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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春雨和春桃在孔府门口望眼欲穿。

      来孔府吊唁的宾客很多,大多都是上完了香,又安抚几句孔家人,便告辞离开。

      偶有那么几个关系亲近的,呆了半日,就被孔家大郎客客气气地送出了门。

      将军府和孔家从前关系还算是不错,可自断交之后,不曾有过往来。

      孔祺本人更是对顾行洲意见颇大,想想都知道,肯定是不会善待陆青菏的。

      春雨一想到少夫人可能被孔家人刁难,若是一个不小心磕了碰了,亦或是还没好全的伤口又撕裂了,就觉得毛骨悚然。

      她咬咬牙,也顾不得什么礼仪规矩,对着春桃道:“少夫人进去也快一日了,也不知里头是什么情况,如今我们不能在这干等着。等会儿我同那几个家丁叫嚷几句,闹将起来,你借机溜进孔府,别的一概不管,找到少夫人要紧!”

      春桃知道厉害,郑重点头。

      春雨心中也是惶惶,却硬是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高声道:“我家少夫人在孔府待了一日,是时候该家去了,还不快让开,好让我去寻我的主子!”

      门口的家丁皆被管事吩咐过,见这丫鬟虚张声势,自然不怕:“府里有规矩,今日人多事杂,未经通传外人一概不得入内。你这小丫头,少在这里胡搅蛮缠!”

      春雨的眼眶都要红了,她梗着脖子,寸步不让:“你们将我家少夫人扣在府中,还好意思说我胡搅蛮缠?从没听说过哪家的规矩是宾客不许带丫鬟婆子的。”

      为首的那个家丁语气傲然:“孔府的规矩就是规矩!”

      “好好好,好个孔府的规矩就是规矩!”

      孔祺本是送陆青菏出府,远远地就察觉大门外有动静,快走几步后正好听到这么一句。

      他怒极反笑,质问一旁的管家:

      “你倒是说说,孔府的人何时这样跋扈?”

      孔府管家冷汗涔涔,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孔祺与将军府素日不合,他们这些下人也看人下菜碟,他一个管事不能做的过于明显,但言语行动中难免带出一些,底下的人有样学样,这才闹到今天这副地步。

      如今让他解释,总不能说自己揣度着主人的意思,妄图拿捏将军府吧。

      管家越想越绝望,腿肚子一软,竟就这么“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周围的家丁,有一个算一个,慌忙跟着跪下,额头抵着地面,再也没之前那嚣张的模样。

      春雨和春桃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觉得有些迷茫。

      少夫人莫不是神仙吧?

      先前不过同夫人说了几句话,便能让夫人视作亲女,衣食住行无一不精。

      如今和这位孔大人相处了一日,对方的态度与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还有那个脸拉的老长的婆子,见二人恍惚不安,悄悄塞了两个小荷包到她们手中,嘴里安慰道:“可怜见的,吓坏了吧,莫怕莫怕……”

      孔祺见了,非但没斥责婆子自作主张,反而点点头,夸赞了一句:“确实忠心。”

      二人也不知该不该收,望向陆青菏的眼中带着询问。

      陆青菏轻轻点头,如今孔祺欠着她人情,自己的两个丫鬟受了惊吓,收两个小荷包也不算过分。

      春雨和春桃这才将荷包揣入怀中,心中大石落地,二人的脸色好看许多,面颊也红润起来。

      陆青菏对孔祺道:“孔大人请留步,今日多有叨扰,我先告辞了。”

      孔祺却硬是送她上了马车,在车帘落下前忽然道:“我太懦弱,很多时候瞻前顾后,反而不如窈窈有决断。”

      他抬眼,眼神锐利却包容:“陆夫人,我知道你想做什么,若有机会,我会助你一臂之力。只是这京城中聪明人不少,千万记得水满则溢,月盈则亏。”

      陆青菏心下一惊,还要说什么,车夫一扬鞭,马车已然启动。

      她从半开的车窗探出头去,看见孔祺站在孔府大门前。

      背影显得孤独又寂寥。

      *

      春桃摸出小荷包,打开倒在手中,是两个梅花状的小银锞子,约摸有个二两上下,顿时“哇”了一声。

      她的月钱也不过五百文,这还是因为她是少夫人房内的贴身小丫鬟,若是旁的洒扫仆从,则更少了。

      如今受了点惊吓便平白得了四个月的月钱,春桃觉得这笔买卖划算的很,眼珠子滴溜溜转得飞快。

      陆青菏看着觉得好笑,正欲开口打趣,深秋的风裹挟着寒意从半开的车窗外席卷而来。

      她打了个寒噤。

      春雨立刻就将车窗合上,又取了一个小手炉递到她手中,有些懊恼:“早知道少夫人会在孔府待一天,就应当带上手炉的。”

