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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8 章 ...

  •   十点半过后,风岐看着应柏从外套内袋里取出了一条细长的黑色棍状物,展开给她演示了一遍。
      “这个给你,可以吗?”
      是条甩棍。

      “啊?”

      应柏又从口袋里掏出个指虎,“还有这个。”

      风岐向后退了一步:“不要。”

      哪怕觉得他大概是好心,也不能不设防到这个地步。
      万一他里面装了窃听器什么的呢?

      “我...”应柏握紧甩棍,“抱歉。”
      将两样东西收回去,他轻声道:“我确实...很容易自作主张。”

      他今天问过霍宁,既然快速路已经通了,那风岐是不是今天就会离开。
      霍宁说:“管好你自己,她爱在哪儿在哪儿。”

      他也问过霍宁榕树的问题,毕竟那片沼泽温湿度都比附近要高些,到后来问到建木,霍宁一脸茫然:“那是个啥?”

      “风岐,你知道...建木吗?”
      “哈?”
      “上古神树?”传说中建木可以沟通天地,有专家称三星堆的青铜神树就是以建木为原型铸造的。

      应柏的双眼里是她读不懂的情绪,她问他:“怎么了?”

      所以实际上她们都不知道霍宁左臂上是什么吗?

      风岐清了下嗓子,又被他给带跑偏了。
      真不能让他先开口,她把今晚找他的中心思想拉了回来:“你很信算命的吗?”

      “我...我不想信,”应柏怔怔看着她,蓦然咬紧腮帮偏开脸。
      他苦笑一声:“但是有些话,我...不得不信。”

      “我知道其中某些部分可能出了错,我想找到突破口,但是我...”
      到现在为止,他的记忆一点变化都没有?
      每每想到这个问题,他都会恐惧。

      他背后的那尊神,怎么可能不是她呢?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那就别信,去信你愿意相信的部分,把你不愿意相信的那部分当成假的。”

      应柏低下头,恰见她抬眼。

      “可是里面有些人,他们的名望很高,不仅仅是名望高,我知道她们说的不是假话,我...”

      “你听说过一句话,叫作‘命越算越薄’吗?”

      这句话他自然听说过,但是他的命,从来算不上“薄”。
      他想反驳她,但还是认真“嗯”了一声:“听说过。”

      “算命算得多了,你就是会束手束脚,尤其是所谓大有来头的人给你说的话,即便你不想信,还是会给你造成心理暗示。”
      “多一句话就会给你多一条锁链,你会步履维艰,以后永远都活在这些人给你上的枷锁里,最后惶惶不可终日。”
      “你愿意过这种日子吗?”

      “风岐,我...”

      风岐打断他,他的想法已经影响到了霍宁,霍宁显然也在紧张。
      “如果你要相信,请你控制好你的情绪,不要影响我们。”

      “对不起,我...”

      风岐再次打断他:“不要总是跟我道歉。”
      “我不需要你出于礼仪的道歉,道歉的前提是会改。”
      “如果是发自你本心做的事,不要道歉。”

      “我这两天对你也有误会,但是我到现在也没有和你道过歉,因为我知道那是我的第一反应,如果以后又出现这种情况,我可能依旧没有耐心先去弄明白就来责怪你。”

      “但是...”风岐犹豫了一会儿,忽地仰脸对他笑:“我承认有些事情是我没做好。你记住我现在的话,我可能只会跟你说这一次。”

      “我知道你这么紧张肯定有你的原因,如果这些事情只跟你我有关,那我可以告诉你,我不喜欢藏着掖着,不喜欢总是看到你哭,也不喜欢你整天提心吊胆小心翼翼的。”
      “我不认为你的命数会影响我,我也不在乎这些。”

      “好了,你今天还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对不起。”

      风岐的眉头微微拧起,应柏哑声道:“我昨天不该把你说得像是战利品。”
      “我...我昨天想知道你为什么拒绝我,现在我知道了,对不起。”
      这句话是该同她当面说的,他那时只顾自己的想法,却从来没想过这种想法把她放在了什么位置。

      “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了,我会走的,没有你的允许,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这话说得挺好听,但风岐一个字都不信。

      果然,这人说:“我回学校以后...”
      “我是说,按照我原本的计划,毕业以后会去苏州定居。”
      “我...想征求你的意见,我可以住到苏州去吗?”

      风岐眉头一挑,应柏赶忙道:“不是玳云庭。”
      他在苏州还有另一套小房子,距相逢书店有三公里。

      “应博士,我认为你应该先弄明白,你要找的人真的是我吗?”

      应柏胸腔一窒:“当然...”

