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叫我开直播》糖nunu

11、黑无常的时尚穿搭

　　市局刑侦支队的问询室，灯光白得刺眼。
　　谢言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感觉比面对水鬼时还要难熬。
　　对面是脸色黑如锅底的陈涛，以及那枚被装在证物袋里的、决定性的戒指。

　　他已经对着这枚戒指编了快一个小时的“合理”解释——从夜跑锻炼（陈涛冷笑），到压力大去河边散心（陈涛的眉头能夹死苍蝇），再到灵光一现觉得那里可能有线索（陈涛开始揉太阳穴）。

　　“…就是一种直觉，队长。”谢言的声音越来越没底气，感觉自己像个被审讯的嫌疑人，“您知道，我们法医有时候就是会有些…不合常理的灵感。”

　　陈涛没说话，只是用那双能看穿谎言的眼睛死死盯着他，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桌面，每一下都像敲在谢言的心尖上。问询室里的空气凝固得快要滴出水来。

　　就在谢言几乎要扛不住，考虑是不是干脆坦白自己其实能通灵算了的时候，问询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了。

　　一个年轻的警探探进头来，脸色古怪：“队长，隔壁市突发重大连环车祸，指挥中心让所有能动的人都去支援！分局这边催您立刻带人过去！”

　　陈涛敲桌子的手指顿住了，他深深看了一眼谢言，又看了一眼那枚戒指，最终像是把满腹疑窦强行咽了下去，猛地站起身。

　　“写一份详细的、能逻辑自洽的书面报告，明天早上放我桌上。”他抓起外套，走到门口，又停住脚步，回头扔下一句，“还有，去看心理医生，下次我要看到诊断证明。这是命令！”

　　说完，他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留下谢言一个人虚脱般地瘫在椅子上，后背全是冷汗。

　　「阳间上司的怀疑度上升至78%。」墨凛的声音幽幽响起，带着一丝事不关己的分析，「撰写符合科学逻辑的虚假报告难度评估：高。」

　　“闭嘴吧…”谢言有气无力地哼哼，“让我歇会儿…感觉阳火又弱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谢言拖着快散架的身体回到公寓。一开门，一股难以形容的、像是高级香水混合着某种冥纸燃烧的味道扑面而来。

　　他愣了一下，警惕地摸向墙边的棒球棍——然后整个人僵在了门口。

　　客厅里，一个男人正背对着他，悠闲地欣赏着墙上那幅廉价的印刷画。

　　男人个子很高，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丝绸衬衫，紧身黑色牛仔裤，脚上一双亮得晃眼的黑色切尔西靴。手腕上戴着几条粗细不一的银色手链，指间夹着一支细长的、冒着缕缕青烟的…电子烟？

　　听到开门声，男人转过身来。他长得极其俊美，甚至带点邪气，眼角微微上挑，唇边噙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最诡异的是，他这一身潮男打扮，竟然和旁边飘着的、一身古朴黑袍的墨凛形成了某种诡异的同框感。

　　“哟，回来啦？”潮男笑着打招呼，声音低沉悦耳，像是午夜电台的DJ，“我们小谢判官今天可是出尽风头啊，又超度冤魂又协助阳差破案的。”

　　谢言的大脑宕机了三秒，猛地看向墨凛：“这…这位是？”

　　墨凛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吞了一只苍蝇：「范无咎。我的…同僚。」他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范无咎？这名字有点耳熟…谢言猛地想起来了！黑无常？！传说中那个拿着锁链、吐着长舌头的黑无常？！和眼前这个时尚潮男对不上号啊！

　　范无咎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噗嗤一笑，优雅地吐出一个烟圈——那烟圈在空中竟然凝成了一个小小的骷髅头形状，半晌才散去。

　　“啧，老墨，你看你把孩子吓的。”他迈着模特般的步子走过来，绕着谢言走了一圈，上下打量，“不错不错，虽然怂了点，阳气虚了点，但底子还行，比我想象的能扛。”

　　谢言被他看得毛骨悚然，下意识地往墨凛那边靠了靠。

　　「范无咎，地府七十六司特派监察使，负责物资调配及部分外联事务。」墨凛板着脸介绍，语气硬邦邦的，「性格轻浮，言行无状，但业务能力…尚可。」

　　“喂喂喂，老墨你这介绍也太伤人了！”范无咎捂着心口，做受伤状，“我可是千里迢迢给你家小朋友送补给来的！顺便看看是什么样的人物，能让我们万年冰山墨大爷又是赊账又是破例的~”

　　他打了个响指，一个看起来像高端潮牌购物袋的黑色纸袋凭空出现在桌上，里面装着几沓崭新的符纸、几炷包装精美的线香，甚至还有几瓶贴着“孟婆特调·忘忧薄荷味”、“彼岸花萃取精华·提神醒脑”标签的…饮料？

　　“喏，新人福利大礼包升级版。”范无咎拍了拍袋子，“看在你最近业绩还行，上头特批的。尤其是上次处理‘惑心’试验品那事儿，虽然动静大了点，但报告写得漂亮啊老墨！”

