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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 46 章 ...

  •   应柏自听筒里听到一道沉稳温和的女声:“阿定,外奶奶怎么样了?”
      霍宁给阿定递了张纸,又把秦思勉拉着向后带了两步,眼观鼻鼻观心。

      阿定说完情况,又看了眼应柏:“就是...我们这里有一年祭山神,有个叫妮妮的女孩儿,她抱着柏树枝藏起来不让烧...救我外奶奶的好心人,他名字里也有一个柏字。”

      霍宁头都大了,她只记得风岐抱了一堆树枝四处藏,她哪儿知道那是个啥树啊?
      知道矿山上是柏树,还是罗研跟她宣传应柏的时候告诉她的。
      不认树真是挺吃亏的。

      她悄悄给应柏发消息:【你完了。】
      应柏隔了两秒回她:【这是风岐的母亲吗?】
      【你猜。】这还要问吗?

      应柏手脚都不知道该向哪儿摆,先是揪正衣领,之后又扯平衣摆,跟戚拏云就在他面前似的。

      “嗯...他就住在我朋友开的民宿里,是她这儿的客人,昨天晚上他出去散步,正好遇到、遇到...”
      霍宁背后冷汗直冒:【我也完了。】

      还好风岐没来,真当她面儿打这一通电话,人能当场厥过去。
      不过刚才跟阿定说的是应柏一个人散步,阿定还看了一眼秦思勉,估计也打算把他介绍进去的,后来作了罢。

      这一通电话以应柏听到戚拏云说了句“好,你先照顾外奶奶,人没事就好,你也要多注意休息”结束。

      “是我...一直资助我的那个阿姨...”
      霍宁三两句就问了出来,阿定根本不知道那就是戚拏云。第一次离开达瓦后,戚拏云一直没和阿定见过面,只以陌生人的身份资助她。

      霍宁主动提起心莲,但没有明确告诉她名字:“那东西你准备咋办?”
      阿定暂时决定是就这么放着,也是回来了才知道:“那个东西弄不坏,他们以前试过。”
      关于报警,她的朋友还给她出了主意,毕竟家里有老有小的,总得考虑自己,先等等那头的结果,到时候再看要不要匿名。

      “行,反正要是你要打听啥,我这儿知道这些稀奇古怪玩意儿的朋友也不少,我帮你先打听打听。”
      阿定愈发感激,她又看了一眼应柏:“他是不是你们...”好在这时候有了点儿理智,附耳过来:“他是你们山鬼的人吗?”

      这是真把应柏当山神了:“不是不是,真就是遇上的,也算个朋友。他平时好人好事都不出面儿的,我知道你心里过不去,求他过来露个面儿。”

      霍宁又一指秦思勉,对阿定说:“这个...”
      秦思勉还没捞着和阿定说话,好不容易寒暄两句,阿定眼泪直掉,给他看自己塞进手机壳里的那张拍立得:“没想到还会遇到你,我、我...”

      秦思勉连连摆手:“那个啥,老人家没事儿就好,我还得谢谢你给我讲那个...故事...后来还...”
      阿定的话他也没听进去,有点儿脸红。

      “就我这个朋友吧,爱琢磨点儿稀奇古怪的事情,但是他...”霍宁挤出一个为难的表情,只说是秦思勉家里不许他四处乱逛,觉得他游手好闲,所以他们加个联系方式有什么的正常沟通,但是别跟别人说他在这儿。

      “啊?我家里...”
      霍宁拉了一把秦思勉。
      阿定连连点头:“我明白的,好...”她破涕为笑,“所以之前那个故事是你家里人劝你回家的吗?”
      “啊?”
      “是啊,”霍宁叹息道:“他表妹,觉得他不听劝嘛,就给他写了这么个故事,害...”

      阿定当然不要钱,只说等外奶奶这两天休息好了,帮着再问问,她自己是记不得多少的。
      这反倒给秦思勉闹得不好意思了:“不行不行,买断的,就是只能告诉我,那个...”

      霍宁将阿定拉去一边,秦思勉这才得了空。
      “那个...兄弟,之前…不好意思啊...”
      “就...”
      应柏对他笑笑,没作声。
      秦思勉抓耳挠腮:“你...真是赤帝啊?”为啥是红衣女鬼呢?不该是红衣男鬼吗?
      “不知道。”

      阿定千恩万谢地回去了,霍宁回来冲应柏说:“你自个儿偷着乐就行了,少显摆。”
      秦思勉如蒙大赦:“刚才她说的真是风岐啊?”
      “不然呢,还能有谁?”

