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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第 3 章  ...
            
                 
                
                    - 
                          转眼两个星期就过去了。
 
 我每个星期有三节课,分别是周一、周三、周五的下午。
 
 今天是这个月的最后一个周五。
 
 下午上课的时候我感觉小腹有些不舒服,并且头也越来越晕。
 
 这是我发情期要来的征兆。
 
 下课之后,我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周于折的办公室等着他一起回家。
 
 我请许之缘帮我开一辆车到校场口。我接过车钥匙,坐上驾驶座,然后把包放到副驾驶,就导航驱车到漫夜会所。
 
 我把车停在会所门口,拿起包,把车钥匙交给安保。
 
 由于我有星辰门卡,所以我畅通无阻的来到会所顶层的一个封闭房间,并开启了保卫模式。
 
 这种情况下,能进来的只有元宇。
 
 但是元宇去第三军队视察了,两天之内回不来。
 
 我一共带了四针抑制剂,极限是三针,以前一针抑制剂度过发情期完全没有问题。
 
 但是我和周于折□□了。
 
 虽然没有标记,但身体已经默认我有alpha了。
 
 所以这一次的发情期,我不知道三针够不够。
 
 我一次性注射了两针抑制剂,我体内的燥热和不适终于减轻了一些,第三针我准备过两个小时再注射,第四针视情况而定。
 
 以我的推测,仅凭抑制剂只能支持几个小时。
 
 但是在注射大量抑制剂并没有alpha的情况下,我应该会保持醒着的状态五个小时左右,然后我的身体会进入自我防御模式,也就是昏迷。
 
 第三针抑制剂也注射了,我希望我快一点昏迷。
 
 因为第四针抑制剂虽然会强制我的身体进入昏迷状态,但是过程会非常痛苦。
 
 如果我不进入昏迷状态,硬抗的话,我会休克。
 
 长时间的休克,我会死亡。
 
 ……
 
 五个小时已经过去了,我还没有昏迷。
 
 我想上天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不然为什么一定要我注射第四针呢?
 
 我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打湿了,我的衣服也早已湿透。
 
 又过了半小时。
 
 时间差不多了,我拿起第四针抑制剂,尽力让我手抖的幅度小一些。
 
 因为手抖可能会扎错位置,会疼……
 
 意料之中的痛终于来了。
 
 原来注射第四针抑制剂是这样的感觉,抑制剂随着我的血液流动而流过我的全身。
 
 我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开始剧烈疼痛。
 
 我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万箭穿心又或者痛彻百骸?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真的太痛了。
 
 痛到意识模糊,身体的疼痛让我控制不住自己。
 
 “啊——!”
 
 “啊——!”
 
 “啊——!”
 
 ……
 
 周于折此刻就站在门外,他双拳紧握。
 
 手背上和额头上的青筋明显的突出。
 
 周于折只能站在门外听着,听着里面的人的叫喊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到最后声音彻底消失。
 
 一切好像又归于平静。
 
 宗齐就站在周于折身后,但他不知道该如何宽慰周于折。
 
 因为那声音宗齐也不忍听,更何况周于折。
 
 普通人注射抑制剂的极限是两针,这是医生给大众科普的数量。而星部联盟军校研究的数量是三针,而第四针往往用于刑讯逼供。理由很简单,第四针抑制剂是目前公认痛感最强烈的,犯人在意识不清醒时,往往没太多能力思考,就算回答不了问题,也会留下痛觉阴影。
 
 他们两个人就这样保持着最初的姿势。
 
 直到三个小时后,乘坐直升飞机急速赶回来的元宇出现在他们面前。
 
 元宇在破解防卫系统的过程中,周于折一直狠狠地盯着门。
 
 门一打开,周于折就直接把大门踹开,将里面正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面色惨白、浑身湿透、已经陷入昏迷的人抱起,大步往外走。
 
 我睁开眼,发现我正躺在病床上,房间里并没有人。
 
 我用力坐起身来,刚准备掀开被子下床,房门就被推开了。
 
 许之缘提着一个保温盒快步走进来,“程教官,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对他笑了笑,“谢谢,我没有不舒服。”
 
 许之缘把保温盒放在桌子上,看着我说,“程教官,你已经昏迷两天了,你现在饿吗?这是司长让我给你带的,你要吃一些吗?”
 