　　墨凛哼了一声，没接话。

　　谢言看着那堆画风清奇的“补给品”，嘴角抽搐：“那个…范…范大人？”

　　“叫范哥就行~”范无救抛来个媚眼。

　　“范…范哥，”谢言从善如流，“您这身打扮…”

　　“入乡随俗嘛！”范无救理了理自己的衬衫领子，“总穿着那身老古董袍子，怎么跟新时代的魂魄打交道？再说了，业绩好，年终奖丰厚，还不许我给自己添置点行头了？”

　　他凑近谢言，压低声音，一副分享八卦的样子：“你别看老墨整天板着个脸穿得像从历史书里爬出来的，他年终奖比我高多了，就是舍不得花，抠门得很…”

　　一道冰冷的视线射过来，范无救立刻举手投降：“好好好，我不说了。”

　　他表情稍微正经了一点，看向谢言：“说正事。小子，你最近是不是觉得特别倒霉？特别招东西？阳火弱得跟风中残烛似的？”

　　谢言猛点头。

　　“那就对了。”范无救吸了口电子烟，缓缓吐出，“最近阴阳两界都不太平。边界波动，怨气滋生比往常快了不止一倍，各种牛鬼蛇神都跑出来作妖。你这体质，现在就像黑夜里的探照灯，香饽饽一个。”

　　谢言心里一沉：“是因为那个‘无涯’组织？”

　　范无救挑眉看了墨凛一眼：“哟，连这都知道了？老墨你可以啊，保密条例忘光了？”

　　墨凛面无表情：「他有知情权。」

　　“行吧。”范无救耸耸肩，“‘无涯’是一方面，这帮疯子到处搞事，像疯狗一样到处咬。但更深层的原因…”他顿了顿，收起嬉皮笑脸，语气变得有些凝重，“是‘源头’的能量不稳定了。就好像…支撑阴阳平衡的某个核心出了点问题，导致整个系统都开始出现紊乱。”

　　“源头？核心？”谢言听得云里雾里。

　　“这就不是你这个级别该知道的了。”范无救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你只需要知道，接下来你的日子会更刺激。任务会更难，玩意会更凶，当然啦~”他晃了晃手中的电子烟，“功德奖励也会更丰厚哦！努力还债吧少年！”

　　谢言：“……”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对了，”范无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最新款的智能手机，熟练地划开屏幕，点开一个冒着黑气的APP，“来，加个好友。以后有什么内部折扣、限时福利、地府八卦什么的，哥第一时间通知你。备注一下，我叫‘地狱吹哨人’。”

　　谢言麻木地拿出自己的手机，看着那个地府APP里果然弹出了一个好友申请，头像正是范无咎一张对着镜子的自拍，背景似乎是…十八层血池地狱的观光点？

　　加上好友后，范无救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拍了拍谢言的肩膀：“好好干，我看好你哦！争取早日把欠款还清，到时候哥带你在地府好好潇洒潇洒！”

　　他又对墨凛挤挤眼：“人我给你送到了，货也带到了，我先撤了，还有个时尚派对要赶呢~”说完，他身形一晃，如同融入阴影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空气中残留的那点诡异香水和电子烟的味道，证明他曾经来过。

　　客厅里恢复了安静。

　　谢言看着桌上那个潮牌购物袋，又看了看旁边一脸“莫挨老子”的墨凛，感觉世界观又被刷新了一遍。

　　他默默地拿起一瓶“孟婆特调·忘忧薄荷味”，犹豫了一下，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味道居然还不错，清清凉凉的，让他疲惫的精神为之一振。

　　「范无咎行事浮夸，但所言非虚。」墨凛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冰冷，「阴阳失衡加剧，你的处境确实更加危险。近期尽量避免单独行动。」

　　连墨凛都说危险…谢言感觉刚喝下去的饮料都不清凉了。

　　“那报告…”他想起陈涛那张黑脸就头疼。

　　墨凛沉默了一下：「…我可以提供一些符合阳间逻辑的物证链构建建议。」

　　谢言惊讶地看向他。

　　墨凛移开视线，语气硬邦邦的：「只是为了避免你因无法通过审核而影响后续任务效率。」

　　谢言看着这位口是心非的鬼差大人，忽然觉得，这冷冰冰的外表下，好像也没那么不近人情。

　　他叹了口气，认命地打开电脑，准备开始编造那份能“逻辑自洽”的惊世报告。

　　窗外夜色渐深，城市的霓虹闪烁。
　　谢言一边绞尽脑汁地编故事，一边听着墨凛用毫无波澜的语调给出“将戒指发现地点与近期河道清淤工程联系起来”、“强调法医对微量物证的敏锐观察”等离大谱但听起来居然有点道理的建议。

　　他突然觉得，这阴阳两界打双份工的日子，虽然刺激得要命，还负债累累，但好像…也没那么孤单了。

　　至少，他现在有个“抠门古董”上司，还有个“时尚潮男”供货商了。

　　就是不知道，这份离谱的报告，明天能不能骗过那位火眼金睛的陈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