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SS级元帅递婚书后》演缘

7、闯入者与试探

　　帝国最高军事学院星舰学院的旁听申请并未立刻通过，审核流程比纳西预想的要长。在他等待的期间，那份被《行为守则》打压下去的勇气，在匿名讯息带来的微妙希望支撑下，又开始悄悄滋生。
　　他不再敢送实物，而是开始尝试发送一些极其简短的、不会带来“困扰”的讯息。内容安全无比，甚至有些可笑：
　　【今日帝都天气晴，元帅阁下请注意防晒。】
　　【军部食堂今日特供蓝晶兽肉排，据说能量充沛。】
　　【……晚安。】
　　这些讯息通过最普通的公共网络发送，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音。纳西并不知道，这些讯息根本到不了雷克斯的私人终端，早在第一道防火墙外就被尽职的AI过滤系统归类为“无意义骚扰信息”并直接删除。
　　但他依旧每天坚持发一条。这成了他的一种仪式，一种笨拙的、试图维持那微弱联系的方式。仿佛只要他还在发送，那座冰山就能偶尔……或许……能感受到一点点来自他的、毫无重量的存在感。
　　就在纳西进行着他这场无人回应的“单向通讯”时，雷克斯·冯·伊西多尔决定亲自去一趟“白鸦之巢”。
　　侦察人员持续传回的报告显示，西里尔·阿斯塔的精神力波动模式“偏差”越来越明显，那种“温和”的特质与以往记录截然不同，且能量等级高得异常。而那个亚雌洛兰·瑟维尔，在新印记的影响下，恢复速度和精神状态都好得令人起疑。
　　这太不寻常了。西里尔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或许与那次他未曾详细说明的、深入荒芜星域的秘密任务有关？雷克斯不喜欢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尤其是发生在西里尔·阿斯塔这种级别的雄虫身上。
　　他需要亲自去确认一下。
　　悬浮车无声地滑入元帅府的地下停机坪。肯特副官早已等候在一旁。
　　“阁下，前往‘白鸦之巢’的飞行器已经准备好。”肯特汇报，随即脸上露出一丝迟疑，“另外……我们监测到，纳西·洛森阁下目前正在军部总部外围的公众参观区……徘徊。”
　　雷克斯的脚步顿了一下，淬火银灰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不耐。那个C级雄虫，还没放弃？
　　他原本打算直接无视。但一个念头忽然闪过——带他一起去。
　　一个C级雄虫，一个弱小、怯懦、看起来毫无威胁的存在，或许能成为一个意想不到的观察工具。在西里尔那种级别的雄虫面前，这种低等级雄虫的反应往往最直接，或许能敏锐地察觉到一些他自己可能忽略的、属于雄虫之间的微妙异常。
　　而且，让这个不断“骚扰”他的小东西亲眼见识一下西里尔·阿斯塔的强大与冰冷，或许能让他彻底认清现实，知难而退。
　　“让他过来。”雷克斯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肯特副官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立刻领命：“是！”
　　十分钟后，纳西·洛森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小动物，被肯特副官“请”到了雷克斯面前。他穿着简单的便服，浅金色的卷发有些凌乱，碧绿色的眼眸睁得大大的，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慌和一丝掩藏不住的、受宠若惊的微光。
　　“雷……雷克斯大人？”他的声音细弱蚊蚋，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他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元帅会突然要见他？是因为他每天发的那些无聊讯息终于惹怒他了吗？
　　雷克斯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只是转身走向准备好的高级飞行器，丢下冰冷的两个字：“跟上。”
　　纳西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窒息。他不敢多问，像个小尾巴一样，手足无措地、跌跌撞撞地跟上那道高大冷硬的背影，在肯特副官示意下，小心翼翼地坐进了飞行器后排，尽可能离雷克斯远一点，缩在角落里，大气都不敢出。
