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他是我的女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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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维尔在听到露西娅的那句“没事吗”后，思维空白了一瞬。
他再次抬起头，茫然地看向神色难辨的露西娅。
她在……关心他？
她……她为什么？
她……难道没看到吗？
没看到他身上那显而易见的谎言？
怎么可能？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脖颈，确认自己的喉结确实还在那里。
“别碰伤口，你的力度总是没轻没重。”露西娅拍开他的手，又把外套紧了紧，扣住了领子，给他的脖颈裹得更加严严实实。
然后又是及其自然地把他往怀里搂了搂，拍了拍他僵硬的脊背，平静地说了一句：“别害怕，没事了。”
就好像之前在光明教会安抚惊恐流泪的“希薇儿”一样。
希维尔瞬间睁大了金色的眼眸，不敢置信地看着露西娅，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不会中了什么幻术吧？
还是眼前的露西娅并非本人？
她……为什么还像对待“希薇儿”一样对待他？
他浑身僵硬，睫毛不安地颤抖，却又不敢开口说一个字。
生怕话一出口，这个梦里他都不敢想象的画面，就这么碎裂成应有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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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侧的卡麦尔比他更加的疑惑。
他看着露西娅非但没有任何问责，还若无其事地主动安抚了那个骗子的举动，堕天使一向好使的脑子有了相当长的停滞。
在看到露西娅甚至又像前几天那样把小骗子搂起来了，他终于无法理解地开口：
“露西娅小姐，您……是不是没看清楚？您怀里这个擅长装可怜的小女仆，他可是……”
“看清楚什么？”露西娅冷声打断了他。
刚刚因为希维尔而略微柔和下来的暗红色眼眸，再次裹上寒意看向卡麦尔。
“看清楚你把我的女仆头发剪了？还是看清楚你把我的人弄得一身狼狈、伤痕累累？”
“卡麦尔，谁给你的权力伤害我的人？你真是胆大妄为！”
卡麦尔：“？”
堕天使被她话里毫不掩饰的怒火和显而易见的维护噎了一下。
这个反应可不像刚才露西娅刚才听他交代这个骗子的情况时，她那副毫不在意甚至带着些许轻便的态度。
她为什么这么生气？
她是因为什么在生气？
因为他剪了那头和露娜大人相似的头发，还是因为一个明晃晃在欺骗她的骗子？
堕天使完全一头雾水，但还是不死心地追问了一句：“露西娅小姐，您再仔细看看呢？您的这位‘女仆’……您确定他真的是个‘女仆’吗？”
他重点强调了“女仆”和“他”，想要以此提醒那位恐怕再次被蒙蔽的主人这是一个骗局。
“我的女仆身份还轮不到你质疑。”
露西娅的回复再次在他的意料之外。
那声音中的寒气和强硬，像是露西娅会说的话，但是又不像是露西娅会对欺骗者做出的判决。
露西娅竟然选择了忽略了他言语中的提醒，把一切疑点轻轻揭过了。
这真的完全让卡麦尔措手不及。
明明露西娅确实对这个骗子的身份怀疑至极，且早有预料，但是她没有追究。
她选择了掩饰，并保持原状。
为什么？
卡麦尔刚想开口再确认一下那位心思难测的主人的想法，她却主动盯上了他。
“不要给我顾左右而言他，卡麦尔，好好回答我——你哪来的胆子竟敢越过我，伤了我的人？”
卡麦尔：“？”
怎么被问责的变成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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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堕天使更加莫名其妙的模样不同，希维尔则是因为那一句句“我的女仆”、“我的人”而突然活了过来。
他的心砰砰地跳了起来，偷偷地仰起脸看向露西娅。
他好像终于确定了，露西娅在维护他。
她并没有嫌弃他，怀疑他。
