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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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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菁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以为是自己在冻死前的幻觉。
直到向扬的手搭在她的肩上，她真切地感受到了那份重量，才意识到这原来是真的。
“向扬哥！”
程菁激动地叫着他的名字，迫不及待地想从副驾驶座离开。只是她的腿早就被吓麻了，在上半身往外探的同时，一双脚却半天都没能抬起来。
“我，我……”
向扬见势，索性揽起了她的腿，像哄孩子那样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
外面的风很大，哪怕雪花的大小和在豫市见到的差不多，但其中却卷着许多的沙土，打在皮肤上时是像刀刃划过般的疼。
“你还好吗？”向扬问道。
程菁说不出话来，只是用力地摇摇头。
别看她平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有老爸和哥哥们撑腰，简直比孙猴子还要狂上几分。
可她毕竟是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真要到了阎罗殿的门口，照样会被吓得六神无主。
听着耳边呼啸的风声，程菁宛如一只小鹌鹑般瑟瑟发抖，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将头埋在他的臂弯里，生怕他会把自己丢掉。
她害怕了。
向扬本想把她放下来，可感觉到她的双腿抖个不停，呼吸声也很急促，便这么一直把她抱着，走向了停在后面的那辆车里。
狂风暴雪把视线刮得模糊，但看到那一排军绿色的人墙，不断地将蜷缩在车篷的人护送下来时，程菁才真切地明白那句“我们看到军人就像看到了希望”的真正含义……
两个小时后，拿命跟风雪开玩笑的十一个人，整整齐齐地坐在了阿泰县的派出所里。
积在他们身上的雪都化得差不多了，那些裹挟在雪里的沙土都留在他们的衣服上。
湿着衣服，满脸沙土，模样一个比一个狼狈。
“下雪不能上路，我跟你说过多少次？”
“@#￥%#￥%！”
“@#￥%#￥%#￥”
派出所的所长一开始还在说普通话，没几句话就情绪上头了，一边骂着众人听不懂的方言，一边拿起桌子上的记录册，狠狠地敲在开车男人的肩膀上。
下雪不能上路，这是小孩子都知道的事。
不止是因为风雪会盖住路，容易让人迷失方向，更是因为旷野的天气变化没人能预料。
前一秒是小雪，下一秒就可能变成大雪；前一秒是大雪，下一秒就可能是鸽子蛋大小的冰雹。
男人的运气好，前几次冒雪去乌市拉饲料，雪势的变化不大，有两次甚至开到一半就雪停了。
可上天不会一直眷顾自大的人。
还好，这次是看到了程菁的字条，部队立刻派了人沿着车轮印追出去。
否则那辆抛锚的车子，很可能就会成为他们十一个人的坟墓，并且不知道要过多久才会被人发现。
擅自出县的这群人里，就属程菁的年龄最小。
所长一听程菁今年才二十岁，气得又朝男人的后背捶了好几拳。
这次险些酿成大祸，为了给他们一个警告，也给县里其他妄图挑战风雪的人一个警醒，除了开车的男人外，其他人都要接受批评教育还要写一张保证书，保证在风雪停了之前，自己不会再擅自离开。
“程菁？”
站在门口，所长叫了她一声：“你过来一下，向团找你。”
完蛋，轮到自己挨训了。
拿着自己写了一半的保证书，程菁跟着所长走到了另一个房间。
救人回来的队员们，刚才一定是在这间屋里吃的饭。
尽管桌子和椅子都收拾得干干净净，但程菁还是在空气中闻到了蒸米饭、烤红薯还有一股炖汤的味道。
她饿了，她也想吃饭。
中午从阿禾站回来她就没吃东西，本以为去了乌市能吃顿好的，没想到折腾一下午，只吃了一嘴的雪和沙土。
