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雄虫非要和我联姻》演缘

12、枷锁与誓言

　　帝国历1236年秋，伊西多尔家族庄园。
　　天光未亮，庄园便已苏醒。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盛大节日般的紧张与期待。纯白的鲜花拱门、铺着昂贵地毯的长长步道、精致摆放的座椅、以及远处准备好的盛大宴席场地……一切都在晨曦中闪烁着奢华而完美的光芒。媒体区早已人声鼎沸，长焦镜头如同丛林般竖起，对准了庄园主建筑那扇即将开启的巨门。
　　凯因的房间内，气氛却冷得像一座孤岛。
　　数名顶尖造型师和裁缝围绕着他，小心翼翼地为这位今天绝对的主角进行最后的装扮。纯白色的军装式礼服极其合身，剪裁锐利，金色的绶带和象征伊西多尔家族的徽章熠熠生辉，将他挺拔清冷的气质衬托得淋漓尽致。每一根线条都透着禁欲般的严谨与高贵。
　　但镜子里的人，眼神却空洞得可怕。深灰色的眼眸里没有任何属于新婚之日的喜悦或羞涩，只有一片冻结的湖面，下面翻涌着冰冷的决心和一丝难以察觉的、仿佛走向刑场般的漠然。
　　他任由摆布，像一个最完美也最无生气的傀儡。纳西在一旁眼眶微红，又是欣慰又是激动，不停地说着“真好看”、“我的孩子”之类的话，并没有察觉凯因异常平静下的真实情绪。
　　与此同时，庄园另一侧。
　　里奥·诺克斯的状态截然不同。他看起来精神焕发，甚至比平时更加神采飞扬。他的礼服是量身定制的黑色丝绒正装，领口和袖口绣着暗金色的繁复花纹，少了几分庄重，多了几分华丽不羁的邪气。他正对着镜子调整着一枚造型奇特的黑色宝石领针，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愉悦又危险的弧度。
　　他的光屏上不断闪过外面庄园的各处实时监控画面和安保动态报告。一切尽在掌握。
　　“少主，‘礼物’已确认送达指定位置。”一条加密信息弹出。
　　里奥回复了一个简单的符号，笑容加深。
　　上午十时整。
　　庄严的婚礼进行曲响起，响彻整个庄园。
　　所有宾客起立，目光投向那扇缓缓开启的、雕刻着伊西多尔家族徽记的巨门。
　　凯因·冯·伊西多尔出现在门口。
　　阳光落在他身上，纯白的礼服仿佛镀上了一层圣光，银灰色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容貌精致冰冷得不似真人。他一步一步，沿着铺满花瓣的步道向前走去，步伐稳定精准，如同接受检阅的士兵。只是那挺直的背脊和垂在身侧微微握紧的手，泄露了他内心的紧绷。
　　步道的尽头，里奥·诺克斯站在那里。他转过身，看着向他走来的凯因，那双桃花眼中的笑意几乎要满溢出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占有和一种……仿佛恶作剧得逞般的兴奋。
　　当凯因终于走到他面前时，里奥极其自然地伸出手。
　　凯因的目光落在那只骨节分明、戴着同样款式婚戒的手上，停顿了一秒。这一秒，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他能感觉到全场的目光，能感觉到纳西激动欣慰的注视，能感觉到养父雷克斯冷静审视的目光，也能感觉到身边这个雄虫身上传来的、极具侵略性的气息。
　　最终，他缓缓抬起手，冰凉的指尖落在了里奥温热的手掌上。
　　瞬间，里奥收拢手指，将他的手牢牢握住。那力道不轻，带着一种不容挣脱的强势。
　　凯因的指尖颤了一下，但没有抽回。
　　帝国德高望重的大祭司开始吟诵古老的誓言词，声音庄重而肃穆。阳光透过彩色的玻璃穹顶，投下斑驳的光影。
　　“里奥·诺克斯，你是否愿意与凯因·冯·伊西多尔结为伴侣，无论顺境逆境，富裕贫穷，健康疾病，都爱他，珍惜他，直至生命尽头？”
　　里奥转过头，看着凯因冰封的侧脸，笑容灿烂得几乎灼眼，声音清晰而响亮，甚至带着一丝夸张的深情：“我愿意。”那语气，仿佛这是世间最毋庸置疑的答案。
　　“凯因·冯·伊西多尔，你是否愿意与里奥·诺克斯结为伴侣，无论顺境逆境，富裕贫穷，健康疾病，都爱他，珍惜他，直至生命尽头？”
　　全场寂静。
　　凯因能感觉到握住他的手微微收紧了一下。他抬起眼，深灰色的眼眸直视前方，没有看里奥，也没有看任何人。他的声音平稳、清晰、冰冷，如同念诵一段早已设定好的程序代码：
　　“我愿意。”
　　两个字，掷地有声，却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纳西激动地用手帕擦了擦眼角。雷克斯元帅的目光深沉如海。
　　里奥脸上的笑容似乎更加浓郁了，只是眼底深处，飞快地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玩味和了然。
　　交换戒指的环节。里奥拿起那枚属于凯因的、镶嵌着冰蓝色宝石的戒指，动作优雅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缓缓套入凯因左手的无名指。冰凉的金属环箍住手指的感觉，让凯因从心底生出一股强烈的排斥感，仿佛被套上了一个无形的枷锁。
　　轮到凯因为里奥戴戒指。他拿起那枚造型更显张扬、镶嵌着黑色宝石的男戒，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里奥的手。对方的体温很高，甚至有些烫人。他以最快的速度、几乎带着一丝仓促地将戒指推到底。
　　仪式完成。
　　“现在，我宣布，你们正式结为伴侣！”大祭司高声宣布。
　　宾客席上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祝贺声。彩带和花瓣从天而降。
　　里奥笑着，在漫天的花雨中，侧过头，以一种极其自然又无比强势的姿态，靠近凯因。
　　凯因的身体瞬间僵硬，下意识地想要后退。
　　但里奥的手牢牢箍着他的腰，另一只手则固定住他的后颈，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耳廓，用一种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带着笑意的气声低语：
　　“抓到你了，我亲爱的……雌君。”
　　说完，不等凯因反应，一个轻柔却带着绝对占有意味的吻，落在了凯因冰凉的唇上。
　　很轻，一触即分。
　　却如同一个滚烫的烙印，瞬间烧毁了凯因所有的冷静自持！
　　掌声和欢呼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凯因僵在原地，深灰色的眼眸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近乎错愕的震荡。唇上那短暂却无比清晰的触感，带着里奥身上那股特有的、辛辣又危险的气息，蛮横地入侵了他的感官。
　　里奥退开少许，看着凯因那双终于不再是全然的冰冷、而是带上了一丝茫然和震动的眼眸，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狐狸。
　　“礼成。”他宣布道，声音愉快，仿佛这才是婚礼最完美的句点。
　　枷锁，已然加身。
　　狩猎，正式开始了。
　　而谁才是真正的猎物，在这一刻，似乎变得扑朔迷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