      阿定告诉霍宁,西北一带,有不少地方祭山神就是得焚烧柏树枝,也只用柏树枝。
      现在达瓦已经好几年没有祭过山神了,霍宁去年还听说,政府打算重点开发达瓦的旅游价值,估计过不久赤月山里头要弄个民俗村,到时候可能会跟别的景区一样,把它变成一个招揽游客的观赏项目。

      当年刘炳南就感慨过:“这些东西,过几年估计都看不到了。”她一直在拍照录像,时常揽着风岐问问题,风岐有时候答得上来,有时候答不上来就乖乖请教。
      风岐嘴是甜,周遭一圈大人,都挺待见她的。

      阿定那时候刚上高中,祭山神要九个乌秋,在当地方言里,乌秋是巫的意思。
      风岐问:“那乌秋这个词本身有含义吗?”
      霍宁路过听到,撇撇嘴就走了:就她天天跟个十万个为什么似的。

      来做乌秋有钱拿,说白了就是充数,其间只要有个真有本事的就行,她也不记得那是谁了,估计现在也离开达瓦了。要小女孩儿,最好是没成年的,但也不能太小,太小了教她干嘛都不知道。

      所以风岐也顺路充了个数去,但她这不大不小的,趁着大人不注意,抱着柏树枝就四处逃窜去了。
      戚拏云为了她这一通,不知道说了多少好话。最后还是霍宁把风岐给按着了。
      风岐知道自己做得不对,站去一边默默流泪。

      她重新布置,最后因为耽误了工夫,天上下了一场大雨,众人等了很久,还是领头的乌秋说祭山神要看天意,这是老天不给祭。
      达瓦这里祭山神不一定要是某一个特定的日子,只要在前后几天里行了。

      风岐当天晚上又哭又闹,霍宁印象深刻的也就那场哭闹,要不是阿定这里提起来,白天的许多细节她也不记得了。

      “妮妮,是风岐的乳名吗?”应柏问道。
      她那天在沙发上无意识的动作,是要把他像柏树枝一样藏进自己的怀里吗?
      他早该明白的。

      秦思勉急忙说:“不是不是,是嶷嶷。她可讨厌别人喊错了,多音字,那个...九嶷山你知道吧?”
      话音刚落,应柏的脸瞬间苍白,给秦思勉吓了一跳,“兄弟,咋了?”
      “哎哎哎,没事儿吧?”秦思勉说着就要去搀扶,被应柏避开。
      应柏抬手按住额角:“没事,没...休息好。”

      霍宁赶紧打发了秦思勉:“你不说要回酒店收拾东西搬过来的吗?”秦思勉的车还停在公路边扔了一晚上呢,“你先去吧。”
      秦思勉一步三回头地去了,应柏额间沁出一层汗来。

      “这是…她的...名字。”
      他不明白为什么风岐的两个名字于他而言会有这么大的差异,听到或想到九嶷和见到扶眉女尸的感受一模一样,但是听到“风岐”,没有很特殊的情绪波动与痛楚,只是单纯地知道是她。

      “卧槽?”霍宁吓了一跳,应柏略缓了缓,霍宁忙道:“哎你没告诉她吧?”
      应柏摇摇头,霍宁略松了口气,可应柏下一句又把她给吓一跳。
      “她自己知道。”

      隔了几秒,霍宁微微叹了口气,这个结果也并不在她的意料之外。
      她叮嘱他:“千万不能叫啊,叫了她不舒服。”
      “能让你知道的事儿我会告诉你,但是不该你知道的别问。”
      “好...好...”
      “都是为了我,才让她...一直在受罪...”

