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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军雌的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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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周,书淼终于获准出院,一行虫浩浩荡荡地走出了医院气势恢宏的合金大门。
秧色准备向书淼告别。他的关键实验还卡在瓶颈阶段,必须立刻赶回中央军区疗养院继续攻关。
耳边传来晓峰一声轻佻调侃的口哨声。
余光里,一辆通体漆黑、线条凌厉如暗夜猎豹的豪华悬浮车,悄无声息地滑至,精准地停在了医院大门正前方的核心区域。黑曜石般的哑光涂装吸收了大部分光线,却在恒星光下折射出一种冷冽而内敛的奢华质感,无声地散发着压迫性的气场。
流畅的鸥翼式车门向上掀起,一只穿着锃亮军用皮靴、被笔挺军裤包裹着的长腿率先踏出,稳稳踩在光洁的地面上。那腿型修长而充满蓄势待发的力量感。
毫无缘由地,秧色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攥了一下,指尖在个人光屏上操作的动作骤然停滞。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利落地躬身,从车内出来。
雷樾。
他军帽的帽檐压得有些低,抬起眼的瞬间,那双漆黑的眸子穿透了空气,精准无比地锁定了近在咫尺的秧色。那目光锐利得如有实质,在他脸上停顿,带着一种沉沉的审视。
秧色心头没来由地微微一悸,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雷樾似乎敏锐地捕捉到了他那一瞬间的不自然,视线冷淡地划到后方,落在正呲着牙、笑得一脸暧昧荡漾的晓峰脸上。
“好久不见,晓峰少校。”雷樾的声音低沉悦耳,听不出什么情绪,向着这位以桀骜不驯闻名的同僚打了声招呼。
晓峰笑嘻嘻地迎上去,毫不客气地一拳轻捶在雷樾结实的前胸,“哟!好久不见啊,雷少……哎哟喂!你这肩章——都中校了!雷樾你小子不够意思啊!说好的一起在少校摸鱼,你居然偷偷弯道超车!”
雷樾眼中极快地掠过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暖意,抬手拍了拍晓峰的肩膀。随即,他的目光再次转向秧色,字句清晰,却带着一股凉意:
“过去这一周,”他盯着秧色,一字一顿,像是在陈述军事报告,“我每天下午两点整,准时出现在这里等你。”
啊??!秧色的耳根悄然染上一层薄红,他终于猛地想起自己忘了什么了!
“我给了你我的私人通讯编码。”雷樾的声音平稳无波,却更显压迫。
啊……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
“但你没有主动联系我。我发给你的信息,你也未曾回复。”
——我做深度实验时会习惯性开启信息完全屏蔽模式。后来书淼突然出事,我心慌意乱,就把这事彻底忘到脑后了!
“秧色雄子,”雷樾上前一步,缩短了彼此的距离,那双黑眸直直刺入秧色眼底,不容他闪躲,“你,是不是……讨厌我?”
活了两辈子都是单身狗、自诩沉稳的秧色,在这一刻被这过于直白和锋利的诘问撞得心神剧震。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心跳彻底失序,脸颊的温度不受控地攀升。
他强迫自己直视对方,努力维持着声音的平稳,却仍泄露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
“不。雷樾中校,您完全误会了。我绝无此意。”(我不但不讨厌你,还……)
见这位年轻的雄子脸色涨得通红,淡粉色的嘴唇张合了几下,却最终没有吐出任何有效的解释。
雷樾的目光如实质的探照灯,带着毫不掩饰的焦灼与审视,在他强作镇定的脸上巡弋,仿佛要穿透那层薄薄的伪装,看清底下最真实的想法。
一旁的书淼,脸上的神色从看戏的戏谑逐渐变得晦暗不明。雷樾对秧色表现出的这种近乎霸道的掌控欲和攻击性,让他感到非常不舒服。
他向前迈出了半步。
“喂,雷樾,”晓峰懒洋洋的声音带着刻意的拖长,从后面响起,瞬间打破了这紧绷的对峙,“秧色可是我看上的雄子……”
秧色清晰地感觉到,身前雷樾的躯体瞬间绷紧如一张拉满的弓!那原本只是审视的目光,刹那间燃烧起冰冷的怒意,几乎凝成实质的压迫感猛地扩散开来,让秧色本能地绷紧了神经,如同被强大掠食者锁定的猎物。
“……的好友。”晓峰后面几个字慢吞吞地、恶劣地吐了出来。他双手抱胸,脸上的笑容灿烂得近乎欠揍。
话音落下的瞬间,雷樾猛地眨了一下眼睛。
再睁开时,眼中那骇人的冰冷怒意如同被一股强大的意志力强行按下,以一种快到不自然的速度迅速退潮,收敛得无影无踪。他深深地看了秧色一眼,不再去理会身后恶作剧得逞的晓峰。
他转而问道:“你现在准备去哪里?”
