗出一种金黄色的液体，在伤口处轻轻舔舐
　　“龙……涎？我的胳膊不会钻出几条蜥蜴吧？！”
　　叶贺清想起小时候看过的神话故事，心里不由得升起一阵恐惧
　　“从哪听的鬼话？”卡兹吐槽道
　　叶贺清等了一会，发现胳膊上并没有蜥蜴爬出来
　　相反，整条胳膊寞名有种说不出的舒服，伤口在愈合
　　卡兹什么也没说，只是像猫一样轻轻吻着叶贺清的伤口
　　叶贺清却有些不好意思，这个动作……太奇怪了，他但凡化个猫都没这么奇怪
　　卡兹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开口道“我也可以吐口吐沫”
　　叶贺清想了想，选择了拒绝:“算了吧，那玩意太不卫生了”
　　叶贺清不再说什么，任由他在自己的胳膊上亲吻，心里却还是觉得奇怪，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嘶——你咬我干嘛？”叶贺清吃痛地睁眼
　　只见那条蠢龙俯在他的颈弯，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一个新的牙印，伤口不重，但估计得留个几月
　　“医药费”
　　卡兹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而叶贺清却十分不满地捂着脖子骂了句
　　“奸商！”

　　又这么过了两天，他手臂上的伤托某条龙的福意外地好得飞快，其他受了伤的村民也因及时的救治已无大碍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村子里也没什么事，叶贺清也该走了
　　“牙牙！”他朝远处喊了声
　　“汪！”一只雪白的毛球从远处“滚”了出来
　　这些天里，村民们一直对叶贺清进行着“投喂”的行动
　　但叶贺清整天忙里忙外，只有在卡兹的威胁下才勉强吃了几顿完整的饭
　　于是，村民们又把目光转向了无辜的牙牙，这些天的食物便都落进了牙牙的肚子
　　结果就是，这只狗这几天时间比之前胖了一倍还多，肚皮都快够到地面了……
　　叶贺清拍了拍它的狗头，毫不客气地嘲笑它:“哈哈哈哈，都快胖成个球了！”
　　牙牙则是不满地叫了声“汪”(我不要面子吗？)
　　叶贺清笑够了便牵着它往外走，远远就看见了村口的一大群人，不用想就知道是来给他送行的村民
　　“道长，这次真是太谢谢你了”村长紧紧握住他的手，念叨着
　　女孩站在他身旁，微笑着看着两人
　　几天前，叶贺清还在为她的去处发愁，最后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到村长
　　他本以为让人收养这么大的女儿人家肯定不乐意，他也早已做好了吃闭门羹的打算
　　谁知村长他们老两口听完后立马喜笑颜开，村长更是拍着胸脯向他保证会照顾好女孩，当天就把女孩接回了家
　　叶贺清找人打听后才知道:原来老两口原来的儿子不幸夭折，又因为年龄的原因没法再要一个
　　没有孩子一直是两人心中的遗憾，在得知女孩没人要时早就打算收养她
　　叶贺清这一求，老两口便顺水推舟地答应了
　　女孩向他躹了一躬“谢谢你，道士哥哥”声音又甜又乖
　　叶贺清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哈，这没什么……对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村长一听，立马插了一句:“道长，这孩子平时学习成绩不错，今年刚考上大学”
　　他边说边笑，好像女孩迟他的亲生女儿一般骄傲
　　女孩的脸红扑扑的，像刚熟的苹果
　　叶贺清笑了笑，心里却担忧起了另一件事:
　　女孩的父母都离世了，那她的学费该谁来垫付呢
　　许是看出了他的担忧，女孩在身上翻找了一会儿，从怀中取出一支金镯
　　“我来姑姑(村长爱人)家之前，跟姑姑一起回家收拾东西……”
　　“我们发现了母亲留下的遗物，一支金镯和一封信”
　　“信上写:如果我考上大学，可以把镯子当掉用作学费”
　　她说完缓缓地抬起头，眼里闪着晶莹的泪花，挂着泪的脸就这么笑了起来，笑得人心里发甜
　　“那就好，等你以后过得好了，我说不定还得有什么事拜托你呢，那就先抱个大腿，提前祝贺了”
　　叶贺清的话是这么说，但也只是想让她安下心来好好上学
　　别想什么报答他的事，有事他自会去求
　　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女孩很郑重地点头，似乎是想将这件事印在心里
　　“对了道士哥哥，我还没问过你的名字呢”