      “哪里那么金贵,不过一点寒气罢了。”

      陆青菏嘴上不以为意,身体却很诚实地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春雨这下是真有点慌了,她伸手探了探陆青菏的额头,可她在外头站的久了,手掌冰凉,也探不出什么,只好祈祷快快回府,让赵大夫来瞧瞧。

      陆青菏觉得她有些大惊小怪,下马车时也不要两人扶着,结果脚刚一落地,就觉得天旋地转。

      她往后踉跄了一步,眼前阵阵发黑,依稀见着春雨正急切对她说些什么,但耳鸣声阵阵,她实在无力分辨。

      等候在马车外的将军府下人都围了上来,陆青菏心道不好,沉重的睡意笼罩着她,意识逐渐从身体中抽离,没过多久便昏厥过去。

      *

      再度醒来,已是深夜。

      春雨用手支着半边脸颊,眼睫垂着,呼吸轻浅,显然已是困极。

      春桃则蜷着身子,趴在陆青菏手边睡的正熟,头顶两个小圆髻,松松散散的,正巧抵在她手心。

      陆青菏没忍住动手捏了捏。

      春桃立刻就抬起了脑袋,她睡眼惺忪,大脑还混沌着,一时也想不起要做什么,傻噔噔地朝陆青菏咧开嘴,笑得灿烂。

      春雨已经从外间炉子上取来汤药,见她一脸憨样,轻敲了一下她的脑壳,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少夫人扶起,该喝药了。”

      春桃应声,扶着陆青菏慢慢支起身子,又拿了一个软枕垫在她背后,还不忘将滑落的被子往上掖了掖。

      陆青菏此时浑身无力,光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都让她出了层薄汗。

      她的鼻子堵着,微张着嘴喘息时又觉得冷气直望喉咙里灌,嗓子眼好像被砂纸打磨过,干疼,额角更是突突直跳。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现在味觉有点失灵,一口一口吞咽汤药时虽然觉得有股酸苦之气往鼻腔中顶,但嘴里的怪味没有那么明显,是可以接受的程度。

      若是味觉正常,就春雨这么一小勺一小勺的喂药,她怕是要喝一口吐一口了。

      药喝了大半碗,陆青菏缓过劲来,嘶哑着嗓音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春桃老老实实道:“已经过了三更了。”

      陆青菏在心里想着,她回府时约莫是在酉时,粗略算算,昏迷了至少三四个时辰,怕是又让府中的两位长辈担忧了。

      春雨猜出她的心思,道:“老夫人在戊时便有些熬不住,这会儿应当已经睡下了。夫人则一直待到了亥时才回房歇息,还嘱咐我们,您一旦醒来,务必派丫鬟通传,想来现在正在过来的路上。”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房门被打开,齐氏带着两个婆子匆匆赶来。

      她鬓环皆松,身上衣服倒是齐整,披着一件墨色大氅,怀里抱着个暖炉。

      齐氏在外头炉子前烤了烤,去了浑身寒气,这才进了里间。

      陆青菏看见她就觉得有些发愁,齐氏脸上的表情她太熟悉,沉重的母爱马上就要宣泄而来了。

      “青菏,你知道赵大夫说了什么吗?”

      齐氏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和缓,但作为一个母亲,她最见不得的就是孩子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他说,你的身子本就弱,先前胸口受伤,差点危及心脉,需要好好将养些时日,才能将损耗的元气补回来。”

      “可你这几日非但不修养身体,还大冷寒天的东奔西走,在那孔府待了足足一日,连口午膳都没吃,如何叫我们放心得下?”

      她说着说着,怒气勃发:“赵大夫都说了,你要是再这么不爱惜自己,他纵使是华佗在世,也救不回你!”

      陆青菏惨白着一张脸,心里却想着,来了来了,来自医生的威胁,果然这些大夫,无论古今中外,面对不配合的病人,手段总是这么简单粗暴。

      齐氏以为她被吓住,又有些不忍,拉着她的手,温声哄道:“往后几天,都别出府了。等伤养好了,你想去哪里,我都不拘着你,可好?”

      陆青菏鼻尖发酸,当一个母亲想对孩子好时,连寻常的许诺,都像是在溺爱。

      她点了点头,显得乖巧极了。

      齐氏略略放心,问:“午膳晚膳都没吃,小厨房里还温着热粥,可要来上一点?”

      陆青菏没什么胃口,摇了摇头:“还是困。”

      齐氏便扶着她躺下:“那便再睡会儿。”

      她替陆青菏掖好被角,又嘱咐两个丫鬟:“赵大夫说,青菏晚上怕是还会发热,你们都警醒着点,若是有事,尽管来找我。”

      春雨和春桃俱都应是。

      寅时初,春雨见陆青菏双颊有些泛红,伸手去探她的额头,惊觉掌下一片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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