 我微微愣了一下,朝他点点头,“好,麻烦你了。”
 
 许之缘把病床附带的桌子打开,把保温盒里的东西摆到桌子上,将餐具递给我,然后就在旁边站着,看着我。
 
 我对他笑笑,“许教官,你坐吧。”
 
 许之缘犹豫了一下,然后在椅子坐下,双手正放在双膝处,背直挺着,眼睛微垂。
 
 见我吃完,许之缘就站起身收拾桌子,把保温盒收好。
 
 “程教官,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我笑着说,“好”。
 
 许之缘走后,我就下床走到窗边。
 
 许之缘是一个人来的,并没有其他人。
 
 是许之缘送我来医院的吗?
 
 我看着军车开出医院,消失在路口,都没有发现我想看见的影子。
 
 是啊,我到底在幻想什么。
 
 我的发情期,和周于折有什么关系?他愿意派人照看我,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从结婚到现在,周于折只碰过我一次,并且没有标记我。
 
 我想了很久为什么周于折要这样做,到现在终于想通了。
 
 周于折娶我,一定是客观因素导致的,他并不喜欢我,他只是想以这样的方式告诉我,我只是他的妻子,不是他的爱人。
 
 其实有很多种方式,可周于折选择了这种方式。
 
 其实,周于折直接告诉我。
 
 我也会相信的。
 
 我当天就出院了。
 
 我既然醒过来了,那就说明没事了。
 
 醒了,就没事了。
 
 这是周于折十一年前告诉我的。
 
 ……
 
 “我有点,坚持不住了,你走吧”
 
 “坚持住,你可以”
 
 “可是,我流了那么多血——”
 
 “没事,你醒了,就说明没事了”
 
 ……
 
 我像以前一样按时上课,按时回家,按时到周于折、和我的办公室吃午餐,睡午觉。
 
 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每一周都在重复上一周的生活。
 
 一个月转眼就过去了,我的发情期又要到了。
 
 这一次我提前找周于折请了三天假。我的理由是我想去看望我哥哥的女友。虽然我哥哥并没有谈恋爱,但周于折应该不知道,因为周于折听我说完后并没有什么反应,直接就准假了。
 
 漫夜会所不能去了,我一去,元宇肯定会知道,元宇知道,说不定他会去找周于折。
 
 可是,我不想勉强周于折。
 
 最后,我选择了一家私密性较高的高级酒店。这家酒店是我哥哥告诉我的,里面有他的人。
 
 我用房卡刷开门,走进卧室,把四支抑制剂整齐的摆放在床头柜。然后去浴室洗澡,换上浴袍。
 
 我将空调温度调到23度,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调到新闻频道。我不知道我会在哪个时间发情,所以就先看看新闻打发时间。
 
 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电视里的新闻依旧在播放。
 
 突然,门铃响了。
 
 我的第一想法是可能是酒店人员,但是我明确告知前台没有我的电话,就不要来打扰我。
 
 所以,是谁在敲门?
 
 我从包里拿出手枪,走到门口,看门旁边墙上的监控。
 
 是周于折,门外只有他一个人。
 
 门铃再次响起,我迅速把手枪放回包里,然后打开门。
 
 门打开之后,我抬头看周于折,然后侧过身。
 
 周于折穿的是我请假时的那套军装,他并没有换衣服。
 
 周于折进门后,我把门关上,下意识的转了转手上那枚时测戒指,才转过身跟上周于折的脚步。
 
 走进客厅,周于折在沙发上坐下,把目光放在我身上,好像在等我开口。
 
 但他下一秒就问我,“你的发情期是不是到了?”
 
 我尽量控制住自己,不要有微动作。
 
 “还没到。”
 
 我说完之后,周于折盯着我看了几秒,然后起身,一边脱大衣,一边说,“哦,是吗?”
 
 周于折把大衣扔在沙发上,走到我面前,一只手搂过我的腰,一只手捏着我的后颈,我下意识想躲,但我动不了。然后,我看着周于折低下头在我耳边说,“我们夫妻,是时候该要一个孩子了,你觉得呢?”
 
 孩子?
 
 周于折想要和我生一个孩子?
 
 我惊愕地看着周于折背后的落地窗。
 
 周于折看着我,似乎是在等我的答案。
 
 我当然想要一个承载着我和周于折两个人血脉的孩子,但是周于折为什么想要呢?
 
 难道是我想错了吗?
 
