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穿书拯救莉莉丝》术贰

2、灰姑娘2

　　一个月前，一场霍乱席卷了奥莱王国，奥莱国王即刻下令封城，整个王国都陷入朝不保夕的恐慌之中。
　　起初，街道空空荡荡；后来，街道上行人流浪。
　　这时，一个女仆打扮的女人带着面纱，免费给沿街乞讨者发放药丸，把抄录好的药方散布在每条大街中央。
　　一周后，服用过药丸的流浪者竟然全部痊愈。奥莱国王得知此事，立刻按照药方制药，举国搜寻这名女仆。
　　然而一直找不到。

　　坊间传闻，森林里一位女巫亲眼看到女仆摘掉面纱，断定女仆是罗恩公爵家的女儿。
　　“绝对不是。”罗恩公爵面对国王陛下的垂询，义正言辞地否决。
　　一来，他没有做女仆的女儿。
　　二来，公爵府并不需要这种女人锦上添花得来的荣誉，承认女人的伟大，就是变相否认自己的才能。
　　三来，他的政敌已经开始大谈阴谋论:制药出药品的人就是制造出疾病的人。
　　华丽褒奖摇身一变，成了一块烫手山芋、一场政治攻讦。
　　闻着香罢了。
　　英明神武的公爵自然不会上当。

　　国王陛下觉得自己更加英明神武，不相信掘地三尺还找不出来一个女仆。
　　于是国王举办了这场舞会，许以未来王后之位，全国的女孩都可以来到这片广场舞蹈，由王子挑选出一位救世女神。
　　王子怎么挑选?他又没有见过女仆的真面目，两眼一抹黑，一个长着眼睛的瞎子罢了。
　　不过显然，这时候女仆已经不重要了，“找到女仆”更加重要。
　　民众相信没有女孩会抵挡成为王后的诱惑，也坚信高贵睿智的王子殿下在神的指引下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罗恩公爵没料到国王陛下会拿出王后之位，既心痒又懊恼。
　　心痒不远处唾手可得的权利和地位。
　　懊恼自己把话说的太绝对。
　　在书房来回踱步之后，得出了一个结论:不慕权势就是公爵府的品节，而敢于放手的我，简直就是公爵典范。

　　于是，晚餐桌上，公爵状似无意地提到舞会之事。
　　公爵夫人一听，勒令女仆端走餐桌上小姐们的食物。
　　“我的女儿就要成为王后了!”公爵夫人双手合十，无比虔诚，语气笃定。
　　女仆把陶瓷餐具放在铜制托盘上，发出“叮叮”的声音，公爵夫人的大话简直令人发笑。
　　“都给我听好了，这两天务必不要出差错，小姐们每天早起一小时准备梳洗打扮，让嘉丽夫人把课程全都安排成舞蹈课。每天只吃一顿饭，也不必上餐盘了，去花园里摘些花瓣就好。”公爵夫人冷脸道。
　　“遵命。”
　　公爵依旧在吃他的晚餐，连眼皮都没有抬。

　　“你，”公爵夫人指向其中一个黑发微卷女仆，“不要以为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觉得自己有机会了，这几天去伙房呆着不许出门，否则我刮花你的脸。”
　　女仆顺从地走向角落里精致的木门，伙房里只有门是与公爵府配套的。
　　“别在意，”伙房里的一位老人说，“她不过是嫉妒你有这样一张脸。”
　　女仆未答话。
　　这位老人的口头禅就是这一句“她不过是嫉妒你的脸”，好像全天下所有的幸与不幸皆是会随年华老去的样貌的因果。
　　黑发女仆看向她，不过这一句倒是很应景。
　　公爵夫人总是威胁说要刮花她的脸，黑发女仆现在听到这话内心毫无波澜。
　　刮花就刮花吧，不甚重要。
　　她轻轻摸着额际一道清浅的白色疤痕。

　　这一切都起源于一个月前。
　　那天，月明星稀，一场小雨过后，花园里虫鸣声声。
　　这个女孩开始思考，为什么这个世界里有公爵还不够，还要有女仆?
　　女仆为了金钱出卖劳动，公爵为了劳动付出金钱，多么简单的供求关系。
　　那这道疤又是从何而来?莉莉丝的指尖在那道疤痕上狠狠掐了一把。
　　“如果别人可以用权力当做武器，那么应该用什么斩回去呢？”莉莉丝辗转难眠。

　　她寻找真相的方式是试探。
　　首先是身边的女仆，后来是楼上的小姐，而后是森林深处的女巫……
　　疤痕的物理来源其实是她自己，没别的原因，就是因为莉莉丝想试探公爵夫人，顺便气一气高高在上的主人，可惜被公爵夫人敏锐地察觉到了小女仆不安分的心。
　　一只被豢养的宠物开始有了自我意识，主人会是什么反应呢？
　　黑发女仆试过了。
　　公爵夫人大发雷霆，夺过她手里的刀，捏着她的下巴，“在小姐们出嫁之前，你要是敢划破这张脸，我就打断你的腿!”
　　打断腿啊，黑发女仆想，公爵夫人果然没什么新意，解决问题的方式是用一个新威胁换掉旧威胁。
　　紧接着就是霍乱，黑发女仆不甘心这世界会被一场疫病毁掉，这应该是她的活儿!
　　于是她忙碌了一个月，结束了霍乱。看着被洗涤后的世界，黑发女仆终于决定要自己动手了。

