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光烬》时时藏话

2、第2章不必

　　她的体温微凉，像初春融雪后的溪水，瞬间勾起了他心底深埋的记忆。

　　他那是还不是受人尊敬的上神，只是一个逃饥荒的乞儿。

　　饥荒连年，又逢边境战乱，他每天都在断壁残垣里找吃食，身上的破布衫沾满了泥污，手脚上的冻疮裂着血口。

　　那天他好不容易从粮车下抢了块干硬的麦饼，躲在断墙后正准备啃，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像春日里破冰的溪流，清亮得能驱散所有寒意。

　　“好好好，晓晓，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常常看你。”那声音带着点无奈的哄劝，却满是暖意，“等这次巡查完边境，我一定天天来陪你练剑，再也不找借口啦。”

　　他忍不住从断墙的缝隙里往外看，只见穿银甲的女子正揉着身边少女的头发，阳光洒在她的甲胄上，折射出耀眼的光。

　　她的眉眼弯弯，嘴角扬着笑，连鬓边散落的发丝都透着鲜活的生气。

　　许是他的目光太灼人，星瑶忽然转头望过来，视线精准地落在断墙后。

　　她先是愣了愣，随即快步走过来，蹲下身时银甲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这位小公子看起来很饿，晓晓，你还有没有吃食？”

　　晓晓将两个白面馒头、一块蜜饯，还有一小袋炒米，全都递到他面，便准备离开。

　　时弥望着他们的背影，喊道：“我可以跟你们走吗？我想要变强。”

　　她们的脚步顿住了，星瑶回头看他，阳光落在她的眼睛里，像盛了片星空。她沉默了片刻，随即笑着点头：“好啊。”

　　之后时弥便跟在她们身边学习本事，准确的来说是星瑶的身边的人在教导他。

　　星瑶总忙着巡查边境、训练士兵，很少有时间亲自教他。

　　她总在忙碌的间隙里看向他，眼神里藏着他那时还不懂的期许，像在看一株需要呵护的幼苗，盼着他能长成参天大树。

　　时弥直起身，指尖轻轻拂过星瑶熟睡的脸颊，眼底的温柔像要溢出来。

　　庭院里的风又起了，木槿花瓣落在她的发间，他伸手将花瓣拈走。

　　瑶再次睁开眼时，窗外的天色已彻底沉了下来。

　　木屋四角点着的银烛燃得正稳，暖黄的光晕在墙面上投下跳动的影子，将夜色隔绝在雕花窗棂外。

　　她动了动手指，只觉得力气又恢复了一些。

　　空荡荡的胃不合时宜地叫起来，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格外清晰。

　　她撑着轮椅扶手，试着坐直身体，目光扫过屋内。

　　木桌上摆着一个青瓷花瓶，里面插着几枝新鲜的雏菊，花瓣上还沾着水珠，该是时弥白天新采来的。

　　正出神时，木门 “吱呀” 一声被推开。

　　些许夜凉的风裹着淡淡的米香飘进来，时弥端着一个白瓷碗走了进来，碗沿冒着薄薄的热气。

　　她双手接过碗，瓷碗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驱散了指尖的凉意。

　　她垂眸看着碗里熬得软糯的白粥，米粒熬得开花，还撒了几粒细碎的枸杞，香气萦绕在鼻尖。

　　低声说谢谢。

　　“不必。”时弥站在她身侧，目光落在她握着碗的手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你永远也不用说谢谢。”

　　热气拂过脸颊，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粥滑进胃里，暖融融的感觉顺着食道蔓延开来，驱散了大半饥饿。

　　她又喝了两勺，才抬眼看向时弥。

　　“你为什么要救我？”星瑶忽然开口，勺子停在半空，目光直直地看向他，带着几分探究。

　　时弥没有回答。

　　“你是谁？和我的关系是什么样的？”星瑶又换了问题。

　　屋内的烛火 “噼啪” 响了一声，落下一点烛泪。

　　“时弥。”沉默了片刻，时弥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夜风吹过树叶。

　　烛火的光晕在时弥眼底轻轻晃动，他望着星瑶带着困惑的眼眸，喉结微滚，终是从喉间溢出一句轻得像叹息的话：“我们曾经亲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