 周于折用力捏了捏我的后颈,不断地摩挲我的腺体。
 
 我的身体开始发热。
 
 我发情了。
 
 周于折也意识到我发情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是那么的顺理成章。
 
 周于折低头吻住我,用他灵活带有alpha信息素的舌头撬开我的牙关,在我的口腔里横冲直撞。
 
 在23摄氏度的温度下,我却热得就像处在40度高温的环境里。
 
 我又一次没有意识地沦陷在波涛汹涌的海水里。
 
 我时而被海浪高高托起,又时而被海浪淹没。
 
 无论是托起还是淹没,我都感到无比窒息。
 
 我渴望氧气。
 
 可我得到的只有重击。
 
 第三天下午。
 
 我终于醒了。
 
 当我睁开眼,周于折正站在窗边,看向窗外。
 
 这是我第一次睡醒之后,周于折还在房间里。
 
 听见我的动静,周于折转过身来,走到床边,“刚才我叫了医生检查,已经受孕成功。”
 
 受孕成功了,医生已经来过了。
 
 我刻意忽略身体的不适,用手轻轻抚摸我的腹部,笑看着周于折的眼睛,“那就好,我会好好照顾孩子的”。
 
 周于折是真的很在意我有没有怀孕,周于折是真的很想要一个孩子。
 
 自从我怀孕之后,周于折就让我安心呆在别墅里,避免我和孩子受军队里别的alpha的信息素影响。
 
 周于折依旧每天很晚回来,我和他的相处时间就只有晚上在同一张床上睡觉。
 
 有一个专门的医疗团队时刻监测我的健康状况,我每天的三餐都是精心准备的。
 
 但是,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的状态也不是很好。
 
 没有标记的受孕,是一项长期的酷刑。
 
 孕期我和孩子都需要周于折的信息素安抚,但是没有完全标记,周于折的信息素对我和孩子的安抚效果微乎其微,即使医疗团队里的那位德高望重的年迈的张教授一次又一次地强调,我和孩子需要信息素的安抚。
 
 只是,周于折依然是那么忙。
 
 所以在张教授准备打电话给周于折,和周于折说说我的情况时,我制止他了。
 
 “夫人,你需要司长的信息素,虽然孩子能保住,但接下来的时间里你会很难受。”
 
 张教授又一次提起这个我不重视的问题。
 
 看着他些许担忧的神情,我只好又一遍重复我的话,“张教授,没关系,我能接受,我没有被完全标记,很难接受安抚信息素,所以就不用麻烦周于折了。好吗?张教授。”
 
 说完,我便不再看张教授,我的眼睛有点酸胀,看着一位关心我的老人,我应该让他放心些。
 
 不出我所料,张教授又一次妥协了。只是这一次他的脾气也有些忍不住了。
 
 “好,有什么不好,夫人你都说你能受得住,我一个老头子还能说什么。你和司长都是星部联盟军校毕业的,都知道没有标记就受孕的omega不仅孕期反应十分厉害,身体各个方面的免疫力都会有所下降,疼痛也难熬。就拿孕吐来说,你自怀孕以来,吃什么吐什么,营养难以保证,每天还要定时输一些营养液。”
 
 张教授越说越激动,“不知道你们二位到底是怎么想的,你们都是夫妻了居然连个标记也没有,没有就算了,你们的私事老头子我也管不了,但至少现在,就算是为了孩子能成功落地,司长依然天天见不着影子,夫人你也毫不在乎。既然如此,要这个孩子做什么?生下来爹不疼娘不爱的……”
 
 等张教授一口气说完,我才抬头看向张教授,“张教授不是说过有你在孩子一定能保住,我知道您是不忍心让我受苦,但是我一个人真的没问题。”
 
 “你,算了。”
 
 张教授叹了口气,就推门出去了。
 
 我继续看向窗外,把手放在肚子上,已经四个月了。
 
 宝宝,相信妈妈,妈妈是爱你的。
 
 爸爸,他也会爱你的。
 
 我们都期待你的到来。
 
 我还没有告诉我父亲和哥哥我怀孕的消息,以我现在的情况不能够被他们看见。
 
 不过今天我终于可以出去透透气了,张教授说我在别墅里闷太久了,可以出去转转。
 
 但是,我去哪透气呢?
 
 我突然发现洛尘星部对我来说,依然还是陌生的,不熟悉的。
 
 最后,我乘坐军车去了离第一军区有5.2公里的一家咖啡馆,点了一杯白开水。
 
 我一个人享受着这闲淡的时光。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你来的意图。”
 
 周于折,他怎么会在这儿。
 
 我静静听着,我很好奇周于折会在咖啡馆见什么样的人。
 
 “我有点想你了,所以就来了。”一道女声响起。
 
 我一动不动,期待他们接下来会说什么。
 
 周于折并没有再开口,反而女声又响了。
 
 “听说,程陌那个小丫头怀孕了,恭喜你完成任务。周于折你可真狠心,没有标记就把人家弄怀孕了,我都有点心疼那个丫头。不过,你遵守约定没有标记她,这一点我还是很开心的。哈哈哈,你敢说你的心里没我?”
 