　　她敲开了那扇镶嵌彩虹玻璃的古朴木门。
　　也是她自由的绊脚石。
　　“我要钱。”黑发女仆的话打断了正在享用烟袋与火鸡的公爵。她如今可以从容地欣赏这块曾经被她视为不可踏足的禁地。
　　“你说什么？”公爵嗤笑。
　　“给我一栋房子的钱。”女仆说。
　　“你一定是疯了。”公爵笃定道。
　　“你只有一周的时间。”
　　“笑话，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公爵把餐刀恶狠狠地丢在地上。
　　黑发女仆说，“你的女儿要成为王后了，可是你有三个女儿。”
　　公爵打量她。他知道这个被传的沸沸扬扬的女仆，被公爵夫人买回来当资源用的，姿色确实上等，养蛇的本领很不错，整个公爵府的男人都领教过她的厉害。
　　“注定有两个人要屈居人下，不是吗？”黑发女仆接着泼冷水，“那么你的女儿们会怎么想?”
　　公爵一顿，随即冷笑，“谁能当王后各凭本事。”
　　“真是一个不错的借口，”黑发女仆嗔笑，“等她们跑到你面前埋怨你不公的时候，只是这种借口的话，不够平息她们的怨气吧。”
　　“你要怎么做?”公爵盯着她。
　　“嘘，”黑发女仆竖起一根手指，“诚意呀大人。”

　　公爵摘下一枚扳指丢在地上。
　　黑发女仆捡起来收进腰包里，“的确是我终止了这场霍乱，我可以把一切真相和细节告诉大小姐。”
　　“你!”公爵震惊地指着她，“不可能!你没读过书怎么会懂得治病!”
　　“嘘，”黑发女仆再一次竖起食指，“这是另外的价钱，大人。”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去当王后?”公爵点起银制烟袋。
　　“因为我没有去。”黑发女仆说，“事实如此，这还不够证明吗？大人，我可以告诉你的女儿，也可以告诉别人家的女儿，舞会将近，倒计时已经开始。”
　　“你威胁我？你不怕我掐死你吗？”公爵深吸一口气。
　　“你和我都没有第二条命，大人。”黑发女仆信誓旦旦。
　　公爵沉默片刻。

　　“等舞会结束，大小姐顺利嫁入王宫，有你的好处。”公爵吐出一口烟雾。
　　黑发女仆轻轻挥开这烟雾缭绕，“太迟了大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公爵捏住女仆的下巴，直视那双年轻漂亮、酷似深夜闪烁点点星光的海水一样的眼睛，“你最好不要耍花样，不然有你好看!”
　　“您要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大人。”黑发女仆木然道，袖子里吐出一条危险的蛇信。
　　公爵撇开她，从文件包里拿出一把黄铜钥匙，打开一个梳妆盒，里面是一条价值连城的珠宝项链。
　　女仆认得它，是在去年的波比拍卖会上二小姐赌气买回来的。
　　价值一座城堡。

　　公爵给她看了一眼又随即关上，“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明天上午九点，查克公园，期待能和带着项链的大小姐相见。”黑发女仆欠身打算离开。
　　“你叫什么名字?利兹?”公爵拿起羽毛笔在牛皮纸上勾画着字母。
　　“莉莉丝。”

　　“结果那个叫利兹的女仆骗了我父亲，把细节告诉了所有勋爵人家，讹诈了很大一笔钱，”罗恩男爵义愤填膺的握拳，“还把自己化名成莉莉丝!”
　　应尔听这个“诈骗犯与智障”的故事听得昏昏欲睡，猛然听到这个名字，她精神一振，“你说什么!利兹就是莉莉丝?”
　　“嗯，不过你放心，利兹是东方血统，一头乌黑卷发，在人群中很特殊，一定能抓到她的!”
　　“次奥?”应尔没忍住，神他爹很好找，被你们找到不就完球的了。
　　“通缉榜榜首就是她吧。”应尔确认道。
　　“没错，是我们几家一起被坑害的家族联合通缉的。”罗恩男爵骄傲道。
　　“具体几家?”应尔问。
　　“49家。”男爵说，“几乎坎呐城所有的贵族都在名单上。”
　　“漂亮。”应尔摸摸后腰的枪，觉得还是去多找点子弹来的实在。
　　应尔打发了罗恩男爵，登上城堡，她的记忆里对这里很熟悉，甚至能联想起全城的地图，连第一世界的雨季都知道，天晓得，地球世界里的她从没关注过这玩意儿。
　　不管怎么说，有bug是好事。

　　应尔换了身简便的衣服，挑来挑去，挑了一套男装，给自己配了眼镜帽子，cos福尔摩斯。
　　可惜，最重要的子弹没招到。
　　于是，她打算去找个倒霉骑士抢点儿。
　　当她下楼的时候，赫然在台阶上找到一只遗落的水晶鞋。是时，午夜钟声响彻广场。
　　应尔跑过去捡起来，看着不远处的座钟，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这时王子殿下匆匆赶来，一把夺过应尔手里的水晶鞋。
　　“人呢？”王子问应尔。
　　“跑了。”应尔说。
　　“跑哪去了？”王子问。
　　“捧着鞋去找吧。”应尔讷讷道，说完转身朝城堡最高处走去。
　　应尔站在角楼上，用望远镜寻找，既然有水晶鞋，那么就应该有南瓜车。
　　“果然。”应尔看到了东南方向的林间小路上有一个暖色的黄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