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死不当万人迷》栗子崧

7、谁是螳螂，谁是黄雀

　　钟焉见时机成熟，在意识海中拉响了警报。

　　她微微后撤身子，准备迎接一场好戏。

　　警报响起，意味着展品已被窃取。

　　除了连环计中的三人，其余五位顺位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聚集到大厅，枪打出头鸟，没有人愿意第一个发言，场面陷入诡异的安静。

　　钟焉想了想，还是决定让这五名无知无觉的测试者也有点参与感。

　　冰冷的机械音再度响起：“诸位在交流完各自情况后，均有权向自己的怀疑对象提问一次，被提问者必须回答，答案可真可假，提问者需自行分辨。”

　　首先发言的是馆长孟言，她选择为众人缩小可疑人员的范围。

　　“警报刚一拉响，我就立刻前往被盗展品处，发现监控被人为损坏，展柜完好无损，但无任何指纹残留”，馆长一边说一边展示了她拍摄的照片。

　　孟言审视在场的所有人，“每一个密码锁都和我的手机连接，后台清楚记录了二十分钟前28号展柜成功开锁一次。”

　　“全馆知道每个展柜密码的只有我、管理员和文物修复师。而我一直待在办公室里，没有出来过，有监控视频为证。”

　　孟言的嫌疑排除了，同时她的话极有指向性，全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谭卿和管理员冯冀琦身上。

　　冯冀琦见谭卿一言不发，便对讲解员何乐使眼色。

　　何乐心领神会，开始为冯冀琦做不在场证明。

　　“我最初带着季临溯在场馆西区参观讲解，可她一直表现得心不在焉，只参观了五分钟就借口上厕所溜走了。”

　　季临溯听到对自己不利的证词也毫不慌张：这种小打小闹还轮不到她出场。

　　何乐接着说：“季临溯刚离开，我就遇见了冯冀琦，从遇见她到警报响起，我们一直在闲聊，所以可以互相为彼此做不在场证明。”

　　谭卿仍然一言不发，于是作为保安的江在荨和林沅接话。

　　“我和林沅可以证明何乐说的是真的，我们巡逻到西区的时候看到了她们在闲聊，还和她们打了招呼。”

　　林沅补充：“不过我们在西区只停留了五分钟，后面我们就去巡逻了东区和南区，她们之后做了什么我们一概不知。”

　　孟言抓住关键点，“为什么你们唯独没有巡逻展品被盗的北区。”

　　林沅有些尴尬，江在荨便代替她回答：“我们今天没找到北区在哪…”

　　孟言很明显不信这个说辞，“你是说北区凭空消失了？”

　　江在荨也知道这个说法很荒谬，但没有办法，只能生硬地点点头。

　　孟言转头看向俞止筱，目前已知的所有线索和疑点和每一个人都有交汇，除了她。

　　这个人从始至终都置身事外，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关注，存在感极低，甚至仿佛没来过这里。

　　孟言过往的经验告诉她，越是低调越有问题。

　　俞止筱当然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没有躲闪，她笑着和孟言对视。

　　那是一种相信自己已经掌握一切的笑容。

　　孟言感受到了不容忽视的挑衅，很显然，俞止筱在期待自己向她提问。

　　孟言紧皱眉头，俞止筱在她心里的可疑程度已经攀升到了90%，所以她不可能把唯一的提问机会用在别人身上。

　　这一点俞止筱和她都心知肚明。

　　被人牵着鼻子走，明知前方可能有诈，却不能躲也躲不过的滋味太难受了。

　　机械音的出现打断了孟言的思绪，“提问时间到。”

　　孟言：“我要提问俞止筱。”

　　大家这才意识到刚刚的讨论一直忽略了一个人，一个一直单独行动，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人。

　　俞止筱站在孟言面前，她们身高相仿，刚好可以平视对方。

　　“你认识钥匙上的刻字吗？”

　　孟言问了一个没头没尾的问题。

　　俞止筱做出惊讶的样子，“钥匙？我家从来不用钥匙啊。”

　　除了馆长和讲解员，没人知道博物馆里最贵的展品是什么，而孟言从头到尾都没提到被偷走的展品是钥匙。

　　孟言本想出其不意，诈俞止筱一下，只要她下意识否认，自己便能让她露出破绽。

　　俞止筱好一个装傻充愣，四两拨千斤。

　　俞止筱有些失望，还以为能问出多么刁钻的问题呢，这样的把戏也就哄哄小孩子了。

　　谁上这种当谁是傻子…

　　轮到俞止筱提问，她将矛头对准了谭卿。

　　“谭卿，你去过北区吗？”

　　没错，俞止筱在明知故问，她想看看谭卿会如何编造。

　　“没有，我一直待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给金鱼喂食。”

