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落沉尘》无忧惘

210、第 210 章

　　“我自小在青崖山上长大，”陈尘望着烛火，有些怀念以前，“山门就是我的家。咱们门派规模不算小，上下加起来百来口人总是有的。师父师伯们虽然严厉，但心是热的。师兄弟更多，整天吵吵嚷嚷，没个清净的时候。”

　　他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一丝笑意：“尤其是过年过节的时候，食堂里早早就会飘出蒸年糕、炸丸子的香味，小时候大师兄总会偷偷给我们这些年纪小的先捞几个解馋，被管事师叔发现了，追得满院子跑。后来大师兄下山去，这事就落在我头上。除夕守岁，整个演武场都坐满了人，喝酒、比武、猜拳行令，闹哄哄的，能把屋顶掀开。师姐师妹们会剪窗花，红的绿的贴得到处都是，虽然手艺参差不齐，但看着就喜庆。”

　　薛凝夜听着，也不禁莞尔，眼中流露出怀念：“是啊，在山上过节是热闹。我们姐妹虽不多，但逢年过节也会聚在一起，偷偷藏些果子酒，围着炉子说些体己话，或是比试新学的剑招……那样的日子，确实让人怀念。”

　　陈尘点了点头，沉默了片刻，火光在他脸上跳跃，映出一种温柔的复杂神色。

　　“青崖山是我的根，给了我一切。”他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可是……跟鹜落住在石屋的那段日子，我才第一次感觉到……另一种‘家’的样子。”

　　他似乎在斟酌用词，语速很慢：“那个‘家’很小，只有一间石屋，一口小池，一小片她开辟的菜畦。很安静，大部分时候，只有我们两个人和两条小蛇。没有喧闹的师兄弟，没有繁琐的规矩，甚至……连话都不多。”

　　“但是，”他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很温暖。那种温暖，不是人多热闹烘出来的，而是……你知道有个人就在那里，你们可能各自做着不同的事，她打理她的草药，我练我的功，但一抬眼就能看到对方，知道彼此安好。她会记得我伤势未愈，默默把水晾温了再递过来；我会留意她田里的菜招了虫，悄悄帮她捉掉。一碗寡淡的粥，因为是一起守着炉火熬出来的，也变得格外香甜。”

　　他顿了顿，眼中漾开极柔和的光彩：“那个‘家’，小得好像什么都装不下，只有我们两个人。可又好像……什么都能装下。外面所有的风雨、算计、危险，都被那道石缝隔开了。里面装的，是完完全全的信任、安心，还有……说不出口却彼此明白的牵挂。”

　　“那是一种，”他最终轻声总结道，“和山门给我的、截然不同的感觉。却同样……让人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