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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谎言与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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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就要出发，现在六点了，回住所已经来不及了，我们就在周围逛逛吧！”
前方的雄子，脚步轻快，白色的鞋尖仿佛跳跃着星光，他向着街边走去。眼波流转，幸福如蜜。
他是真心喜欢他，也是真心为这场婚约雀跃。
可惜，这份“真”，只属于他一虫。
婚约登记处，自己抚平雄子衣角时，指尖微微的僵硬。他在演戏，演给这位煞费苦心挑选出来的“雄主”看，但他只是一个蹩脚的演员，可惜这位陷入情网的雄子并没有察觉。
在他最初的计划中，这位来自偏远星系、资质绝佳却“没见过世面”的平民雄子，面对如山般倾倒的巨额财富时，理应欣喜若狂，贪婪地攫取。那正是他计划中至关重要的筹码。摊牌之时，财富将成为最锋利的双刃剑：它能许诺秧色一世荣华，只需他配合完成那隐秘的计划；同样，它也能化作无形的绞索，让秧色及其家人悄无声息地消失于尘寰。
权衡之下，一个“聪明”的雄子会如何选择？答案不言而喻。对他这样盘踞帝国顶端的豪门军雌而言，操控一个毫无根基的雄子，易如反掌。即便他未来成长为S级又如何？帝国庞大的虫口基数下，S级，亦不过是数百分之一。
可现在，不，在他第一次与秧色接触时，他敏锐的察觉到，这个雄子是不同的。
他会厨艺，懂药理，甚至去疗养院做义工……他曾以为，这些都是一只乡下来的雄虫，为了攀附帝都高枝而精心粉饰的“敲门砖”。
从他刻意结交帝国药材巨头红家的继承人红帆，又与顶尖世家的书家小少爷书淼交好，更是“心机攀附”的铁证。
但事实却在告诉他，他错得离谱！
这位小雄子是真有精通药理，而非伪装；他与世家两位雄子之间是真情义，而非算计；那么他所说的“情感专一，尊重雌君”，是不是……也并非谎言？
在财产合户的瞬间，黑色的眼眸如同冰冷的探测器，捕捉着秧色每一个细微的破绽，再高明的伪装，当突发的瞬间，也逃不过0.02秒的本能反应。
他看到雄子骤然放大的瞳孔，微微张开的嘴唇，那慢了半拍的呼吸节奏，以及随之涌现的惊诧与……羞愤？那一刻，他自己的心脏也诡异地漏跳了半拍。
紧接着，秧色那石破天惊的财产分配方案颠覆了他的认知。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计划是不是已经败露？这个雄子，是对手精心埋下的棋子？！却又在电光火石间否定了这个荒谬的念头。
计划极其隐秘，绝无可能泄露。
再者，若秧色真是敌方棋子，此刻他更该做的是将全部财产据为己有，然后在登记处当场发难，引爆舆论，让他身败名裂、虫财两空！平分资金，资产共有？那这简直匪夷所思！
这样的雄子……待到摊牌的那一天……
刚思及此，雷樾心头猛地一慌，一股尖锐的刺痛毫无征兆地窜起。他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几乎是用尽全力地握住了那只手。
雄子微微一愣，回头望向他的新婚雌君。随即眉眼一软，停下脚步，就着暖黄的灯光轻轻拍了拍他攥紧的手，目光温润如水：“我知道时间快到了……你舍不得，我也舍不得你。”
“雷樾，我好爱你。”
他猛地将秧色揽入怀中，双臂用力却克制，这是一个属于军雌的、充满力量感的拥抱。雷樾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是内疚，是惋惜，还是别的什么，他只是想抱住他，如同族的其他恩爱情侣一样。
鼻尖萦绕着雄子身上若有若无、带着淡淡苦香的信息素，感受怀中身躯先是微微一滞，随即放松下来——下一秒，雄子的手臂也环上了他的后背，同样用力地回抱了他。
一个温热的触感猝不及防地落在他的耳廓上，一触即离。
带着笑意的沙哑声音贴着他的耳际响起： “雷樾，我猜……你的味道一定很甜。”
九点整，秧色独自站在街边，望着那辆悬浮车载着他刚刚结契的雌君，利箭一般射向军区方向，迅速融进浓郁的夜色里，再也看不见了。
新婚之夜，送“媳妇”上战场……还有比他更特别的新郎吗？一股难以言喻的寂寥感悄无声息地漫上心头。
但仅片刻，秧色便重新扬起一个灿烂得几乎晃眼的笑容，将那点愁绪彻底驱散。
当军雌的雄主，这点觉悟怎么能没有？
“回家。”他语气轻快，仿佛在对自己宣告，“‘媳妇’在前线建功立业，我也不能落后啊。”