　　季临溯不客气地笑出了声，“撒谎也撒个好点的慌吧，你办公室里哪来的金鱼？”

　　俞止筱扶额，傻子出现了。

　　一切都在按谭卿预想中发展，她语气没什么起伏地反问：“你是怎么知道我办公室里没有金鱼的？”

　　季临溯暗道不好：完了，上当了。

　　事已至此，只能强装镇定。

　　季临溯不愿对讨厌的人低下头颅，“我用精神力探查到的，有什么问题吗？”

　　谭卿看她一眼，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找借口也找个好点的借口吧，探查生物是精神力达到100才有的技能，你的精神力有这么高吗？”

　　谭卿高高在上的态度刺痛了季临溯的自尊心，那是上位者对下位者、天才对平庸者的嘲讽和不屑。

　　是时候新仇旧怨一起算了。

　　季临溯举起手中的摄影机，“我录到了她毁坏监控和销毁展品的过程！”

　　这真是让所有人都意外的情况，如果真有视频为证的话，逆位无所遁形，最后的推理也迎刃而解。

　　季临溯因报复即将成功而心跳加速，“我之所以知道谭卿办公室内的情况，是因为我一直在跟踪她，从她离开办公室到北区的全过程，我都跟在她身后。”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谭卿是偷窃者的事情貌似已经板上钉钉。

　　季临溯觉得谭卿像一潭死水，无波无澜的样子很是可恨。

　　谭面越是平静，她越要往里面扔石子。

　　她以为终于能看到谭卿情绪外露，矢口否认的样子了。可是什么都没有，谭卿只是静静地看她表演。

　　看腻了季临溯的独角戏，于是谭卿站上戏台陪她演到底，“那让我们一起欣赏你的摄影作品吧。”

　　季临溯气笑了，谭卿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事到如今还不忘阴阳怪气她。

　　可当季临溯点开回放模式，看到的却是一片空白。

　　视频不见了！

　　这怎么可能，季临溯不死心地翻来覆去查找。

　　摄影机一直在自己手上，按理来说不可能被动了手脚。

　　可是视频真的不存在了，季临溯的心跳越来越快，手心不停冒汗。

　　谭卿轻飘飘地问了句：“你的视频在和你玩捉迷藏吗？没关系，我可以等你们玩完。”

　　季临溯停下翻找的动作，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认真分析局势。

　　现在自己的处境顶多算是诬陷失败，她没有能让谭卿定罪的证据，谭卿同样也没有，所以她还没有输。

　　哪怕被逼到绝境，也有翻盘的希望。

　　“看来并没有找到呢，我猜是视频生出了自我意识，主动跳进回收站并给自己点了永久删除，你觉得呢？”

　　季临溯发誓自己从来没有这么讨厌一个人。

　　谭卿觉得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直接在场馆中央的大屏播放了一段监控视频。

　　监控对准谭卿的办公桌，记录下了谭卿输入开机密码，打开电脑开始办公的全过程。

　　视频十分高清，电脑屏幕上的每一个字都清晰可见。

　　五分钟后，谭卿关闭电脑，离开办公室。

　　谭卿刚走，季临溯就溜了进来，而且目标明确，直奔电脑而去。

　　她输入偷看到的开机密码，接着点进一个文件夹，里面是一串串数字和对应的文字标注。

　　视频播放到这里就被暂停，季临溯在做什么大家都已心知肚明。

　　而当事人脸色惨白，再看向谭卿的目光里已经包含了恐惧。

　　得是多么强大的精神力才能伪造出如此逼真的视频，连她本人都不禁恍惚，怀疑自己的记忆出现了错乱。

　　“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

　　谭卿播放了一个新的视频，这个视频的出现把季临溯垂死挣扎的心彻底击碎。

　　因为那正是自己丢失的视频。

　　现在到了谭卿手中，而视频的主角变成了自己。

　　季临溯感觉眼前的世界在旋转，她听不到任何声音，也看不清任何事物。

　　她的三观被重塑，最后只能喃喃：原来这就是意识海…

　　俞止筱叹了口气，说实话，她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局面。

　　她走到季临溯身边，握住了她微微颤抖的手。

　　季临溯意识渐渐回笼，她摇摇头，看清的第一个人是俞止筱，随后低头看向两人交握的手。

　　俞止筱一句安慰的话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陪着她。

　　季临溯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我要变强，强到没有人可以欺负我。

　　“主人，谭卿思欲值加20！”

　　“嗯？不愿意你没搞错吗？我握的不是季临溯的手吗，怎么被攻略的是谭卿？而且加的还是思欲值…”

　　“主人，请不要质疑我的业务能力！”

　　俞止筱背对着谭卿，自然也就错过了她眼中的不甘和隐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