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雄虫非要和我联姻》演缘

32、并肩与暗室

　　元老院调查的风波如同阴云笼罩在首都星上空。诺克斯家族名下多处产业受到盘查，部分非核心业务被迫暂停，股价震荡。媒体连篇累牍的报道真伪难辨，将里奥·诺克斯描绘成一个不择手段、危险狡诈的投机者。
　　然而，身处漩涡中心的伊西多尔庄园，气氛却有种诡异的平静，甚至……一丝隐秘的亲密。
　　里奥似乎并未受到太大影响，至少表面上是如此。他依旧准时出现在餐桌上，甚至会调侃几句报纸上荒诞的指控。但凯因能感觉到，他外出的次数更频繁，归来时身上的硝烟味和血腥气（尽管他极力掩饰）更重，书房里的加密通讯常常持续到后半夜。
　　凯因没有像以前那样冷眼旁观，或是带着审视去探究。他开始主动留意与调查相关的信息，利用自己的权限和知识，默默梳理着那些指控背后的逻辑漏洞和可能的证据链。他甚至会“无意间”将自己分析出的一些关键点，通过共享光屏或留在书桌上的笔记等方式，“泄露”给里奥。
　　第一次发现凯因留下的、关于某个指控时间线矛盾的细致分析时，里奥盯着那张字迹冷峻、条理清晰的纸页，愣了许久。然后，他抬起头，看向正在不远处看书的凯因，眼神深邃得像要把人吸进去。
　　“谢谢。”他走到凯因身边，声音低沉而郑重。
　　凯因翻书的指尖顿了一下，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耳根却微微泛红。
　　这种无声的支援和理解，比任何言语都更能触动里奥。他知道，对于恪守规则、注重清誉的凯因来说，这种近乎“包庇”的行为意味着多么巨大的突破。
　　一天下午，调查委员会的一名官员带着两名随从，态度倨傲地来到庄园，要求“请诺克斯阁下回去协助调查”，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肯特副官正欲周旋，凯因却从楼梯上走了下来。他穿着一丝不苟的军校制服，肩章熠熠生辉，深灰色的眼眸冷冽如冰，周身散发着伊西多尔家族继承人特有的威严。
　　“协助调查可以。”凯因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但根据《帝国安全法》及《军人配偶权益保障条例》第十七条，任何对现役军人及其直系亲属的强制问询，需提前向军部报备并获得批准。你们的批文呢？”
　　那名官员显然没料到会碰上如此硬钉子，脸色顿时有些难看：“凯因少爷，这只是例行……”
　　“没有批文，就请回。”凯因打断他，目光扫过那两名随从，“或者，你们想试试强行从伊西多尔庄园带人？”
　　气氛瞬间紧绷。肯特副官和几名庄园护卫无声地上前一步。
　　官员额头渗出冷汗，最终只能悻悻离去。
　　里奥靠在二楼的栏杆上，看着楼下凯因冷着脸替他挡掉麻烦的身影，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他的雌君，护起短来，真是……帅得让人腿软。
　　当晚，里奥抱着一瓶据说是压箱底的好酒，溜进了凯因的书房。
　　“今天多谢雌君仗义执言，”他将酒瓶放在桌上，笑容灿烂，“聊表谢意。”
　　凯因看了一眼那价值不菲的酒瓶，又看看里奥亮晶晶的眼睛，没说什么，算是默许了他留下。
　　两人没有过多交谈，里奥自顾自地倒了两杯酒，递给凯因一杯，然后便窝在旁边的沙发里，一边喝酒，一边用终端处理着似乎永远也处理不完的事务。凯因则继续看他的书。
　　空气中弥漫着酒香、书页的墨香，以及两人身上淡淡的信息素气息，交织成一种奇异而安宁的氛围。无需言语，一种并肩作战的默契悄然滋生。
　　几天后的深夜，凯因被一阵极其轻微却不同寻常的动静惊醒。声音来自走廊尽头——里奥书房的方向。
　　他警惕地起身，悄无声息地走过去。书房门虚掩着，里面没有开灯，只有终端屏幕发出微弱的光。里奥背对着门口，坐在椅子上，肩膀微微颤抖，压抑的、痛苦的喘息声清晰地传来。
　　凯因的心猛地一沉，推门而入：“你怎么了？”
　　里奥像是被惊到，猛地转过身！屏幕的光照亮了他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额头上全是冷汗，一只手死死按着腹部，指缝间似乎有暗色的液体渗出！
　　他受伤了！而且伤得不轻！
　　“没事……唔……”里奥想扯出一个笑容，却因为疼痛而扭曲，试图用身体挡住屏幕上的某些东西。
　　凯因几步上前，一把挥开他的手，掀开他随意披着的外套——腹部缠绕的绷带已经被鲜血浸透！
　　“你！”凯因的脸色瞬间变得比里奥还要难看，一股冰冷的怒火和尖锐的心疼同时攫住他，“怎么回事？！谁干的？！”
　　他立刻转身想去拿医疗箱，却被里奥一把抓住手腕。那只手冰冷而粘腻，带着血。
　　“别声张……”里奥喘着气，声音虚弱却异常清醒，“小伤……我自己能处理……不能让雄父和……外面的人知道……”
　　凯因瞬间明白了。这伤肯定与他正在进行的、那些不能见光的“清理”行动有关。元老院的调查步步紧逼，他必须更加小心隐秘。
　　看着里奥虚弱却固执的样子，凯因所有的质问和怒火都堵在了喉咙里。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转身迅速拿来庄园备用的高级医疗箱。
　　他沉默地、动作却极其熟练地帮里奥解开染血的绷带，清洗伤口、消毒、上药、重新包扎。整个过程又快又稳，只有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伤口很深，像是被某种能量刃划过，再偏一点就可能伤及内脏。
　　里奥靠在椅背上，闭着眼，任由凯因处理，偶尔因为疼痛而闷哼一声，额角的冷汗不断渗出。
　　处理完伤口，凯因拿出一支高效止痛针剂，毫不犹豫地注射进里奥的手臂。
　　药效很快发作，里奥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呼吸也变得平稳。他睁开眼，看着凯因依旧冷峻却写满担忧的侧脸，忽然低低地笑了声。
　　“笑什么？”凯因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收拾着医疗垃圾。
　　“笑我运气真好。”里奥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挨了一刀，回来还有帝国最高军事学院的高材生亲自伺候。”
　　凯因动作一顿，没理他。
　　里奥却挣扎着坐直一些，伸手拉住凯因的手，目光在昏暗的光线下异常明亮和认真：“凯因，帮我。”
　　凯因看着他。
　　“元老院的调查是个麻烦，但也可能是个机会。”里奥的眼神锐利起来，像淬火的刀，“他们想借题发挥，搅浑水摸鱼。我们可以反过来，利用这次调查，把水搅得更浑，把一些藏在更深处的、碍眼的老东西……彻底揪出来。”
　　他将一个加密存储器塞进凯因手里：“这里面有些东西，需要你用军部的渠道，用……‘合法’的方式，在合适的时机，‘不小心’泄露给调查委员会里的某些人。具体时机和对象，我会告诉你。”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提议。一旦插手，就再无退路，意味着他将真正踏入里奥那个充满阴谋与血腥的世界，与他彻底绑定。
　　凯因看着手里的存储器，又看看里奥苍白却充满野心的脸，和他腹部那狰狞的伤口。
　　沉默在黑暗的书房里蔓延。
　　几秒钟后，凯因握紧了手中的存储器，深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决断。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