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他果然是希维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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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西娅被希维尔突如其来的、带着刺的反问弄得一怔。
暗红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诧异和被顶撞的不悦。
她显然没料到这只刚刚还在她怀里瑟瑟发抖的小猫，会突然亮出爪子，用这种尖锐的语气反驳她。
果然希维尔还是那个希维尔。
露西娅在心底冷笑了一声，觉得自己刚刚竟然对他心软了简直是不可理喻。
他根本就没变过。
他这一世依旧胆子大得很，只是会藏了一些,更会装了一些而已。
“怎么？”露西娅微微挑眉，语气带着好整以暇的冷嘲，“比起好好当个人，你更想给卡麦尔当实验素材？”
“反正我对大小姐来说很麻烦吧？”希维尔像是没听到她的嘲讽，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声音里带着一种自暴自弃的执拗。
“那不如大小姐不要管我就好了！不管我加不加入实验，不管我的身体会怎么样，反正我对您来说也并不重要吧！”
金色的眼眸里固执与脆弱交织，说不清是他真的这么认为的，还是只是一时的气话。
露西娅：“？”
露西娅简直要被希维尔这荒谬的逻辑气笑了。
她没想到自己刚刚说了那么多，他就听进去了一个……
“麻烦”。
这个该死的小骗子，从前世开始就是这个样子，听不懂人话，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甚至还敢因为她的几个词就指责她。
她刚刚是那个意思吗？啊？
“谁说我……”心头的火气猛地窜上来，烧得露西娅下意识反驳，然而话到嘴边她又立刻意识到失言，猛地刹住了。
不行……差点说出口了。
那个让她前世丢脸至极又后悔无比的答案。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莫名的火气，硬生生改了口，只是语气更加冷硬。
“你现在是红月庄园的女仆，在红月庄园任职，我作为庄园的主人，怎么可能不管你？”
希维尔猛地咬唇，明显这个答案让他更加无法接受。
“只是因为我是红月庄园的女仆吗？”希维尔不依不挠地追问，金色的眼眸执拗地望进她眼底，不放过她任何一丝情绪。
“不然呢？”露西娅冷笑地反问，试图结束这莫名其妙的话题。
露西娅的眼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只有理所当然的冷酷。
这不是希维尔想要的回应。
他眼底的光像火烛一样闪了闪，倏地黯淡了下去。
果然露西娅还是那个露西娅。
他猛地咬住唇把想要反驳的话吞了下去，再次开口时原本尖锐的声音变得低沉了很多。
“那您更应该同意我加入。反正我只是一个小杂役，就算出事了，您再招一个就好了。这样……就不算麻烦您了吧？”他这次语气相当平稳。
然而露西娅却更加不爽了。
这算什么？胡搅蛮缠不行，又开始自怨自艾了？
这个小骗子跟她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或者说，她感觉自己和他从没有在一个频道上过。
无论是前世，还是这一世。
“你到底在闹什么脾气？”她的耐心告罄，语气带上了烦躁，“这和杂役不杂役又有什么关系？”
“就算是杂役女仆也是活生生的人！我怎么可能同意一个才刚成年不久的孩子加入这种有风险的研究？而且蚀血病本就和你无关，光系亲和者也不止你一个，没必要让你奉献你的健康和未来，听懂了没？”
“所以呢？”希维尔原本轻下来的声音因为露西娅语气里的烦躁而再次拔高，“如果今天被您的使魔抓住的是其他女仆，大小姐也会像刚才对我一样，保护她们，安抚她们，甚至……把她们抱在怀里那么哄她们吗？”
他问出这句话时，感觉自己心脏都在抽痛。
露西娅被他问得一愣，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话思考了一下如果是其他女仆的可能性，然后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当然。红月庄园庇护下的每一个人，我都会负责。”
这也是她来这里接希维尔的理由，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其他的……都只是无足轻重的意外。
这个回答让希维尔的睫毛颤了颤，原本苍白的脸蛋变得更加脆弱。
他低下头，发出一声极轻的、自嘲般的笑。
“那我不需要大小姐这种一视同仁的关心。”他抬起头，眼神变得平静而虚无，“请大小姐同意我加入蚀血病的实验。我的健康问题也不需要您来费心，反正只要不麻烦到您就够了。”
露西娅：“？？？？？”
那股无名火又蹭地冒了上来。
他怎么就这么听不懂人话？
他到底在和她赌什么气？
明明她都把解决方案给他了，又声明了不加入实验是为他好，怎么到他那里就全变了味？
而且……什么叫“这种一视同仁的关心”？
她依旧像对其他女仆们一样对他这个男扮女装的骗子还不好了？这要是前世的希维尔，还巴不得她这么对他呢！
他以为他今晚这明晃晃摆明了男性身份的狼狈样子哪里有一点像“希薇儿”？她愿意继续陪他演这个戏他就应该感恩戴德了，这个浑身反骨的小骗子竟然……竟然还敢拒绝她的好意？
果然没被教训过的小骗子就是嚣张至极！这一世她还是对他太好了，让他连装都不装了，一不爽就敢这副咄咄逼人的样子和她叫板！
“你自己都不在乎自己的死活，那就随便你。”露西娅彻底冷下了脸，暗红色的眼眸里结满了冰霜。
她不再看希维尔，直接转向一旁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卡麦尔，语气冰冷又斩钉截铁：“我同意了。带她去取血，让她提供血液素材。”
卡麦尔正兴致盎然地盯着两人你来我往地争吵，思考着这又是什么奇怪玩法的主仆游戏。突然被露西娅点名，他诧异地挑了一下眉，但很快反应过来，立刻躬身应道：“谨遵您的吩咐，我亲爱的主人。”