　　无理由的，叶贺清脑海里浮现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师弟，怎么不告诉我你姓甚名谁……”
　　叶贺清晃了晃脑袋，似乎想把这道声音赶出去
　　“真是怪了，和那只该死了风铃当时的感觉一样”
　　他很随意地笑了笑，摇了摇头:“你就把我当成一个生命中无所谓的人就好”
　　女孩也不恼，只是有些失落地点点头
　　“你的名字呢”叶贺清问道
　　听了这话，女孩刚才的失落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笑着说道
　　“我叫桐佳雪，桐家村的‘桐’，朱玄已为佳人绝的‘佳’，遥知不是雪的‘雪’ ”
　　叶贺清点点头，似乎很喜欢这个名字“我记住了，佳雪”
　　他伸出手，桐佳雪轻轻将它握住
　　柔软的小手包裹着纤细的手指，叶贺清只感到一阵温暖
　　桐佳雪的姑姑也就是村长的爱人，将两个硕大的苹果塞给了叶贺清
　　“留着吧，路上吃”
　　叶贺清注意到她的左手腕上有一只与桐佳雪所谓“母亲留下”的金镯子几乎一样的金镯，他却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叶贺清拒绝了村长送来的委托金，反而向桐佳雪讨要了那天那只奇怪的风铃
　　桐佳雪虽然不舍，但必竟是叶贺清开口，她最后还是选择了忍痛割爱
　　叶贺清拎着风铃晃了晃，清脆的声音传了出来
　　“铜的？”
　　他不再说什么，一手拎着风铃，一手牵起牙牙，离开了村子
　　……
　　叶贺清走到一处空地，这里似乎比其他地方暗了不少
　　抬起头向上看去，没有星星，只有一望无际的黑色
　　待确定身边没人了之后，叶贺清向天空挥了挥手
　　头顶的天空似乎动了动，紧接着是一阵地动山摇，金黄的瞳孔撕裂了星空，如主神降临般威严，天空在下降，那正是他巨大如岛屿般的躯体
　　叶贺清感到一股前所未有例压力，牙牙已经被惊得动弹不得
　　他在看清了那座“岛”后有些不满“西方龙？大人你又不是外国的”
　　巨龙呼出一口气，密不透风的树林被吹得东倒西歪，这是在警告他不要得寸进尺
　　叶贺清不再说什么，牵着牙牙走了上去
　　在昨天，这头自以为是的蠢龙终于在叶贺清长久的冷暴力中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或许吧)，并提出会做出补偿
　　“那你带我回去，正好省得买票了”
　　“可以”
　　“你能变成龙带着我吗？拜托~龙骑士什么的可是我儿时的梦想”
　　“……可以”
　　“耶！那我们明天带上牙牙就走”
　　“……”卡兹沉默了
　　“求求你了~”
　　“……嗯”
　　叶贺清找了片正中央的位置，伸手拍了拍它
　　幕布般的灰色巨翼缓缓张开，带动着岛屿般的躯体上升
　　叶贺清不免觉得好笑，这个速度赶到家得后天了吧
　　结果下一秒，这只漆黑的巨物便如离弦之箭一般飞了出去
　　叶贺清低着头趴在龙背上，一只手抱着风铃，一只手死死地抓着龙脊
　　“大人！！慢点！”
　　风从耳旁刮过，像刀子一般一下下地割着他的脸和耳朵，窒息感扑面而来
　　卡兹玩够了，便将速度慢了下来，至少不至于让叶贺清被风刮跑了
　　“白忙活一趟啊”
　　叶贺清知道这是卡兹在笑他用委托金换风铃一事，他也不恼，只是笑笑
　　“这一趟本来就没想着赚什么钱，能帮上他们的忙就够了”
　　叶贺清是个随性的人，他甚至可以因为觉得商场上展示的玩具机器人有趣，所以花大价钱将它买回家，即使买回家了也再也没玩过……
　　所以拿委托金换风铃这事……好像也不怎么奇怪了
　　卡兹有些不满:“希望你的月底求我帮你交水电费的时候也这么任性”
　　叶贺清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这条龙还真会泼人凉水
　　“大人你说话这么伤人心，在你家那片真的会有人喜欢你吗？”
　　谁知卡兹听到这话却笑了，笑声大得甚至惊得无数鸟儿飞上天空
　　“确实没人喜欢我，但倒不是因为我说的话”
　　“那是什么？”叶贺清不解，怎么？这条龙还有什么更过分的行为吗？
　　卡兹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从嘴里吐出一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话
　　“我曾经……亲手将我的族人全部屠杀”
　　叶贺清被惊得说不出话来，卡兹也不再多言
　　远处城市的建筑缓缓在眼前浮现，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