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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雷樾上门提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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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疗室,午后。
雷樾今日前来复诊。精神图景扫描的结果毫无悬念——曾经困扰他许久的精神海创伤已彻底痊愈,精神力稳定得如同深潭静水。
梳理结束,雷樾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起身道谢告辞。他依旧安静地坐在那里,深邃的目光落在秧色身上,薄唇微抿,仿佛酝酿着什么难以启齿的话语。
秧色的心也莫名地悬了起来。他也有话想问雷樾,一个盘桓在心头许久的问题。
狭小的治疗室内,空气仿佛凝滞。两虫的目光在空中无声地交汇、试探,又各自闪躲。
“请问……”
“你……”
几乎是同时开口,又同时尴尬地顿住。
“咳,”雷樾轻咳一声,率先打破沉默,目光沉静地看向秧色,“您先说。”
豁出去了!秧色努力压下心头的悸动,试图让自己显得落落大方,仿佛即将问出的答案对他而言无足轻重。
他深吸一口气,清澈的棕色眼眸直视着雷樾:“嗯,雷樾,你……有雄主吗?”
“没有。”雷樾的回答平稳而清晰。
秧色心中微微一松,紧接着追问:“那……订婚了吗?”
“没有。”这一次,雷樾回答得更快,几乎没有任何迟疑。
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瞬间涌上秧色的心头!他眼底亮起微光,那句“那你觉得我怎么样?”几乎要脱口而出——
“不过,”雷樾忽然话锋一转,漆黑的眼瞳里似乎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泛开的涟漪,“这个月,我要去心仪雄子家提亲。如果不出意外……大概能成功。”
秧色心中一疼。雷樾已经有“心仪”的雄子了!!紧接着一股酸涩的苦意瞬间在心底弥漫开来,原来之前那些若有似无的“关注”和“特殊”,还有花谷中那个主动的拥抱都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错觉!
两辈子才好不容易萌生的一次心动,还未来得及绽放就要凋零了。
“再说点什么,给自己一丝机会吧。”秧色想。
他努力牵动脸上僵硬的肌肉,让自己露出得体的微笑,“那……恭喜你了。此外,”他停顿了一下,“如果这次提亲,结果不那么尽如虫意的话……能考虑一下我吗?”
像是怕对方立刻拒绝,秧色语速不由自主地加快:
“我也很不错,情感专一,尊重雌君。我精神力已经是超A级,还会做饭,懂药理,性格也算温和……”他巴拉巴拉地数着自己的优点,像一只在心仪的雌孔雀面前,急于展示自己最华丽羽毛却显得有些手忙脚乱的雄孔雀,全然失去了平日的从容。
对面的军雌静静地听着,那双深邃如夜的眼眸,随着秧色的话语,慢慢、慢慢地弯成了两道温柔的月牙。他专注地看着眼前这只急切剖白心迹的雄子,直到秧色终于因为词穷而停下,带着忐忑和期待望着他时,他才轻轻地、清晰地回应了一个字:
“嗯。”
嗯?
秧色愣住了。这个“嗯”是什么意思?是礼貌的敷衍?还是意味着,他还留有那么一丝渺茫的希望?
直到雷樾起身,向他微微颔首告辞,挺拔的身影消失在治疗室门口,秧色依旧怔怔地坐在原地。
忽然秧色锤了一下自己脑袋,骂了一声:“MD,果然爱情使虫降智。”
“随缘吧……,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
秧色失恋了。
痛哭流涕,喝酒买醉、寻死觅活……这些——当然都没有。两辈子灵魂叠加起来近五十载的阅历,秧色自认早已过了为情所困便要失态崩溃的年纪。
他像一台精密的仪器,将自己投入既定的轨道:学习、研究、疏导。他让自己忙得像颗停不下来的陀螺,只在精力彻底耗尽时才允许自己陷入短暂的昏睡。
“一切正常。”秧色冷静地告诉自己。除了心口那抹如影随形、挥之不去的钝痛,其他一切都运转如常。
这段时间,红帆和书淼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但雷樾是帝国雷家的唯一继承人,帝国军方第一战力“风雷翼”的唯二所有者,肩上的单子太承重,而他选择接近秧色,若真是因为情之所动还好,如果另有所图,以他们两虫现有的实力,怕无法保护秧色周全。
