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烂尾书》廿椿

2、第 2 章

　　姜芜缓缓侧头，顾安一身官服走进来，眼神轻易越过她，瞧见宋瑜烫红的手腕，跑过去抱起宋瑜。

　　宋瑜委屈得将头埋进顾安的臂弯，呜咽道：“夫君，你可要为我做主，姜芜她说，要杀了我。”

　　顾安将宋瑜扶坐好，她立刻摆出一副看好戏的神色，姜芜，敢跟我作对，那你就永远也得不到顾安的心。

　　“姜芜，我夫人的手可是你烫伤的？”

　　哟呵。

　　姜芜有些想笑，堂堂男主，眼瞎了。

　　“是。”

　　她语调轻松。

　　顾安眉头皱了一下，随后背过身，像是下了很大决心，“那便家法伺候。”

　　顾家的家法姜芜在书中受过一次，下手粗重无章，差点咽气。

　　几个壮硕的下人拿着板子就要将她拖走。

　　小蝶见自家主子迟迟未出来，走到门口查看，小娘子竟就要被打了。

　　“少爷夫人，还请放过我家小娘子，奴婢愿代为受过。”

　　姜芜看着小蝶瘦弱的身子跪在门口，嘴里却是要替她挨打。

　　宋瑜没好气道：“自家主子犯错，也有你这奴婢的错，陪你主子一起受过吧。”

　　“且慢。” 姜芜不屑一笑，“我何时说过我要任你们处置了？”

　　她反手抽出下人腰间的短刀，生生扎进一人伸来的手臂。

　　“啊！”那人痛苦嚎叫。

　　姜芜无情推了把刀柄，快速抽出刀刃，男人捂着伤口倒地上打滚。

　　其他人看见这一幕，也知晓姜芜曾经可是将军，身手了得，无一人再敢上前。

　　“都愣着干嘛？这么多人还怕她一个不成。”

　　宋瑜急忙催促。

　　几人面面相觑一瞬，就要朝姜芜扑去，姜芜一个转身，将刀抵在宋瑜脖子上，顾安瞬间慌乱，“姜芜，你别伤害她。”

　　宋瑜吓得全身发抖，丝毫不敢动弹，闭着眼睛嘴里念着;“姜芜，你若是敢伤我分毫，你就等着被顾安恨一辈子吧！”

　　“我好生害怕啊。”

　　姜芜扭头看向顾安，那张脸确实不错，但不够壮硕，文官终究缺了点男人味。

　　她把刀口轻轻一推，一道血痕显出，宋瑜眼睛死死盯着刀口，哭出了声：“夫君，快救救我。”

　　顾安额上直冒汗，不知该如何，只好开口：“不家法伺候了，姜芜，不闹了好不好？”

　　“唤我声夫人。”

　　唤那个，痴情于一人的傻姜芜。

　　“什么？”

　　顾安不敢相信她说出的话。

　　宋瑜出声：“不行。”

　　姜芜毫无耐心，刀口向前一推。

　　“夫人！”顾安很快妥协，俯低身段，放轻语调：“夫人，咱不闹了，好不好？”

　　姜芜片刻游离，回过神道：“还有，和离。”

　　“不，顾安。”宋瑜眼泪滴在刀上，看着顾安祈求：“不要休了我，姜芜，你杀了我吧。”

　　“我的意思是，与我和离。”

　　宋瑜愣了，顾安也顿住，几个下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姜芜，要跟顾安和离？

　　当初可是一哭二闹三上吊都要嫁进来做个妾。

　　“当真？”

　　顾安反应过来问道，带着几分不信。

　　宋瑜眼睛都亮了，期待的咽了咽口水。

　　姜芜微挑眉梢，“说一无二。”

　　顾安半信半疑，走去书房拿来纸笔，写下三字“和离书”，往她这看了眼，见她毫无波澜，才继续往下写。

　　没一会儿，顾安停下手中笔，那页纸呈到她眼前，“好了。”

　　看到落尾处自己的名字，姜芜放下手中的刀，接过那张纸，折合放进荷包里，提步走到门口时，身后顾安开口道：“姜芜，你要知道，被休的女子很难再嫁。”

　　姜芜转身，看着这个偌大的屋子，精细的打理摆设，自嘲一笑，“我回去做我的姜二小姐不好过吃你这的腌臜东西？从今往后，顾家于我，无半分瓜葛。”

　　说完，决然离去。

　　宋瑜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总觉哪怪，“这姜芜，怕得了失心疯？竟然会主动提出和离。”

　　顾安刚要张嘴，看见宋瑜脖子上的伤口，叫来丫鬟包扎才道：“随她去吧，我终归是不爱她的，又何必误了她这一生。”

　　“小娘子，你真要回娘家了？”

　　一回来，姜芜就只收拾了些首饰，提着包袱就往外走，小蝶站在门前，依依不舍。

　　她这才想起来，小蝶是顾家的丫鬟，人老实，宋瑜指使她不许过多照顾姜芜。

　　姜芜拉过小蝶的手，浅笑道：“你随我一同回去吧。”

　　留在这指不定要受多少罪。

　　小蝶唯唯诺诺嘀咕:“可我的卖身契在顾家。”

　　姜芜笑道:“我赎你，他顾家要多少我姜家都给，走吧。”

　　小蝶立刻点头，开心咧嘴笑，“谢小娘子。”

　　姜芜：“往后叫我小姐就好。”

　　“好，小姐。”

　　两人坐上了马车。

　　约莫过了一两个时辰，马夫道了声，姜芜拿首饰抵车钱，一转身，偌大的将军府立在眼前，封锁严实，围墙比一旁的树都要高些，看上去好不气派，完全大户人家。

　　她眯起眼，姜芜啊姜芜，有这么好的娘家，非要一分不拿跑去顾家，没苦硬吃。

　　走到府前，两旁侍卫却伸手将她拦住，“哪来的乞丐，去去去。”