      “你说的那个梦,里面的人不是我,我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我不会为任何非主观意愿的事负责。”
      “她…和我一个名字吗?名字不一样人就不…”

      应柏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一阵阵电击般的疼痛自心口四散,他痛得几乎将要窒息。

      风岐话还没说完,应柏直直跪了下去,风岐赶忙蹲身去扶他的肩:“应柏!第几次了!”
      她都快变成巴甫洛夫的狗了。

      他泪如雨下,双眼赤红着望着她,“没有...她,从来都...只有你。”
      “只有你...一个人,那...就是你,是你...”

      风岐的牙快要咬碎了:“你先起来!”

      “你...很讨厌我吗?”

      风岐撒了手,他愿意怎么理解怎么理解好了。

      “那你...梦到过我吗?”

      风岐心头一突,应柏黯淡的双眼瞬间被点亮。

      她飞快转移话题:“你家里不管你住哪儿吗?”

      应柏刚刚站起身,身体骤然一僵,迈开一步将她挡去身后。
      他警惕地看向远处,浑身紧绷。

      风岐呆住了。

      这什么情况?真别被罗研给说准了,那她也还是有点儿怕的。这里这么多人呢,惹了熊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想着想着,她的双手也不由自主抓住了应柏虚虚伸出来护住她的右臂。

      真要是遇到熊,他们俩现在这是准备干嘛?跟熊大眼瞪小眼吗?不该开始往回退了吗?

      她从应柏身后悄悄探出半个脑袋,随着他的目光看向约莫80米开外路灯阴影下走出来的一个跌跌撞撞的人,松气的瞬间又是一愣,因为应柏依旧很紧张,他的身体还在微微发颤。

      “怎么了?”杀人犯?

      “那个人好像喝多了。”

      和他好声好气没有任何意义,她一巴掌拍在他背上,死死压低声音:“吊桥效应对我已经没有用了!我免疫了!”

      他有病吧?
      人家喝多了他该这个反应吗?搞得跟人家要举着酒瓶子冲过来似的。
      随着醉汉走近风岐才看清,人家手里还真握着个酒瓶子,看样子是真喝了不少。

      看着那人从面前自东向西走过,风岐觉得自己也像个傻子,跟应柏一道一直遥望着那个人,他同样压低声音:“吊桥效应是什么?”

      她没回答,不知道不会自己先查啊?昨天提到永恒反复他不还在掏手机呢吗?
      他这样有问题就问人,是怎么读到博士还没被人打死的?

      她绕过应柏跟上去,应柏一愣,忙大步靠近她:“你要做什么?”

      风岐一面盯着醉汉,一面轻声答他:“他喝多了啊,我们去把他钱抢了。”
      “真的吗?”
      “骗你干嘛?”

      两人挨得太近,风岐每次想离应柏远点儿,都被他靠了过来。
      她有点儿烦躁,挨近了,她的左臂总是时不时和他的右臂蹭到,她拽住他的冲锋衣袖口:“别老打我!”
      应柏登时立在原地,风岐将他向前拽了一把:“走啊!别耽误我生意。”

      两人一路跟到醉汉迈步上桥,他终于开口问她:“你不害怕吗?”
      风岐的眼一直对着醉汉,闻言才莫名瞟了他一眼:“怕什么?”
      那醉汉还有点儿神志,知道不能走桥下,也不知道水还急不急了,光听声音倒是还好。但喝醉的人,谁知道一会儿就倒哪儿去了。
      应柏也看出了她在做什么,“万一他是坏人,故意引你过去。”
      风岐这回看也懒得看他了,“你不是在这儿吗?”

      凡事都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像今天这种情况,人烟稀少位置偏僻的山里,即便她熟悉,再要好人好事,也不可能跟,因为一切前提是要保全自己。如果霍宁在,大概率和现在一样,毕竟霍宁是本地人,有问题比她敏锐,也会及时提醒。
      再说了,他自己说是属下的,就天天光跟她耍嘴皮子一点儿活儿都不干吗?

      “那你...不害怕我吗?”
      风岐实在没能忍住,“应柏,你真有病吧!”
      早知道就睡觉了跟他傻站着又闹一肚子气。
      果然,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那醉汉显然被惊动了,向后看了一眼。

      “再跟一段儿,等他离水边远了我们就走。”两人正好走在桥中间,那人也刚好下桥。倒也不至于硬生生给他送回家,那真要给他吓出个好歹来了。

      他们刚下桥,醉汉横穿公路,走到一半忽地扭头愣怔地看着他们,还未等风岐想明白该回头还是装作没注意到他时,那人大喊一声:“鬼啊!有鬼啊!”手一抬,酒瓶碎了,人连滚带爬地就向前冲。

      风岐想笑,应柏指着他远去的方向同她道:“他好像去森林公安那儿了。”
      不远处,明亮的“达瓦镇森林公安”几个字被稀疏的树林割开。

      风岐正要打转,忽然又停住了脚步,“走吧,去跟警察说一声,省得还以为后面跟着什么不法分子,浪费警力。”反正也没几步了,不是不法分子,万一这人出去胡说这儿有鬼,也麻烦。传说够多了,也别又多了“在达瓦喝多了背后会有鬼跟”的说法来。

      也不知道森林公安管不管治安问题...