她依旧关心他，在意他。
这个念头让希维尔瞬间从不安与疑虑中挣脱了出来。他看着露西娅冷硬的下颚，看着她暗红色的眼眸，看着她长长的睫毛，忽然感觉整个人开始发烫。
他正在被露西娅保护着，他正在被露西娅拥抱着。
露西娅选择了他。
不是那个花言巧语的堕天使。
“等等……露西娅小姐……”卡麦尔有些迟疑地开口，“您……更在意这个？”
“卡麦尔，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露西娅冷冷地说道，“我并不是那种会原谅僭越与冒犯的好主人。”
“那您为什么不让您怀里的小女仆给你一个解释？”
“因为她并没有冒犯我。”
卡麦尔：“？？？”
堕天使感觉自己这心思难测的主人好像更加心思难测了。
“她的一切我都知晓，而诺拉给了她我的授意。”露西娅不带丝毫感情地陈述，“现在你需要解释你为什么抢了我给她的信物，又把她扣在这里，还敢把她弄成这样。”
“我可不记得我有同意过你对我的女仆动手。”只有这一句带上些许余留的冷怒。
而那双暗红色的眼眸中没有任何的迷茫和混乱，只有了然的平静。
暗红色的眼眸与苍绿色的眼眸在空中对视。
几秒之后，苍绿色眼眸中的困惑渐渐被一种恍然的玩味取代。
原来如此。
主人并未受到蒙骗，而是在……欣赏这个骗子拙劣的表演。
卡麦尔非常迅速地从错愕中回神，理解了那位憎恶欺骗的主人不希望现在谈论“欺骗”的想法。
并且想到了一个合理的理由。
于是，聪明并且懂事的使魔立刻从善如流地低下头，脸上的错愕也化为了一幅“忠心被负”的无辜与冤枉。
“是我逾越了，我最最尊敬的主人。”他眨着那双苍绿色的眼眸，像只讨好的大型犬一样凑了过来，“请您千万不要生气，我可以向光明女神起誓，我的一切行为都是源于对您安危的深切忧虑！”
他一边说，一边又信誓旦旦地牵起露西娅放在希维尔背上的手，异常诚恳地单膝跪地，仰头看向对他这副表演不仅毫无动容，又蹙起了眉的露西娅。
“我竟然越过主人做出这种行为，我真是罪该万死！现在我深切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了！请您责罚我吧！”
他把露西娅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苍绿色眼眸里闪耀起了兴奋的光。
“最好不要用鞭子，如果可以选的话，我还是希望您能用您这双漂亮高贵的手来惩罚我，那样您想惩罚我多久都可以。我的身体全部都可以为了您……”
露西娅：“……”
希维尔：“？”
堕天使这番矫揉造作又轻浮至极的话还没说完，窝在露西娅的怀里刚从被揭穿的后怕中回过神的希维尔就瞬间不爽了。
他甚至来不及思索为什么刚刚一直咄咄逼人的堕天使就这么认了错，放弃了追究他的疑点……那股突如其来的、因为他的大小姐被轻浮男人冒犯的恼怒就瞬间占据了他的所有思维。
这个该死的堕天使竟然敢碰他的大小姐！
还从他这里抢走了大小姐安抚他的手！
他还敢暗示大小姐做……做……
做那种事！
之前露西娅在光明教会用那只手“惩罚”他的画面又浮现在脑海。
那种事情……他绝不同意！想都不要想！
那是只有他和露西娅能做的事情！
应激而生的醋意和占有欲涌上心头。他一下子顾不上什么男人应该有的尊严和羞耻心了。
希维尔干脆又果断地往露西娅的怀里缩了缩，脸颊贴着她的颈窝轻轻蹭了蹭。
“大小姐……我、我还是好怕……能不能……能不能不要让他过来……”
他怯生生地扯了扯露西娅那只被堕天使牵住的手，声音又轻又软，像幼猫的呜咽声。
卡麦尔：“？”
露西娅：“？！”
露西娅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她感觉到少年那变短的碎发随着他愈发贴近的身躯与微微晃动的小脑袋，拂过她的颈侧，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
希维尔竟然在撒娇。
希维尔竟然在这种情况下……在跟她撒娇？！
露西娅脑海里有一瞬极其震惊的空白。
他……怎么了？
他刚才不是怕得要死吗？
难道这么哄几句就恢复了？能够继续演无辜少女了？
他难道就这么胆大包天，又自信她会被他这蹩脚的演技继续欺骗？
暗红色的眸子往下一瞥，就是她记忆中那个从未如此亲近过她的少年仰起脸的模样。
金色的眼眸里水光潋滟，睫毛也湿漉漉的，眼尾却红得艳丽。
是因为他害怕卡麦尔揭穿他的伪装，所以暂时抛却身为希维尔的羞耻心和自尊心，勉强自己像个他最痛恨的小宠物一样对她撒娇来……对抗卡麦尔？
