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雄虫非要和我联姻》演缘

57、归巢与启程

　　时光流逝，如同庄园外环绕的星河，静谧而永恒。
　　自破碎星域那场危机落幕，已过去数月。诺克斯家族与伊西多尔家族的联合清剿行动以雷霆之势席卷了“幽影”组织的多个潜在据点，虽未将其连根拔起，却也给予了重创，使其短时间内难以再掀起大风浪。卡斯帕·瑞恩的核心党羽被尽数拔除，其本虫如同丧家之犬，在星际黑市的最阴影处躲藏，悬赏令上的金额高得令人咋舌，但再无虫见过其踪迹。帝国军部也借此机会整顿内部，清理了几个与“幽影”有牵扯的蛀虫。
　　风暴似乎暂时平息，生活重归看似平静的轨道。
　　但这平静之下，是更加坚固的壁垒与更深的联结。
　　这一日，阳光正好，透过宽大的落地窗，洒在铺着柔软地毯的客厅里。艾里安已经能相当稳当地坐着，对周围的一切充满了探索欲。他面前堆放着各种婴幼儿玩具，但最吸引他的，似乎是雄父里奥那枚闪着暗沉光泽、刻有诺克斯家族徽的金属印章。
　　里奥毫无形象地趴在地毯上，对着儿子做鬼脸，试图用各种滑稽的声音吸引他把印章还回来——天知道这小家伙是怎么爬那么快抓到它的。
　　“小狮子，那是雄父吃饭的家伙，不能啃！快，用这个金色的换！这个亮！”里奥拿着一个更花哨的摇铃诱惑着。
　　艾里安咯咯笑着，小手把印章抓得更紧，还试图往嘴里塞。
　　凯因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膝上放着数据板，正在审阅伊西多尔家族下个季度的产业报告。他偶尔抬眼看一看地毯上“对峙”的父子俩，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很快又隐没在专注的神情下。他的脚边，放着一个打开了的急救箱——自从艾里安开始学会爬行，这东西就成了客厅常备品，虽然至今只用过几次消毒棉片。
　　纳西坐在另一张沙发上，微笑着看着这一切，手里织着一件小小的、柔软的毛衣，针脚细密而温暖。雷克斯元帅则坐在窗边的扶手椅上，看着最新的军情简报，但目光也会不时地从简报上移开，落在那闹腾的小家庭身上，威严的嘴角似乎比往常柔和了那么一丝丝。
　　肯特副官安静地站在一旁，随时等候吩咐，但眼神中也带着欣慰。
　　这是一个寻常的午后，却又是过去难以想象的安宁画面。
　　里奥最终用一个夸张的喷嚏声吓了艾里安一跳，趁机“抢”回了印章，换来儿子不满的哼哼唧唧。他大笑着把儿子举高高，惹得小家伙又立刻忘记了不快，兴奋地挥舞手脚。
　　“好了，里奥，别闹他了，刚吃完奶没多久。”纳西温和地提醒。
　　里奥这才把艾里安抱回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被纳西纠正过好几次，但收效甚微）。
　　凯因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放下数据板，目光落在里奥和儿子身上。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军部的调令下来了。”
　　里奥逗弄孩子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桃花眼眨了眨：“哦？我那老古板雌父终于舍得给我升官发财了？”他语气轻松，但眼神里多了几分认真。
　　凯因无视他的调侃，平静地说：“鉴于你在破碎星域行动中的表现，以及后续清剿工作中的‘特殊贡献’，军部特别参谋部增设了一个‘非传统安全事务顾问’的职位。元帅推荐了你。”
　　里奥愣了一下，随即嗤笑一声：“哈！给我个名头，方便以后使唤我干活，顺便看着我是吧？老家伙算盘打得真响。”但他嘴角却勾了起来。这个职位看似虚衔，却拥有一定的情报权限和行动建议权，意味着他和他背后的诺克斯家族，在一定程度上被纳入了帝国体系的视野内，虽然依旧边缘，却不再是纯粹的“法外之徒”。这是雷克斯元帅的作风，强硬、务实，却又在规则内给出了一丝认可和空间。
　　“你可以拒绝。”凯因淡淡道。
　　“拒绝？干嘛拒绝？”里奥把玩着儿子的小手，笑得像只偷腥的狐狸，“这多有意思！以后军部那帮家伙看我不顺眼又干不掉我的样子，一定很下饭。而且……”他看向凯因，眼神深邃，“有了这层皮，以后某些虫想再给我雌君使绊子，或者打我家崽子的主意，总得多掂量掂量了吧？”
　　他的考虑，永远带着诺克斯式的现实和护短。
　　凯因没有反驳，算是默认。这确实也是他接受这个安排的原因之一。里奥拥有一个正式的身份，无论多么模糊，都能为他们这个特殊的家庭提供多一层保护。
　　“你以后要更守规矩。”凯因提醒道。
　　“看情况咯。”里奥耸耸肩，一如既往的嚣张，但随即又笑嘻嘻地凑近凯因，“不过为了雌君和儿子，我尽量不惹大麻烦，只惹小麻烦，怎么样？”
　　凯因：“……” 这似乎已经是里奥·诺克斯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纳西和雷克斯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他们明白，这已是目前所能达到的最好平衡。两个家族，两种截然不同的血脉与立场，正在以这对年轻夫夫为核心，以一种奇特的方式缓慢融合，摸索着共存之道。
　　夕阳西下，给房间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
　　艾里安在雄父怀里打了个哈欠，小脑袋一点一点，显然玩累了。
　　里奥小心翼翼地把快要睡着的儿子交给凯因。凯因接过孩子的动作已然十分熟练自然，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艾里安能睡得更舒服。
　　里奥看着凯因低垂着眼眸、神情专注地抱着儿子的侧脸，夕阳勾勒出他冷硬却又异常柔和的线条。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和宁静感充斥了里奥的内心，比赢得任何一场火并、拿下任何一条航线都要来得充实。
　　他伸出手，不是拥抱，而是用手指，极其轻柔地拂过凯因额前一丝不听话的碎发，然后顺势滑下，碰了碰艾里安熟睡中红扑扑的小脸蛋。
　　“嘿，”他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罕见的、不掺任何杂质的温柔，“咱们这家人，还挺不赖的。”
　　凯因抬起头，对上里奥的目光。那双总是盛满戏谑和嚣张的桃花眼里，此刻只有清晰的倒影——他自己，和他们安然入睡的儿子。
　　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颔首，极轻地应了一声：
　　“嗯。”
　　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