　　飞行器内部空间宽敞，但纳西却觉得无比逼仄。属于雷克斯的、那冰冷而强大的信息素弥漫在空气中，即使被主人收敛着，也依旧让纳西感到阵阵心悸和莫名的压迫感。他偷偷抬起眼，飞快地瞟了一眼坐在前方的雷克斯。
　　元帅阁下坐姿笔挺，侧脸线条冷硬如雕塑，淬火银灰的眼眸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云层，没有任何表情，仿佛根本不在意后座多了一个他。
　　纳西低下头，心里乱成一团。恐惧、疑惑、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因为靠近而产生的奇异悸动交织在一起。
　　飞行器很快抵达了“白鸦之巢”。当合金大门滑开，那股更加复杂、混合着另一个强大雄虫精神力气息的环境让纳西更加紧张，几乎想把自己藏起来。
　　然后，他看到了西里尔·阿斯塔阁下，以及他身后那个金棕色眼眸、脸色苍白的亚雌。
　　在整个过程中，纳西始终缩在雷克斯身后的阴影里，尽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他被西里尔阁下那冰蓝色眼眸中偶尔闪过的、与传闻不符的沉静坦然所困惑，也被那个亚雌眼中强烈的屈辱、脆弱以及一闪而过的、看向他时的复杂眼神（混合着对比下的痛苦和一丝嫉妒？）所震动。
　　他更能清晰地感受到，身边雷克斯大人那冰冷审视的目光下，隐藏着多么深的疑虑和警惕。元帅阁下在怀疑西里尔阁下？为什么？
　　纳西的大脑因为信息过载而一片混乱。
　　对峙结束，雷克斯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反而加深了疑虑。他冰冷的目光最后扫过西里尔和洛兰，不再多言，转身离开。
　　纳西如蒙大赦，赶紧低着头，小步快跑地跟上。
　　回程的飞行器里，气氛比来时更加凝滞。雷克斯周身的气压低得可怕，显然在思考着关于西里尔的异常。纳西缩在角落，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引起注意。
　　突然，飞行器轻微颠簸了一下。
　　纳西猝不及防，低低惊呼一声，身体歪向一边。
　　几乎在同一瞬间，一股强大而冰冷的精神力威压无意识地以雷克斯为中心扩散开来，那是SS级雌虫面对突发情况的本能防御反应！
　　“唔！”纳西首当其冲，只觉得像是被无形的冰锤狠狠砸中胸口，瞬间脸色煞白，闷哼一声，碧绿色的眼眸里瞬间涌上生理性的泪水，整个人蜷缩起来，瑟瑟发抖。
　　那威压一闪即逝，雷克斯立刻收敛。
　　但纳西已经像是被狂风摧残过的小草，瘫在座椅上，大口喘着气，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看起来可怜极了。
　　雷克斯皱了下眉，冰灰色的眼眸扫过他那副惨状，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烦躁。太脆弱了。仅仅是余波就承受不住。
　　他并未出言安慰，只是对前方的驾驶员冷声道：“开稳点。”
　　“是，元帅！”
　　飞行器内再次陷入沉默，只有纳西极力压抑的、细微的抽气声。
　　许久，纳西才慢慢缓过来，小心翼翼地坐直身体，偷偷看了一眼雷克斯冷硬的侧影，声音还带着哭腔，细声细气地道歉：“对……对不起，雷克斯大人……我太没用了……”
　　雷克斯没有回应，仿佛没听见。
　　飞行器最终悬停在纳西租住的公寓楼下。
　　纳西如释重负，又有些莫名的失落。他手忙脚乱地解开安全扣，小声说：“谢谢……谢谢您送我回来，雷克斯大人……”
　　他打开舱门，准备下车。
　　就在他一只脚迈出去的时候，身后传来雷克斯冰冷的声音，依旧没有任何情绪，像是一个简单的指令：
　　“今天看到的一切，忘掉。”
　　纳西身体一僵，立刻点头：“是！我……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他下了车，飞行器舱门在他身后无声关闭，随即升空，毫不留恋地消失在帝都的夜空之中。
　　纳□□自站在公寓楼下，晚风吹拂着他浅金色的卷发。他抬头望着飞行器消失的方向，摸了摸依旧有些发闷的胸口，那里还残留着那可怕威压带来的心悸。
　　但奇怪的是，恐惧之下，另一种情绪更加清晰——他今天，离那座冰山那么近，甚至……和他一起，闯入了一个属于另一个强大雄虫的秘密领地。
　　虽然被警告要忘掉，虽然差点被吓破胆，虽然全程都被无视……
　　但他好像……又靠近了一点点。
　　他摸了摸个人终端，里面还存着那条匿名的【专注你自己的生活】的讯息。
　　也许，他该更努力一点，让自己变得……稍微不那么“没用”一点？
　　他转身，脚步有些虚浮却带着一种新的决心，走进了公寓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