      “风岐。”

      风岐愣怔回头,却见他飞快脱了自己的外套,迅速环顾四周,指向桥下与泥路交界处的一片暗影,“在那里等我,我过去说。”
      他将外套递给她,“帮我拿一下,好吗?”

      风岐有点儿懵,她不知道为什么不能两个人一起过去,但她还是将他的外套接了过来,顺从地走向那个位置。

      应柏还叮嘱了她一句,不要离树梢太近,注意一下蛇虫鼠蚁。
      风岐这下是真害怕了。

      “我很快就回来,很快。”
      “你就站在这里,我能注意到你,别怕。”

      说完了还不放心,又从她手里将外套取了过去,抖开遮在她头顶,示意她接过后,迅速向明亮处奔去。

      进了大堂后,应柏也只敢面向东站着,同大堂边缘的落地玻璃呈直角,保证左眼的余光里有风岐的光芒,但不愿让别人发现那里有人。
      风岐说不在意,也教他别人问起来可以说是神经压迫正在复原,可他还是不愿将这件事继续扩散。
      内里亮,外面暗,他只希望不要再有别人和他有一样的眼睛,看到她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因为和当地政府还有森林公园的管理部分有合作,里面有两个认识他的警察,见他进去,还打了个招呼,“小应怎么来了?”

      醉汉已经说到了:“真的有,两个鬼,警察同志你们跟我去看看,快点儿快点儿...救命啊...我被鬼缠上了。”

      一个警察在笑:“这都第几次了,回回都说有,回回都没有,”他指了个方向,“派出所在镇上,人跟鬼都不归我们管。”

      另一个估计是有些困倦,脾气挺大:“马尿就这么好喝?都几点了...”

      应柏没提风岐,只说是自己看到他喝醉,不放心,跟了一会儿,这才把他给吓到了。
      那困意十足的警察登时来了精神,来回看了几次两人,“那...先前几回不会都是你吧?”

      应柏摆摆手,只说是第一次,手机里恰巧来了两条风岐的消息:【问警察拿两个塑料袋呗,再多要点儿餐巾纸,打印纸也要几张。】

      【那酒瓶子碎马路中间了,把大块的捡了扔了,万一给车戳爆胎了。】
      余光里风岐似乎打了个转,他莫名就有了落泪的冲动,两个警察还在说着:“看清楚了吧这回,这是人,这世上哪儿来那么多鬼?”
      “以前肯定也是这样的好心人,不识好人心...”

      应柏匆匆问两人要到了风岐要的东西,向外走时,便见风岐顶着他的外套背对着他。她今天穿的是条绿色带碎花的长裙,裙边绣了一圈蝴蝶,正在随风舞动。外面是件比长裙略短一些的深绿色风衣,腰带后系,在他的外套下露出一截,像个雀跃的尾巴。

      这二十米,他想快些靠近,却又情不自禁地打量着她。她好像真的对他毫无防备,他的心口有些发烫的痛楚与酸涩,她怎么这么信任他?明明他已经给她带来了那么多麻烦,她还是在信任他。

      同她只隔三步远,她才慢悠悠地偏过了脑袋,在他外套底露出半张脸,打了个哈欠,“快点儿快点儿,困了,回去睡了。”

      他不敢耽误,但她的手已经抓住了他手里的塑料袋,他一愣,她率先开口:“干嘛?”
      他忙道:“我来。”
      她也没多说什么,只嘱咐了句小心,便当先走出了阴影。
      她似乎心情不错,还转了个圈儿,嘴里哼着他没听过的调子,蹦蹦跳跳向前走。

      他忙用手背擦去泪水,快步走到公路中央,她又说了一句:“你多隔几层,别真扎着手。”

      他仰头望她,却见她站在他身侧,来回看着两边,是在替他看有没有车过来。正当他想告诉她,他能感受到周边的动静时,耳朵忽然捕捉到了水流声中一种不自然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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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全文存稿,日更。 感谢来看这个故事的大家(鞠躬)~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