当夜，帝都天丰区星都大道碧云街477号的二楼，灯光直至凌晨仍未熄灭。一只雄虫伏在显示屏前，不知何时已沉沉睡去。屏幕幽幽亮着，上面是一份写了一半的研究报告，最后一行字清晰地停留在： “以附子替代乌头的可行性……”
另一边，帝星郊区，一栋独栋别墅外。
悬浮车门被雷樾狠狠甩上，发出一声闷响。他面色铁青，眼中几乎凝出冰霜。
之前齐心语告诉他，他的未婚雄主毕业典礼后，家族还给他安排了一场迎娶雌侍的婚礼。自己才制定了这样的计划。
他以紧急军务为由，避开学院那场毫无意义的集体宣誓。再以营长身份给副官齐心语下达营部紧急集合的命令，让他也逃开婚礼。
他们早有约定——此生最郑重的誓言，只能献给彼此！那些形式上的婚约，不过是换取未来长相守的必要手段！
然后他驾驶私人星舰带着心语离开帝都，去域外星球共度只属于他们的时光。
可他万万没想到，十点钟，在雷家私人空港等到的，不是心语，而是家族亲卫带来的密报——
今晚，齐心语竟站在另一个雄虫面前，许下了结婚誓词！
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雷樾一边盘算着明天该如何“教训”自己这位不守信用的副官，一边压抑着翻腾的怒火，打开了住所的门锁，步入黑暗的客厅……
“嗖——！”
一道凌厉的破空声骤然撕裂寂静！
雷樾瞳孔骤缩，战斗本能瞬间爆发！坚韧的骨翼“唰”地展开护在胸前！
“砰——！”
一声沉闷如重锤击打金属的巨响炸开！巨大的冲击力将震得他身体发麻！
未及喘息，另一道裹挟着劲风的攻击已至面门！雷樾正欲抬手格挡，一股强悍无匹、充满攻击性的精神力如同无形的海啸，轰然压下！
S级！绝对的等级压制！
雷樾大脑嗡鸣，精神瞬间恍惚！千钧一发之际，他背后的风雷翼爆发出刺目的电光，带着他身体极限右移！
“嗤啦——！” 攻击擦着他腰侧的军装掠过，布料撕裂！
冷汗瞬间浸透后背。虫族现役的S级军雌屈指可数，此刻在帝都的更是寥寥无几！谁？！
电光火石间，念头飞转。对方的攻势不仅力量恐怖，更可怕的是对他招式路数了如指掌！每一次攻击都精准预判，将他逼得险象环生！
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测闪过脑海！
“舅舅？！” 惊疑的称呼脱口而出。
凌厉的攻势瞬间停止。
短短几个回合，雷樾已汗流浃背，胸膛剧烈起伏，□□。等级的鸿沟，绝非战斗技巧所能轻易跨越！
他稳住身形，抹去额角的汗珠，凝目望向黑暗中的袭击者。
果然！
客厅深处，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静静伫立，即使身处黑暗，那股久居上位的威严和血脉相连的熟悉感也清晰可辨——正是他雌父的弟弟，他的亲舅舅，帝国上将，中央军区司令官，雷正源！
“舅舅！” 雷樾压下喘息，语气中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欣喜和困惑，上前两步。
来者却未回应他的亲近，径直走到客厅沙发前坐下，仿佛黑暗对他毫无阻碍。
“樾儿，开灯。” 沙发上的军雌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久违的亲昵。
雷樾依言退至门口，按下了开关。
明亮的灯光瞬间驱散黑暗。
客厅的景象一览无遗。他的家务机器人可怜地瘫在墙角，外壳碎裂，显然已彻底报废。而沙发上端坐的，正是帝国上将雷正源——这位以军雌之身迎娶另一位军雌（齐少将齐吾悦）而闻名的“异类”。
雷正源的目光也落在雷樾身上，带着审视与复杂。大哥早逝，这个侄儿几乎是他一手带大。小家伙争气，年纪轻轻已是帝国中校，战功赫赫，锋芒毕露，丝毫不逊于当年的自己。
可……怎么就长歪了呢？
雷正源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难道真如小悦悦抱怨的那样，是自己这个“上梁不正”？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雷樾坐下。
雷樾依言坐在对面，心中虽有疑虑，但更多的是见到至亲的喜悦。同在中央军区，却因各自职责繁忙，难得一见。舅舅是他最敬重的长辈，是偶像，是严师，更是他……某些观念的启蒙者。
“樾儿，” 雷正源开门见山，目光如炬，“我今天来，本意是想阻止你缔结那份婚约。”
雷樾脸上的笑意瞬间冻结，眼神沉了下来。
雷正源毫不在意地挑了挑眉，继续说道：“今天我去见了你齐叔叔，告诉他，你和一个叫秧色的雄子登记了。”
他顿了顿，似乎无意识地又摸了摸嘴角——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伴侣听到消息后那暴怒一拳的力道。
啧——真他妈疼！