露西娅试图找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或者破绽。
然而，她什么都没找到。
眼前的少年眼中毫无前世总会带有的、藏在睫毛下属于希维尔的那份隐忍和屈辱，只有满满的、令人心软的依恋与渴求。
仿佛她是他唯一的依靠，而他真的只想这个样子躲在她的怀里，做一个受她庇护的小猫。
但他又似乎因为没等到一个准确的回答而有些焦虑。
他习惯性咬住了唇，那漂亮又单薄的唇瓣被他就这么咬得失去了血色，像被揉皱的花瓣。
而那头银白色的短碎发，让她无比清晰地认识到。
——这是希维尔。
不是那个伪装出来的谎言，不是“希薇儿”。
是希维尔在对她撒娇。
而她……
还没等她确认好心里那一霎那闪过的念头，卡麦尔就出声打断了这“温情脉脉”的画面。
“哎呀呀，又开始了？”卡麦尔扬起一抹危险的微笑，“刚刚在我面前还张牙舞爪，像个疯狗一样吠个不停，怎么露西娅小姐一来，就立刻换上了这副柔弱又可怜的无辜样子？”
“你刚刚可没有一丝害怕吧。我可是看到你连一颗眼泪都没掉过，满眼都是想杀了我的狠辣呢。”
“都这时候了，就别装模作样迷惑我的主人了，你这个演技拙劣的小老鼠。”
希维尔听到这话，眸色一寒。但他既然已经做了，他是绝不会退缩的。
因为露西娅没有责怪他，因为露西娅没有推开他，因为露西娅……选择了他。
他一下子有了无限的勇气。
他能够继续扮演“希薇儿”，他能够继续渴求她的……怜爱。
希维尔仿佛被卡麦尔吓到似的往露西娅的怀里缩得更紧。
他的身体也带上了脆弱又克制的颤抖，像是被暴风雨吓坏的雏鸟，只想缩在这方安全的小窝里。
“大小姐……我没有……我是没有办法才……才那样的。我一开始想要和他好好说话，但是他都不听，还要……还要打我，用那些看起来就很危险的锁链捆我……我真的很害怕……又没办法……”
他这次环住了露西娅的脖颈，把头埋了进去，语气带着发闷的委屈。
“大小姐……我……打不过他……我差点……差点以为就……再也见不到您了……”
卡麦尔：“？”
堕天使无法想象有人类竟然脸皮能厚成这样，竟然在明知道现场有人识破了他的伪装和谎言的情况下，还能这样心安理得地演下去。
他难道觉得露西娅会信这个？
可还没等他开口，露西娅冰冷的目光就扫了过来。
“卡麦尔。”
露西娅迅速而冷漠地抽回了手，重新搂住了那个明显在演戏装可怜的小骗子，像一只无条件护崽的成年鹰隼。
“你离远点，不准过来吓她。”
卡麦尔：“？？？”
卡麦尔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
他看看几乎整个人都贴在露西娅怀里的小骗子，又看看那位据说从小厌恶男性却对此默不作声反而纵容无比的高傲大小姐，发出了一声极其荒谬且不可理喻的笑声。
“看来……我是成为你们游戏中的一环了？”
堕天使无语又无法释然地笑了。
而希维尔感受到这份默许的安抚，心里更是激动极了。
他的心跳得很快，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被露西娅抱着、安抚着的时光。
此时此刻，却比彼时彼刻，更加令他沉醉。
冷冽又馥郁的玫瑰香这次彻底笼罩了他，把他划入了她的领地，她的所有物。
他能够无比清晰地感觉到——露西娅是喜欢他的。
即使他没有了那头和她母亲相似的长发，即使他之前拒绝了她更深一步的亲密。
她也依旧喜欢他。
只要他朝她伸出手，她就会……抓住他。
“大小姐……”他微微收紧了环在她脖颈的手臂，轻轻呢喃这个他无数遍呼唤过的称呼，带着无比的满足与眷恋。
太好了……
她没有放弃他。
她还是抱住他了。
“嗯，我在。”露西娅听到他的声音后，再次出声安抚他，“没事了，不用怕。”
简洁却让他心动无比。
这一次她的手轻轻按上他的头，像抚摸一只刚出生的幼鸟似的摸了摸。
简直像做梦一样。
不。
简直比梦里都要美好得多。
他贴着露西娅的颈侧，蹭了蹭，像一只被主人安抚后温顺撒娇的猫。
只是在朝向卡麦尔的方向时，微微侧了侧头，幽幽地朝卡麦尔投去一个目光。
——一个短暂又充满了挑衅和嘲讽意味的目光。
像是依旧记仇的小猫，背着主人得意地朝着手下败将……亮了亮只在主人面前藏起来的利爪。
而卡麦尔接受到了那个眼神，嘴角的笑意愈发危险。
他必须重新评估这个满口谎言的骗子危险程度了。
这是一个，善于装可怜迷惑主人的……
妖妃。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他是我的女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