哇哦，露西娅小姐竟然真的舍得让她的小女仆来做活人素材？
看来真的好生气哦。
真有意思。
卡麦尔带着一种看好戏的心态，示意希维尔跟他进入那扇一直紧闭的门。
而希维尔也同样没想到露西娅会同意。
他倏地握紧了拳，感觉一直支撑着他的力气好像因为那句话而突然消失了。
他的人和他的心一样，变得摇摇欲坠。
明明身上还披着露西娅的外套，他还闻得到露西娅的气息，但是他却像是又被她扔掉了一样的绝望。
为什么……为什么她就是不能再多给他一些耐心和包容？
为什么……她就是不喜欢这样的他？
他沉默地跟着卡麦尔进了实验室，不再看露西娅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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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室里，卡麦尔虽然很想立刻在这个难得一见的S级光系亲和者身上多取些血，但他不是傻子。
他是非常聪明，也非常懂主人心思的优秀使魔（自封）。
他从露西娅那看似冷漠烦躁的言语中，早就嗅到了一丝不一般的味道。
这个小骗子在主人心里的分量绝不仅仅只是一个需要负责的女仆。
他还是第一次见露西娅能容忍除了诺拉以外的人对她这么放肆。就算再怎么生气，她竟然都在和这个咄咄逼人又不停顶撞她的小骗子好好解释。
露西娅竟然在好好解释。
没打人，也没发脾气。在好好解释。
就算依旧冷言冷语，也是难得极了。
所以他可不敢真把希维尔当成不需要在乎死活的消耗品。
于是，聪明的使魔没有因为之前对这个小骗子的怨怼而故意给他点苦头吃，而是按照一贯的办法，只取了适中的血量，足够进行初步实验和分析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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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过程，希维尔一直保持着阴郁的沉默，像一个机械人偶一样听从着卡麦尔的指挥。
连取血用的刀刃划破他的手腕时，他的表情都毫无动容，也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他仿佛在跟谁较劲，又像是在惩罚自己。
而露西娅果然“如他所愿”地不管了。
她甚至连实验室的门都没进，就站在外面的黑暗空间里，似乎真的不再关心卡麦尔会不会对他下黑手，也不在乎他会不会有事。
那挺拔而冷漠的背影与沉沉的黑暗融为一体，仿佛外面从未有过人，她也从未来过这里。
而之前的一切拥抱和安抚都是希维尔的幻觉。
希维尔突然咬唇，不自觉地抓紧了身上的那件带着玫瑰冷香的外套。
取完血，卡麦尔又极其贴心地用治愈魔法修复了希维尔手腕上那道取血的伤口和他脖子上之前留下的血痕。
他是个懂事的使魔，知道不能让主人的漂亮玩具留下任何伤口。
毕竟刚刚她因为他只是剪了点头发，又留下了些许微不足道的血痕就大发脾气了。
做完这一切后，卡麦尔才认真用精神力感应了一下试管中的血液，结果让他微微挑眉。
果然亲和力越高，里面蕴含的光之力浓度越高。
再加上年轻，其中蓬勃的生命活力也远远超过了那些年迈的老人。
而且这个小骗子的光之力……就像之前和他对战时那样，凶得很，杀气又重，简直是完美针对那些病毒的素材。
“主人。”他走到门口，恭敬地对露西娅汇报，“这个素材确实比预想的还要好。光之力非常精纯且强势，生命活力也足以维持长时间的战斗和损耗，或许……只需要少量就能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他说着，看向希维尔的眼神多了几分沉思，之前被他放下的疑惑再次浮现。
这具身体为何能孕育出如此强大的力量？他到底是谁？
而露西娅听罢，只是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目光甚至没有落在希维尔身上，好像对这结果早有预料。
“那正好。以后有需要就喊她过来提供血液。只要不把人弄死，其他的，都随你。”她的语气一如往常的冰冷。
卡麦尔自然是听出了露西娅这话里的口不对心。他这向来言不由衷的主人，这分明就是在气头上说的反话。
然而，当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一直沉默的希维尔因为这句话而骤然抬头，金色的眼眸中满是受伤和不可置信时，一股恶趣味的愉悦感油然而生。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这个小骗子闹了半天别扭，作天作地，不就是觉得露西娅不在乎他吗？这结局他一定没想到吧。
明明只要乖乖对露西娅摇摇尾巴装装可怜，就能继续做他的妖妃了，结果连句主人的冷话都受不了，真是自找苦吃。
而之前被他痛骂过的堕天使不介意再给这个小骗子心里添点堵。
于是他非但没有替口不对心的主人解释半分，反而非常配合地、甚至带着几分殷勤地应道：“感谢主人的慷慨！我一定会好好使用这个送上门的优质素材的，请您放心！”
他刻意加重了“好好使用”这四个字，满意地看到希维尔的拳头握得更紧。
“随你，别再麻烦我过来捞人。”露西娅依旧冷淡。
“那是当然，您忠诚的使魔自然心里有数。”卡麦尔笑道。
露西娅又冷冷地“嗯”了一声，这才终于瞥了一眼脸色苍白、垂着眼眸的希维尔。
“回去了。”她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只是给了一句居高临下的吩咐。
然后未曾等待他的反应，露西娅就这么直接转身径直朝着来时的阶梯走去。
希维尔僵硬地站在原地，直到那股熟悉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他才像是终于反应过来。
——她果然已经厌烦了他。
她直接走了，丝毫不在意他是否跟上。
如他所说，她不管他了。
他又咬住了唇，在卡麦尔似笑非笑的目光中，沉默地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他果然是希维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