“我正准备呼叫公共速运悬浮车,返回中央军区疗养院。”秧色开口,指尖下意识点向腕间的光脑屏幕。他之前接到唐沉的急电,来得匆忙,并未驾驶自己的私人悬浮车,而是动用了疗养院的军方高速飞梭。现在自然需要叫车回去。
一只骨节分明、带着明显军事训练薄茧的手,却先一步轻轻覆在了他的光脑屏幕上,动作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意味。
“我送你。刚好,我也从那边路过。”
雷樾说完,不等回应便利落转身,走向那辆线条流畅如蓄势待发猎豹的黑色悬浮车。他亲自拉开了奢华的后座车门,微微弯腰,向秧色做出了一个无可挑剔、却带着绝对强势的邀请手势。
秧色看向那辆无声彰显着权势与地位的座驾,又看向雷樾那不容置喙的坚定姿态,最后目光落在书淼脸上。他下意识揉了揉鼻尖,眼中泄露出一丝混合着羞涩与无奈。
书淼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在心里叹了口气。得,自己这好友,看来是真被这只看起来就超级麻烦、强势又霸道的军雌给盯上了,而且……好友自己似乎也并不排斥。
他最终向秧色点了点头,然后做了个“快走吧”的手势。当秧色弯腰坐进那充满冷冽气息的车厢时,书淼忍不住又看向车边那位气势迫人的军雌中校。
雷樾,雷家。如此年轻的中校……是他想的那个雷家吗?如果真是那个以军雌为家主、在帝国内权势赫赫、首屈一指的顶级世家……这样的雌虫,盯上了秧色……
出生上流世家的书淼,眼神渐渐转凉。
到了疗养院,秧色下车,目送着雷樾那辆线条冷硬的悬浮车无声掉头,汇入空中的车流,迅速远去。
果然是专程送他的。这个认知让一丝微甜的悸动悄然爬上心头……
当意识到雷樾的车都在视野内消失一两分钟了,自己还呆呆的站在原地,秧色赶紧稳住心神,深吸一口气,强行掐断了这缕不合时宜的旖旎思绪,将那些患得患失的儿女情长果断抛诸脑后。眼下有更重要的事——他必须尽快研制出更高效的精神修复剂,时间不等虫!
日子在忙碌的实验中飞逝。这天,秧色拿着最新调配好的药丸,再次来到齐吾悦少将的病房。
一进门,他的目光就被窗台花瓶里的一小枝花吸引了。啧啧,这次换成了纳融花。一朵朵紫色的小花紧密簇拥,镶嵌在苍翠欲滴的叶丛中,散发着一种独特而清甜的香气,沁人心脾。
这种花在帝国被誉为军人的最高荣誉象征,纳融花勋章只授予立下绝世功勋的军虫。此花本身也极为稀有,据说对生长环境的要求苛刻到变态。
秧色盯着那小花看了好几眼。无他,在秧色眼中,这可是难得的顶级食材,若是用来制作糕点,能还原出上辈子令他魂牵梦绕的桂花糕风味。
齐吾悦靠在床头,视线从花上缓缓挪到秧色脸上,神色带着几分警觉的严肃,似乎对秧色眼中那毫不掩饰的“觊觎”有所察觉。
秧色见状,眼中不禁浮现出调侃的笑意。
齐吾悦的恋虫同样是一位军雌,帝国至今仍流传着他们这对惊世骇俗的、两位顶级军雌之间的爱情传说。听说,若非他的恋人——帝国中央军区司令官雷正源上将的坚决反对(据说是不愿私事被搬上荧幕),他们的故事早就能拍成轰动帝国的电影了。
可惜,三十年前一场惨烈的战役中,齐少将不幸遭遇了毁灭性的精神力暴动。但当时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本该立刻介入的S级雄子并未及时赶到,虽经紧急救治,仍落下了永久性的损伤。
窗台上的花,都是他的恋虫雷上将送的。据说上将阁下公务极其繁忙,但几乎每个夜晚,都会乘坐高速军用飞梭准时赶来疗养院过夜,并且从不空手,总会带着最新鲜的花。
这份数十年如一日的真挚情感,让秧色既钦佩又羡慕。虽然因为只在白天出入病房,他从未有幸亲眼见过这位传说中的雷上将,但秧色对他的好感度早已直接拉满。
同一时刻,军区医院最高行政办公区。
雷樾弯腰从一个黑色手提箱内取走一支药剂。
“这可是禁药,不管发生什么,可别把我说出去。”
一只白发银眼的军雌将手提箱收起,转身就走。到门口时,忽然停下,转身看向屋内大马金刀端坐在主位沙发上的雷樾,以及他的身后,如同影子般安静地侍立着的军雌副官。
问:“你的计划还顺利吗?”
雷樾深邃的黑眸让虫看不清其中的真实情绪。半晌,他低沉的声音才缓缓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顺利。”——秧色对我的喜欢,那几乎是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的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