“你齐叔叔很生气，” 雷正源的声音沉了几分，“他说你跟他家小心语暧昧不清，
纠缠不休，现在又跑去招惹秧色医师缔结婚约，绝对是没安好！”
看着雷樾脸上瞬间阴云密布的表情，雷正源还有什么不明白。
“雷樾，”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如刀，直刺侄儿眼底，“告诉我，你到底在干什么？”
对面的雷樾紧抿着薄唇，下颚绷成一条冷硬的线条，那副倔强模样，让雷正源心头猛地一刺，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当年的大哥。
也是这样倔强，这样……愚蠢。
明知是个圈套，是雄主为了摆脱他、另结新欢而设下的毒计，大哥却义无反顾地踏了进去。
临行前，大哥也是这般神情，对他说：“正源，别劝了。我心意已决，不会改变。樾儿……就拜托你了。”
“成为雷家军雌的雄主就是这样，虫蛋生下来就被带走，生下来的军雌只能姓雷。”
“雄主不高兴……太正常了。虽然我对他千依百顺，尽力弥补……”
“如果我的消失能让雄主开心……那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大哥说完，转身奔赴战场，再也没能回来。
“舅舅。”
雷樾低沉的声音将雷正源从沉重的回忆中拉回。
“我和心语……是真心相爱的。” 雷樾抬起头，眼中燃烧着执拗的火焰，“我们想在一起，像您和齐叔叔那样！”
“当年您为了齐叔叔，不惜对抗整个家族，最终成功了！您应该最能理解我的心情！”
“但您能成功，” 雷樾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冷静，“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家族有了我——风雷翼的传承者！所以我要成功，也必须有一个传承者！”
他深吸一口气，抛出核心计划：“根据家族秘录记载，风雷翼的传承者若能与22岁前突破超A级精神力的天赋雄子孕育虫蛋，下一代出现传承者的概率……高达百分之九十！”
“所以我选中了秧色！他在帝都毫无根基，他的雌父、哥哥，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只要我怀上虫蛋，我就会立刻跟他摊牌！让他带着我‘补偿’给他的巨额财富，去别的星球改头换面，逍遥一生！”
“舅舅，我一定会成功！我和心语，一定会像您和齐叔叔那样，相伴一生！”
雷樾的眼神充满狂热和笃定，仿佛在描绘一个必然实现的蓝图。
听着侄儿这“完美”又冷酷的计划，雷正源的脸色变幻不定，一阵青，一阵红，心中五味杂陈，翻江倒海。
荒谬！他这个一向精明过人的侄儿，脑子是被星舰撞了吗？！
他看着眼前正襟危坐、向他全盘托出“宏图大计”的雷樾，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不忍卒睹。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睁开，眼神里只剩下深深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他问，声音异常平静：
“樾儿，那现在……齐心语在哪里？”
雷樾一怔，眼中的狂热迅速褪去，染上一抹黯然。
“他雌父一直在逼他缔结婚约。他之前为了救我已经失去了生育能力。按照帝国法律，若五年未有生育，婚约可以自动解除，所以……”
“所以，” 雷正源毫不留情地打断他，声音冰冷如铁，“他现在正在和他的雄主□□！对吗？”
雷樾的脸色瞬间灰败下去，嘴唇翕动，却仍强辩：“这只是权宜之计！我和我的雄主也会……”
“你也会？” 雷正源猛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般的怒意和失望，“那你告诉我，你和齐心语□□过吗？！”
雷樾的身体猛地一僵，下意识摇头。他和心语情浓时，也会拥抱、亲吻，但更深入的结合……他还从未想过。
“雷樾！” 雷正源的声音如同重锤，一字一句砸在雷樾心上，“身体的亲密关系一旦建立，那就是烙印！是终身无法彻底抹去的印记！你以为你们还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回到从前？！”
“你和齐心语在一起这么久，你居然从未想过彻底占有他？！你对他的感情，真的是爱情吗？！”
长辈的质问如同利刃，层层剥开那虚幻的承诺：
“雷樾，你到底在干什么？”
“你在干什么？！”
“你是在，复制，‘爱情’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