一周后,秧色接到了雄父的通讯。光屏那头的雄父喜气洋洋。告知他宋爸爸已提前休假归家,叮嘱他月底务必回一禾星团聚。
这是本月唯一的好消息。秧色下意识给雷樾发了条简讯:“谢谢。”对方回复得很快,却只有三个字:“应该的。”秧色盯着那三个字,心头刚被好消息熨帖的角落又泛起一丝难言的涩意。
一禾星。
这颗承载着秧色童年记忆的农业星球,位于帝国版图最边缘的待开发星域。山明水秀,沃野千里,却因位置偏远,即使搭乘能进行空间跳跃的星舰,也需要整整六天航程。
时隔近一年重新踏上故土,母星特有的、混杂着泥土与果蔬芬芳的空气涌入鼻腔,瞬间抚平了星际旅行的疲惫,也让他紧绷的心弦悄然松弛。
2小时后,悬浮车稳稳停在熟悉的院落前,穿过门前的花圃,秧色推开客厅的门,眼前的景象却让他脚步生生钉在原地——
客厅中央那张足以容纳六只虫的宽大沙发上,雄父和三位爸爸正襟危坐,目光聚焦处,赫然是那位本应去“心仪雄子”家提亲的雷樾中校!他身姿挺拔,修长的手指正从容地在光屏上滑动,向长辈们展示着什么,姿态沉稳而专注。
侧面的单人沙发上,他的二哥,军雌宋唐,正沉默地注视着客厅中央的“汇报现场”。
“这是……?”秧色茫然地眨了眨眼,大脑一时无法处理这超乎预期的信息。
就在此刻,雷樾转头,两道视线在空中猝然相撞。下一秒,雷樾迅速关掉光屏,转身步伐轻快地向他走来。军装上悬挂的勋章相互碰撞,发出一连串清脆悦耳的叮当声,瞬间划破了客厅里略显凝滞的空气。
“秧色,你回来了。”他嗓音低沉。
秧色这才注意到,他今天换了一身崭新的笔挺制服,胸前那条象征功勋的银蓝色绶带熠熠生辉,折射出细碎的光芒。当雷樾伸出手时,秧色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修剪得异常圆润干净的指甲上——这分明是为了某个重要场合精心准备的细节。
"我今晚是来提亲的。"雷樾笑着说,眼角微微下垂的模样像极了无害的幼犬。但秧色分明看见,那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戏谑的精光。
柍色胸腔里翻涌折磨了他十多天的钝痛突然消失。某种温热的、甜蜜的情绪顺着血管流淌,让他的指尖微微发烫。他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与雷樾握在了一起!
“所以……”柍色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提亲结果如何?
雷樾骤然收紧手指,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指骨。“目前看来……”军雌的声音沉稳中带着毫不掩饰的雀跃,"进展相当顺利。"
而秧色正注视着两人交握的手,这只手指节修长,手心温度稍高,刚刚牵手时,秧色的指尖无意间划过手腕——脉搏跳得很快。
这场跌宕起伏的“提亲”,最终在皆大欢喜的温馨氛围中落下帷幕。
期间,唐爸爸和二哥虽对小雄子被“猪”拐走有小小“不满”,但看着眼前这个军雌耀眼的头衔与身家——足以确保秧色在帝都不被欺负——那点小情绪很快被欣慰取代;两位宋爸爸则全程处于一种微妙的恍惚状态,尤其看着自家这个平日里“生虫勿进”顶头上司,此刻正对着他们笑得“平易近虫”,一口一个“伯父”叫得无比自然,冲击力实在太大,需要时间消化。
唯有雄父萧白,在满堂喜悦的喧嚣之下,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隐忧。
如此身份的军雌,纵使缔结帝国最顶尖门阀的S级雄虫也绰绰有余。可他,偏偏选择了他的秧色。
如果……如果这一切真的只是源于纯粹的喜欢,源于自家小雄子那惊人天赋所散发的吸引力……那该有多好。
晚餐时分。
秧色端着饭碗,看着眼前杯觥交错、热火朝天的家宴场景,惊讶得几乎合不拢嘴。
眼前这个在饭桌上谈笑风生、左右逢源,三言两语就把自己一家子都哄得眉开眼笑、安排得妥妥帖帖的家伙,真的是他那沉稳矜持、气质冷硬的未婚虫?!(刚刚新鲜出炉的未婚虫,嘻嘻嘻)
一边与雄父萧白交流着花卉种植的心得,言语间透着恰到好处的请教与欣赏;
一边与三位雌父探讨帝国战况与地缘斗争,见解独到,逻辑清晰,引得爸爸们频频点头;
一边又与二哥沈唐分析着一禾星的防务布局和巡逻队的武器配备升级方案,其知识之渊博、眼光之犀利,让好武的沈唐听得两眼放光,兴奋不已!
他仿佛拥有无穷的智慧与话题,无论聊什么都能切中要害,让虫心悦诚服。推杯换盏间,气氛热烈得如同多年挚友重逢,彼此相见恨晚!
这场让秧色叹为观止的家宴,最终在沈唐喝得伶仃大醉,嚷嚷着非要雷樾明天去巡逻队“比划比划”搏击的豪言壮语中,圆满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