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SS级元帅递婚书后》演缘

10、无声的关注

　　雷克斯·冯·伊西多尔站在窗帘后，淬火银灰的眼眸如同最精密的追踪器，锁定了楼下那个抱着厚重书籍、显得有些步履蹒跚的浅金色身影。
　　纳西·洛森。
　　西里尔·阿斯塔。
　　一次看似偶然的相撞，一次短暂的交谈。
　　在帝都，尤其是在军部总部这种地方，从无真正的“偶然”。
　　雷克斯的思维高速运转，冰冷地将所有可能性拆解分析：
　　可能性一：巧合。纳西沉迷书本撞到人，西里尔恰好路过顺手扶一把。概率：极低。西里尔近期行为诡异，极少无事出现在公共区域，尤其是军部档案馆附近。纳西的行进路线虽固定，但时间随机。
　　可能性二：西里尔主动接触。西里尔察觉了自己对纳西的“额外关注”（无论是通过监控还是其他渠道），故意制造机会接触这只奇怪的雄虫，意图不明。试探？拉拢？或是想利用这只雄虫做些什么？概率：中等。符合西里尔近期行为“偏差”且目的不明的特征。
　　可能性三：纳西主动设计。这只C级雄虫并非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无害。他的所有怯懦、笨拙、坚持不懈的“骚扰”，或许都是为了营造一个特定的、容易让人放松警惕的形象，其背后可能有更深的目的。这次“偶遇”是他接近西里尔的尝试？概率：无法排除。越是看似不可能的棋子，有时越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无论是哪种可能，都意味着纳西·洛森这个名字，需要被重新评估，放入一个更危险的观察等级里。
　　雷克斯回到办公桌前，调出了军部总部外围走廊的完整监控记录，不仅仅是纳西与西里尔相遇的那一段，还包括之前几天纳西“绕路”经过此地的所有片段。
　　画面中，那个单薄的身影总是抱着书，低着头，行色匆匆，但每次经过军官办公区时，都会下意识地放缓脚步，偷偷地、飞快地朝他自己办公室所在的大楼顶层瞥一眼，那眼神复杂极了，混合着畏惧、向往和一丝……难以形容的专注？
　　就像……仰望星空的雏鸟。
　　雷克斯冰冷的心湖，似乎被这无意中捕捉到的眼神极轻微地触动了一下，但那感觉转瞬即逝，立刻被更深的警惕所覆盖。
　　越是逼真的伪装，往往越是危险。
　　他关闭监控，接通内线：“肯特。”
　　“阁下。”
　　“增加对目标N（纳西）的监控等级。记录其所有社交往来、通讯记录、资金流动。特别注意其与‘白鸦之巢’的任何潜在联系。”雷克斯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波澜，“保持距离，勿惊动。”
　　“……是！”肯特副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震惊，但依旧迅速领命。目标N？元帅竟然给那个C级雄虫分配了监控代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命令下达后，雷克斯试图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边境布防计划上，但那双偷偷仰望顶层的碧绿色眼眸，和与西里尔站在一起交谈的画面，却时不时地干扰着他的思绪。
　　这种失去绝对掌控的感觉，让他非常不悦。1
　　纳西对发生在高处的、针对自己的监控升级一无所知。他正全力以赴地应对星舰学院的第一次小型模拟测验。
　　坐在冰冷的模拟舱内，纳西的手心全是汗。周围其他学员（大多是雌虫）已经熟练地启动系统，开始进行航道计算和引擎参数调试，模拟舱内响起一片密集的指令输入声。
　　纳西深吸一口气，回忆着课堂上学到的知识和自己熬夜啃下的理论，笨拙地操作着控制界面。他的动作比别人慢，精神力操控精细度也不够，模拟的星舰在他的操控下显得有些滞涩，甚至有一次差点偏离预定航道。
　　他能感觉到来自旁边模拟舱若有若无的视线，带着审视和轻蔑。他的脸颊发烫，但紧紧咬着牙，碧绿色的眼睛里满是执拗，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不能放弃。绝对不能在这里丢脸。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最终，他勉强完成了所有基础操作指令，星舰摇摇晃晃地停靠在了目标空间站。成绩评估出来——C级，刚刚及格，几乎是垫底的水平。
　　周围的学员陆续离开模拟舱，没有人看他一眼，仿佛他根本不存在。
