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SS级元帅递婚书后》演缘

21、一日幻梦

　　退婚风波带来的恐惧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孤注一掷的勇气，在纳西心中悄然滋生。
　　元帅现在是单身了。
　　这个认知反复灼烧着他的神经。
　　虽然他依旧觉得自己渺小如尘埃，配不上那样耀眼的存在，但或许……或许这是他唯一、也是最后的机会了？如果什么都不做，等到元帅彻底厌烦，或者家族做出更过分的举动，一切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他想要一个答案。一个明确的，来自元帅本人的答案。
　　哪怕答案是拒绝，是彻底的厌恶，也好过现在这种悬而未决、令人窒息的煎熬。
　　一个疯狂又卑微的念头在他脑海中形成——他想邀请元帅，和他度过一天，就像……就像普通情侣那样。然后，在一天结束的时候，郑重地、面对面地，再次表白他的心迹。无论结果如何，他都能彻底死心，或者……获得一丝微乎其微的希望。
　　这个念头让他害怕得浑身发抖，却又带着一种悲壮的决绝。
　　他花费了巨大的勇气，几乎耗尽了所有的精神力，才编辑好那条讯息。他没有再使用恭敬疏离的学术口吻，而是尽可能地、笨拙地表达着最原始的渴望：
　　【元帅阁下，冒昧打扰。我知道这个请求非常荒谬且逾越，但是……我能否请求您……给我一天的时间？只是普通的一天，像……像约会那样。我没有任何其他企图，只是……只是想和您在一起待一会儿。如果您觉得厌恶，请直接拒绝我。学生纳西·洛森谨上。】
　　发送出去后，他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等待着最终的审判。他甚至已经做好了收到类似“无意义言行”这种冰冷回复的准备。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回复来得很快。
　　内容依旧简短得近乎残酷：
　　【时间。地点。】
　　没有多余的疑问，没有情绪的表达，只有冷冰冰的四个字。
　　纳西的心脏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元帅……同意了？！虽然回复如此冷漠，但他同意了！
　　巨大的、不真实的喜悦瞬间冲昏了他的头脑，让他暂时忘记了所有的不安和恐惧。他手忙脚乱地回复了时间和一个他精心挑选的、相对安静且风景不错的公共园林地址。
　　约定的日子到来。
　　纳西提前一个小时就到了，紧张得手心全是汗，反复整理着自己最好的一套便服。当看到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常服（而非军装），如同移动的冰山般准时出现在视线里时，他感觉呼吸都停止了。
　　雷克斯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淬火银灰的眼眸没有任何波澜，像是在审视一件物品。“开始吧。”他冷声道，没有任何寒暄。
　　这一天，对纳西来说，如同一个美好却扭曲的幻梦。
　　他努力地找话题，结结巴巴地介绍着园林的景色，分享着学院里有趣的琐事。雷克斯大部分时间只是沉默地走着，偶尔发出一个单音节“嗯”作为回应，或者极其简短地回答一两个问题，精准却毫无温度。
　　纳西试图靠近一些，手指几次无意间擦过雷克斯的手臂，那冰冷的温度和坚硬的肌肉线条让他如同触电般缩回，心跳失序。而雷克斯对于这些细微的触碰，没有任何反应，既没有避开，也没有迎合，仿佛那只是无关紧要的灰尘。
　　他们像是最奇怪的组合：一个紧张得几乎同手同脚、脸上努力挤出笑容的小雄虫，和一个冰冷沉默、气场强大到让周围自动形成真空地带的高大军雌。
　　中午，纳西鼓起勇气提议去一家很有特色的甜品店。他记得资料里提过元帅并不排斥甜食。雷克斯没有反对。
　　坐在小小的卡座里，纳西小口小口地吃着精致的蛋糕，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却缓解不了心中的忐忑。他偷偷抬眼去看对面的雷克斯。元帅只是端着一杯黑咖啡，慢条斯理地喝着，目光落在窗外，似乎对眼前的甜点和身边的人都毫无兴趣。
　　“阁下……您，您不尝尝吗？这个……味道还不错。”纳西小声推荐道。
　　雷克斯收回目光，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让纳西觉得自己像个试图推销劣质商品的小贩。但他最终还是拿起银叉，极其优雅地切了一小块蛋糕，送入口中。
　　“太甜。”他评价道，语气平淡无波。
　　纳西失落地低下头。
　　下午，他们看了一场全息艺术展。纳西试图讲解他对某些画作的感受，雷克斯偶尔会问一两个极其技术性的问题，关于光影结构、能量流运用，瞬间将纳西那点感性的情绪打回原形，变得哑口无言。元帅似乎只是在评估这些艺术品的“效率”和“实用性”。
　　一天的时间，就在这种极度不对等的互动中飞快流逝。
　　夕阳西下，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纳西的心，也从最初的雀跃，慢慢沉入了冰冷的湖底。他明白了，这一天，对元帅来说，根本不是什么约会。更像是一场……观察？或者一场忍耐度测试？
　　但他还是抱着一丝最后的希望。
　　走到园林出口，纳西停下脚步，鼓起了此生最大的勇气。他抬起头，碧绿色的眼睛映着夕阳最后的光辉，认真地看着雷克斯，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却带着无比的郑重：
　　“元帅阁下……非常感谢您……愿意给我这一天的时间。我……我知道我很笨，很没用，和您的世界差距太大……但是，我……”
　　他深吸一口气，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出了那句深埋心底的话：
　　“我真的很喜欢您。不是因为您的身份和力量，只是……只是您本身。我知道这很可笑，但是……请问，我……我还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机会吗？”
　　他说完了，屏住呼吸，等待着最终的宣判，心脏疼得像是要裂开。
　　雷克斯静静地看着他。夕阳在他冰冷的轮廓上镀上一层虚幻的金边，却丝毫无法融化那深处的寒意。
　　他看了纳西很久，久到纳西几乎要绝望。
　　然后，他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如同在陈述一个宇宙真理：
　　“纳西·洛森，你似乎对‘感情’存在误解。”
　　“婚姻是资源的整合与利益的交换。雄虫与雌虫的吸引，是信息素作用下的繁衍本能。”
　　“你所追求的‘喜欢’和‘机会’，不过是这种本能披上的浪漫外衣，毫无意义，且效率低下。”
　　他向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带来的压迫感让纳西几乎无法呼吸。淬火银灰的眼眸如同最精密的探测器，冰冷地剖析着纳西脸上每一丝表情变化。
　　“你坚持至今，你的家族近期异常活跃，无非是看中了我的身份所能带来的资源和庇护。”
　　“你想要‘机会’？”雷克斯的嘴角勾起一抹极其冰冷的、近乎残忍的弧度，“可以。”
　　“证明你的‘价值’。证明你，或者你背后的洛森家族，能提供与之匹配的‘筹码’。”
　　“除此之外，一切空洞的‘感情’宣言……”
　　他的目光最后扫过纳西瞬间变得惨白的脸，吐出两个字：
　　“免谈。”
　　说完，他不再看纳西一眼，径直转身，迈着冷硬的步伐离开，消失在渐浓的暮色里。
　　留下纳西一个人，僵在原地，如同被彻底冰封。
　　夕阳最后的余温彻底消失，冰冷的夜风刮过，他却感觉不到丝毫寒冷。
　　因为他的心，在那一刻，已经被雷克斯那番冰冷彻骨的话，彻底击碎成了齑粉。
　　一日幻梦，终以最残酷的方式醒来。微光并非被吹灭，而是被亲自告知，它存在的本身，就是一场毫无意义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