 “秦情,我没时间听你说废话。”
 
 “哎,你别走啊,等等我。”
 
 直到他们二人的声音在我耳边完全消失,我才动了动我微僵的手指。
 
 原来周于折是有喜欢的人的,所以他不愿意标记我。
 
 这个孩子,也只是一个任务罢了。
 
 我就这样一直静静的坐着,看着天差不多黑了。我才慢慢起身走到街边,打车到我让他们停车的位置。
 
 我现在,没有力气。
 
 真的走不远。
 
 回到别墅,周于折依然没有在家,现在还有点早。
 
 我一进门,测完血压血糖,做完检查,用了晚餐,我就上楼了。
 
 躺在床上,我的脚又开始抽筋,我一直忍住没有叫刚刚被我叫出去的护士。
 
 没关系,程陌。
 
 这只是一个任务。
 
 这是我的任务,我应该完成。
 
 以前那么多任务我都完成了。
 
 这一次。
 
 照样可以完成。
 
 我努力安慰我自己,不哭。我摸了摸戒指,不能再难堪了。
 
 我坐在秋千上。
 
 微风吹起我的头发,肆意不止,今天的阳光是那么柔和,不再那么刺眼,满园的玫瑰不似从前,也不知未来。
 
 我在等,等人来接我。
 
 昨天我也是坐在这个花园里,一只机器小鸟落到秋千架上。
 
 我只知道今天,可能有人来接我,可能会发生些什么,我不敢深想,我有孩子,但我也爱周于折。
 
 很快,许之缘来了,他说是周于折叫他来接我的。
 
 我笑笑,整理好衣服,“嗯,麻烦许教官了。”
 
 车上只有我和许之缘两个人。
 
 许之缘一直在认真开车,车厢里的氛围没有我所想的那么凝重。
 
 我率先开了口,“是秦情派你来的吗?”
 
 许之缘并没有任何惊讶的反应,好像我本来就应该知道这件事一样,但他还是有礼貌地回答我,“是的,程教官。”
 
 程教官,听见许之缘这么叫我,我很想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同时,我也很好奇朝秦星部的星部司长秦情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我并没有见过她真人,不过,应该是非常优秀且十分有魅力。
 
 毕竟周于折那么在意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有些困了。
 
 我想,睡一觉吧,醒了就什么都知道了。
 
 我选择了一个舒服的睡姿,就沉沉睡过去了。
 
 等我再醒来,我发现我正躺在床上,房间很精致。秦情正靠着墙打量我,很美,但也很强势,这是秦情给我的感觉,但强势里又夹杂着莫名的情绪。
 
 我们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
 
 似乎是在等谁先移开目光,谁先开口。
 
 最后,秦情先笑着和我打招呼,“你好,程陌,我是秦情。”
 
 我坐起身来,“你好。”
 
 我一说完,气氛就更冷了,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周于折喜欢的人面前,我真的很难笑出来。
 
 我试了,但脸部肌肉就像失灵了一样,依然僵僵的,做不出任何表情。
 
 秦情直起身,走到窗边的沙发上坐下,在杯子里倒了点水,“起来喝点水,你应该渴了。”
 
 我确实渴了。
 
 我掀开被子,下床走到秦情对面的沙发坐下,然后拿起水杯,喝了点水。
 
 看我放下杯子后,秦情才开口,“你不想知道我找你有什么事吗?”
 
 我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如果想告诉我,就一定会告诉我。”
 
 听见我的回答,秦情大声笑了起来。
 
 整个房间都回荡着她的笑声。
 
 就在我的耐心快要消失的时候,她的笑声终于停止了。
 
 “程陌,你很聪明,离开周于折,这对你是最好的出路,也是对你肚子里孩子的保护。你知道为什么三大星部的高层并不允许通婚吗?三大星部之所以在历史的进化过程中永远保持优势,就是因为三大星部的高层的体内都有一颗种子,这颗种子决定基因,决定天赋。为了保证基因的独特性、纯净性,我们的祖先从一出生就被教导三大星部的高层不得通婚,在浩瀚星族里,我们冒不起险。只是后来这个理由被埋藏起来,取而代之的是政治因素。因为政治,而禁止通婚。”
 
 “程陌,你应该明白,你肚子里的孩子一旦出生,你和孩子都会沦为众矢之的。如果孩子天赋异禀,迎接他的会是什么?是无穷无尽的监测和实验,在星部利益面前,就算是周于折,他也会妥协。如果孩子平平无奇,你想过洛尘星部会怎样对你和孩子吗?”
 