　　纳西看着光屏上那个刺眼的“C”，失落地低下头。他已经很努力了，可是差距依然如此巨大。
　　他默默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最后一个离开模拟训练室。外面天色已晚，走廊空无一人。他抱着笔记本，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向学院出口。
　　心情低落，加上有些饿，他走得有些恍惚。就在经过一片光线稍暗的林荫道时，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猛地将他拽向了旁边的树林阴影里！
　　“唔！”纳西吓得魂飞魄散，还没来得及惊呼，嘴巴就被另一只粗糙的手捂住！一股带着恶意的、属于陌生雌虫的信息素笼罩了他，让他瞬间四肢发软，恐惧扼住了喉咙！
　　是那天在走廊里推搡他的那个高壮雌虫学员！还有另外两个陌生的雌虫，眼神不善地盯着他。
　　“C级的小废物，还真以为抱上谁的大腿了？”那个高壮雌虫压低声音，恶狠狠地在他耳边说，“警告过你离远点，听不懂吗？嗯？”
　　纳西拼命挣扎，但力量悬殊太大，他的反抗如同蚍蜉撼树。恐惧的泪水瞬间涌出眼眶。
　　“啧，哭什么哭？恶心的雄虫。”另一个雌虫嫌恶地说，“给你长点记性！”
　　说着，他挥拳就朝着纳西的腹部打来！
　　纳西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
　　反而是一声压抑的痛呼，以及重物倒地的声音！
　　纳西惊讶地睁开泪眼模糊的眼睛。
　　只见一个穿着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作战服、身影快如鬼魅的雌虫不知何时出现，干脆利落地卸掉了那个挥拳雌虫的胳膊，随即一记手刀精准地劈在另一个扑上来的雌虫颈侧，后者一声不吭地软倒在地。
　　最后，那个黑影如同铁塔般矗立在那个高壮雌虫面前，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
　　高壮雌虫吓得脸色惨白，松开纳西，连连后退：“你、你是谁？！我们只是……只是和他开个玩笑！”
　　黑影没有回答，只是向前逼近一步，那无声的压迫感让高壮雌虫几乎窒息。
　　“对、对不起！我们错了！再也不敢了！”高壮雌虫彻底崩溃，语无伦次地道歉，然后拖着两个昏迷的同伴，连滚爬爬地逃离了现场，仿佛身后有魔鬼在追赶。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纳西还瘫坐在地上，捂着被捂痛的嘴巴，惊魂未定地看着那个救了他的黑影。
　　黑影转过身，脸上戴着遮住下半张脸的面具，只露出一双毫无情绪波动的眼睛。他走到纳西面前，伸出手。
　　纳西颤抖着，不敢去碰那只刚刚轻易放倒了三个雌虫的手。
　　黑影似乎也不在意，只是从作战服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巧的、印着军部后勤标志的应急能量棒和一小瓶饮用水，放在纳西身边的草地上。然后，他后退两步，身形如同融入夜色般，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仿佛从未出现过。
　　纳□□自坐在黑暗的树林里，晚风吹过，带来一丝寒意。他看着草地上的能量棒和水，又看了看黑影消失的方向，心脏还在疯狂地跳动。
　　是谁？
　　是……元帅阁下派来的人吗？
　　因为他命令“确保他不会受到超出学院规章范围的‘过度关注’”？
　　所以，这算是在……保护他？
　　这个念头让纳西的心底涌起一股极其复杂的暖流，冲淡了恐惧和委屈。虽然方式依旧冰冷间接，但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来自那座冰山的、并非全然是拒绝的反馈。
　　他捡起地上的能量棒和水，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像是抱着什么珍贵的宝物。
　　他慢慢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被弄乱的衣服，擦干眼泪，朝着公寓的方向走去。
　　脚步依旧有些虚软，但背脊却悄悄地挺直了一些。
　　微光在寒冷的夜风中没有熄灭，反而因为这一点点无声的、冰冷的守护，而变得更加明亮了一点。
　　他知道前路依然漫长艰难，但他似乎……更有勇气走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