      霍宁只能轻声说:“咱们先回去吧。”
      她没法评判,风岐一家谁都不愿意放弃她,那就只能活在留下她可能会害了她的恐惧中。像资助阿定这种事,这一家人不知道干了有多少。
      但风岐听到九嶷山就要吐,主要还是因为张至孝。

      快到后门时,应柏脸色稍稍缓和:“那只黑猫,有问题。”
      它对风岐很亲昵,但是它昨晚一直都在院子里盯着。他洗过澡后去过一次阳台,可以觉察出那只黑猫窥伺时的冰冷视线。
      他怀疑是他的血惊动了它。
      “我身上的许多能力,应该…都是风岐留给我的。”
      “我知道不该这样想,但是我...”她已经给了他那么多,现在像是在补上最后的疏漏。

      为什么月亮会越来越模糊?那月亮像象征着她的生命,她像是在把她剩余的生命全部渡给他一样。
      那最后呢?等月亮彻底消失,天上还会有什么?
      会是一轮赤月吗?他更希望还能有一轮赤月。
      他甚至有种预感,不久之后,赤月就会升起。

      他总是很贪婪,他想要用自己的血染红他的月亮。那样的话,月亮就逃不掉了。
      可如果赤月的含义与他所希望的背道而驰呢?

      应柏垂下头理了理思绪,依旧纷杂不清:“抱歉,我可能...需要休息一会儿。”
      “要是可以的话…”赤月山是因为曾有人见过山里出现血色月亮才得名,森林公园入口的导览牌都写着这件事。
      只不过血月通常是在月食过程中出现,理论上不算过于特殊的天象。
      他还是想请霍宁打听一下赤月山名字的真正由来,导览牌上只写是清末,没有更加具体的时间。

      霍宁明白他的恐惧不是短时间内靠几个人几句话就能消除的,待应柏迈上第一层台阶,她笑了一声:“哎,我戚姨,就风岐她妈都知道你了。你自个儿争口气,少草木皆兵的。以后我戚姨问我打听的时候我还能帮你说两句好话。”
      应柏勉强弯起嘴角,认真点头:“好,谢谢。”

      霍宁正打算出去点根烟,姜培母女有说有笑地进来了。
      “妈妈,我说过有鸽子的,我没看错!”姜玗蹦蹦跳跳的。
      姜培一把抱起她,同霍宁打了声招呼,又逗姜玗:“你说今天要给霍宁阿姨和蝴蝶姐姐跳舞的对不对?”
      姜玗有点儿害羞:“明天,还没练好呢。”
      霍宁也笑着同她们搭了两句腔,但在听姜培提起那鸽子就在二楼最西侧的那个房间外筑巢时,霍宁浑身一抖,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

      五分钟后,应柏站在风岐房门前惊惶万分,双脚像生根一般无法动弹,但楼梯间里冲上来一个比他还要恐惧数倍的霍宁。
      霍宁“扑通”一声跪倒在风岐房门前,颤着手就要从口袋里掏卡。
      听到房门内有动静时,她的动作倏忽停住。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霍宁跪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后面跟上来的姜培和小桑赶忙扶起她,又一看同样面色惨白的应柏:“发生什么事了?”
      霍宁先一步反应过来,把两人往外带:“没、没...”

      应柏的耳边是风岐正在唱的古老歌谣,听不懂语言,只觉得无比熟悉,熟悉中还带着刻骨的痛意。
      所以霍宁那天因为他一句“风岐在唱歌”就紧张起来,指的就是这首歌吗?为什么会这么紧张?
      门内又响起一声钝重的撞击声,是人撞上了木头,先前已经听到过几次了。

      风岐嗓音嘶哑,宛若杜鹃啼血,又有什么拖移的声音,她的歌声依旧没有停下。
      他的心高高悬起,风岐是青女,现在...是有神降临了吗?她在做什么?那么大的声响,该有多痛?她为什么不停下来?

      可昨天那位老人家不是说他是神吗?
      她唱歌…是因为他早上请她为他唱歌吗?
      可是他不要她用这种方式,手按上门板,他想破门而入,他要她停下来,她不能再这样唱下去了。

      遥遥地,他听到了姜培的声音:“你不能这样想。肯定是你们的朋友回来看风岐了,这鸽子来了有些日子了...”
      “是啊是啊,”小桑道:“罗研之前也看到过来着,就他们刚来的时候...”

      霍宁连日来积攒至决堤的恐惧缓缓退却,她擦干泪,待她们消失在她视野中,她扶着墙一步步向回走,耳边捕捉到椅子倒下的声响,这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抬起头,诧异地看着应柏:“你...没事儿?”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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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全文存稿,日更。 感谢来看这个故事的大家(鞠躬)~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