 “程陌,现在离开,是最好的选择。只要你想,就可以,我和你哥哥商量好了,离开三大星部,其他任何一个星部都会有你的安身之所。”
 
 秦情冷静地分析完局势,告诉我利弊,等着我开口说点什么。
 
 最后。
 
 我说,“我不愿意,我不想走。”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任务,这还是周于折的任务。
 
 原来父亲和周于折的协议就是我和孩子,仅此而已,再没有别的了。
 
 秦情听完我的回答,直视我的眼睛,想从中看出我的真实想法,可她好像真的从中看出我的决心,她好像也知道就只能这样了。
 
 “好,我让人送你回去。”
 
 秦情送我出去,我发现这是一个庄园,而这间屋子只是庄园里的一间普通的屋子。
 
 刚走出门没几步,秦情就拉住我的手让我停下。
 
 车前不仅站着许之缘,周于折也在。
 
 周于折就在前方。
 
 我有点累了,我想待在他身边。
 
 我捏了捏秦情的手,示意她我没事。秦情转头看了我一眼就把手松开了。
 
 我刚往前走一步,就看见远方有一个光点。
 
 我迅速转身把秦情扑倒。
 
 “嘭”
 
 我感到全身一震。
 
 随之而来的是我一生也忘不了的疼痛。
 
 我倒在秦情身上。
 
 过了几秒,我就被一双有力的大手轻轻翻过身。
 
 躺在周于折怀里,我才看清了周于折此刻的表情,他看起来好像很伤心。
 
 看着他那么难过,我也忍不住落了泪。
 
 周于折将我抱到后座,平平躺着,他那么高大的一个人,不知道跪在后座座椅和前座靠背之间难不难受。
 
 我看着他给我的肚子止血。
 
 周于折的脸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苍白。
 
 我想握着他的手,我想告诉他,没事的,你不用担心,你别怕。
 
 可是我真的没有力气开口说话,到后面我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醒着,是一件很沉重的事。
 
 周于折好像一直在我耳边说话。
 
 可是我听不清。
 
 我已经在努力听了,可我还是听不清。
 
 怎么样都听不清。
 
 这一次在病房里醒来,病房里不再只有我一个人。
 
 周于折也在。
 
 我看向周于折,他看起来好像很疲倦。
 
 我再垂眸看向我的小腹,原本的凸起变得平平整整,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就像我和周于折之间从来就没有一个孩子。
 
 一切都那么容易消散。
 
 周于折这一次主动握住了我的手,我也感受到了他微弱的安抚信息素。
 
 其实我想告诉他,不用为我浪费信息素,没有标记,我接收到的很少。
 
 但我并没有说,就让我自私这一次。
 
 就这一次。
 
 从黄昏到夜晚,周于折一直握着我的手,从未松开。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我们都非常默契的不提孩子的事,也没有谁在我面前提,宗齐没有提,元宇也没有提。
 
 不知道许之缘现在怎么样了,不过处境不会很好,毕竟他身为洛尘星部的军官却和朝秦星部的司长关系密切。
 
 我浑浑噩噩的接受治疗,纵使所有人都没有提及孩子,可我已经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孩子没了。
 
 是为了救周于折真正喜欢的人才没的。
 
 在这半个月里,我也想清楚了很多事情。
 
 周于折不愿意标记我,是为了守住他对秦情的承诺,是他不想。
 
 孩子,是因为洛尘星部和流玥星部需要。
 
 至于为什么选我,是因为不忍心吧,不忍心秦情和秦情的孩子受苦。
 
 果然,周于折对喜欢的人一如既往的很好。
 
 我呢,我想走了。
 
 我想离开了。
 
 没有周于折的十一年换有周于折的一年,而不是无止境的幻想。
 
 这是一桩只赚不赔的买卖。
 
 我还爱周于折吗?
 
 我想,应该还是爱的。
 
 只是我和周于折相伴的时间已经走到尽头了,这段一厢情愿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死局,这局解不开就只好散了。
 
 孩子不源于爱情,天堂是他最好的归宿。
 
 我已经是一位妈妈了,我不能自私到,将自己的错误再一次的落在孩子身上,这不公平。
 
 虽然这世上不公平的事多了,但我不忍心。
 
 我走了,我留下一封手写信和一份离婚协议书,只需周于折签字,周于折就自由了。
 
 我走了。
 
 我想去一个,有风,有人情味儿的地方。
 
 我想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带着回忆,迎接我不知道结局的人生。
 
 我不会选择遗忘。
 
 因为记忆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好的事。
 
 如果每天醒来,又是零点,那么人生总会少一些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