　　乞丐？

　　姜芜低头一看，确实是粗布麻衣，但至少没破洞。

　　看向小蝶，好吧，她的破洞了。

　　姜芜只好回道：“我是姜二小姐姜芜。”

　　两侍卫相视一笑，“姜二小姐说过不会再回来了，还敢假装二小姐，赶紧走赶紧走。”

　　姜芜被推到台阶边缘差点往后跌去，大喊道：“我真是姜芜，两位大哥可否告知我爹一声？”

　　说罢扯下颈间玉佩，那是姜母在姜芜出生时保她一生平安的物件。

　　侍卫仔细打量了她一番，“这脸倒是像那么回事。”

　　半晌才松口，拿过她手中的玉佩，“行，在这等着。”

　　一人跑了进去。

　　姜芜席地而坐，小蝶歪着头东看西看。

　　忽然，眼前出现一只猫，定睛一看，是尤尤，正朝她走来。

　　看向小蝶，她似乎是看不见的。

　　尤尤走到姜芜身边坐下，懒洋洋道：“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拿到和离书了。”

　　姜芜有些得意，“那我接下来的任务是什么？”

　　小蝶闻声疑惑的看向她。

　　姜芜讪笑道：“我同自己讲话呢。”

　　尤尤挠了挠耳朵，作势就要跳走，“跟男主心意相通，心动值达到百分百，目前心动值为零。”

　　说完，消失。

　　留下姜芜一脸绝望的垂下头。

　　刚跟顾安和离，她又要回去？还要舔着脸让他喜欢上自己。

　　身后一阵沉重的木板声，回过头，大门缓缓打开，一对中年夫妇站在门后，男人眉毛浓厚，眼神凌厉，旁边的女人面容和善，带着淡淡的笑意。

　　应是姜父姜远，姜母周允宁。

　　“爹，娘！”

　　不知为何，这一幕令她心里好生委屈，泪水滑过脸颊，站起身，冲过去喊道。

　　“哎。”

　　姜母两眼噙着泪，碎步走上前，张开手抱住了女儿。

　　姜远看着不争气的女儿穿得跟个下人无异，气不打一处来，喝道：“你回来做什么！”

　　“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周允宁瞪眼姜远，心疼的抚摸她那消瘦的脸颊，“怎得这么瘦啊，是不是在顾家受屈了？”

　　“小姐她...”小蝶在一旁摸了把泪，“在顾家过得不好，日日遭那宋夫人欺负。”

　　“我姜远的女儿，他顾家怎么敢的！”姜远嘴唇气都在颤抖，看着姜芜又道：“你曾多次随我杀敌，怎会受欺负？”

　　姜芜瘪着嘴不知如何回答。

　　“好了。”周允宁将玉佩重新给她系上，温声道：“先进去吧，有何事明日再说。”

　　对上母亲温柔的眸子，姜芜拭去脸颊湿润，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一进屋，一大桌子菜摆在面前，看到最爱的大肘子，她悄然舔了舔嘴唇。

　　周允宁察觉到她微小举动，移出椅子轻笑，“正好晚膳也好了，妱妱快坐下吃吧。”

　　她回想起妱妱是姜芜乳名，一屁股坐下拿起筷子，“谢谢娘。”

　　周允宁坐到她身旁，夹了块鱼片到她碗里，“快吃吧，你最喜的清蒸鳕鱼。”

　　看着碗里白花花的鱼片，姜芜眼睛一闭，放进嘴里艰难咽了下去。

　　那是她最讨厌的吃食，确是姜芜最爱。

　　睁开眼，筷子朝着肘子递去，肘子软糯得轻轻一拨大块就附上筷子，她满意的放进碗里，就着一大口米饭下肚，没注意爹娘震惊的神情。

　　吃过晚膳，姜芜就走了出去，到院子里消食转悠。

　　望着女儿的身影，周允宁眼泪再次掉落，捂着嘴分外心疼，“妱妱这是受了多少苦，以往从不吃腻肉的。”

　　姜远背着手，低着头叹气。

　　夜里，姜芜四仰八叉躺在榻上，一想到又要回顾家，就头疼。

　　*

　　一早，她换上姜母昨晚放在台子上的水蓝曲裾，就收拾好包袱，叫来小蝶写下封手信，走出屋子前，又冲进去多拿上几个值钱的簪子，关上门前，多看了几眼姜芜住过的屋子，看得出爹娘精心修缮，全是女儿家喜爱之物，想到顾家那间破屋子，两眼一黑。

　　坐上马车，她朝着小蝶拍拍包袱，抬抬下巴，“回去吧，我去顾家赎你。”

　　小蝶担忧道：“小姐，你真的还要回去吗？”

　　姜芜无奈垂下头，谁叫他是男主呢。

　　“我也要跟小姐一起回去。”

　　小蝶说着也上了马车。

　　姜芜笑道：“你不怕那宋瑜了？”

　　小蝶身子一颤，“怕，但我要跟着小姐。”

　　不过经昨日一闹，此番回去应是不会再受欺负，虽不及战场上的姜芜，这副身子却还存着些姜芜曾经的身手。

　　回到顾家，她进那间屋子就嫌那股霉味，扇了扇。

　　刚放下包袱，她就出了门往膳房去，未察觉后山上几个山匪不怀好意的看着她清瘦的身段。

　　“那女的长得是真不赖，顾家真是不会怜香惜玉啊。”

　　“二当家这意思是，绑了去？”

　　“你们几个猪脑子，大当家都看上多久了？今晚就去抢来，大当家少不了咱几个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