以至于来到屋里时，程菁第一时间看到的不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而是向扬面前的那只铝饭盒。
饭盒里放了几个烤土豆和一捧米饭，上面浇了一勺炖得浓稠的汤汁。
里面一定有肉！
因为只有肉才会有这么浓的香味。
程菁咽了咽口水，下意识收起眼睛里的光，同时稍稍低下了头。
她知道，等着自己的一定是一通劈头盖脸的训斥。
虽然有些理亏，但从阎罗殿跑回来的程菁，这会儿已经缓得差不多了。
手指抠着身侧的衣角，她心里暗暗做好了准备，要是向扬敢教训她，那她就怼回去。
要不是他没办法送自己，她会去坐黑车吗？
她只是想回家罢了，有什么错！
“你的行李还在车上，恐怕暂时还拿不回来。”
程菁嗓子眼的那句“我没错”都准备脱口而出了，向扬的一句解释，却让她又咽了回去。
“没……没事。”
那样的情况，他们能捡回一条命就很不错了，谁还会有心思去在意什么行李？
见她站得拘谨，向扬朝周围的椅子扬了下下巴，示意她说：“坐下说吧。”
“嗯。”
程菁应了一声，坐在了离他最远的那张椅子上。
两个小时前，虽然她怕得恨不得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但那是迫不得已罢了。
他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自然……咳咳，是要保持距离的。
向扬拿起筷子，一边把饭盒里的土豆捣碎，一边说道：“这场雪怕是还要下很久，你应该还要在这里呆至少半个月。”
“我不要。”
程菁想都不想就回道。
向扬继续安抚她说：“放心，我会让人安排好你的生活，你的吃喝住行……”
“我不想一个人呆在这儿。”程菁打断了他的话道。
向扬皱了下眉，在停止手上碾土豆的动作时，声音带有几分严厉：“不想也没有办法，只要下雪就不能上路。疆省的风雪就是这样，谁也没有办法阻止。”
程菁没有说话，只是咬着唇，沉默地看着他。
她见识到了风雪的厉害，也清楚现在想回家是不可能的，但她就是不想在一个举目无亲的地方，独自生活。
她想身边能有个稍微熟悉一点，哪怕只是刚认识两天，但来自同乡的人，给她解释周围听不懂的话，教她怎么应对疆省的冬天，还有像下午那样把她从危险中救出来。
可是……她的自尊心，让她说不出“请你留下来”这样的话。
四目相对，向扬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几丝不易觉察的无助和恐惧。
就像是打开车门时，她看向自己时的那样，只是此时的她，却努力地想把这情绪给隐藏起来，似是很怕被人发现一样。
刚才的话说得太重了。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向扬有些自责。
其实说到底，都是自己的错。
要不是她千里迢迢跑来还什么彩礼，也不至于碰到这样的事。
程菁一看就知道是那种未经世事，没被社会敲打过的小姑娘，把一切都想得过分简单，否则怎么会轻信一个开黑车的话？
说实话，经过今天下午的事后，向扬也不放心把她留下来了。
像她这样的单纯的女孩，万一被人骗了、吃了亏……
“如果你不想留在阿泰县的话，跟我们回布县吧。”
放慢了碾土豆的动作，向扬的语气也缓和了很多，“等到天气好转了，我亲自送你去乌市。”
“跟你们去布县？”
程菁惊诧地睁大了眼睛，不过目光里却没了方才的委屈。
向扬解释说：“布县在阿泰县的西边，住在那的大多是哈族的牧民，我们团的士兵大部分都在那，安全方面不用担心，只是衣食住行的条件可能比不上这里……”
“所以，你是想留下来，还是跟我们一起走？”
“我跟你们走。”
程菁毫不犹豫地回道。
布县有向扬在。
虽说他们才刚认识两天，但程菁能感觉到，向扬是个很可靠的人，跟着他离开，肯定要比自己留下来更好。
至于他说的衣食住行……
偏远的阿泰县在她看来已经很差了，难道还能有地方比这里的条件还要差吗？
“好。”
听到程菁选了后者，向扬也感觉心里安稳了许多，“那你一会就跟我们回去，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等天气稍微好转，我们就立刻出发。”
程菁点头如捣蒜：“嗯嗯！”
起身从椅子上站起来，向扬把那只饭盒端到了她的面前：“吃吧，我去让人安排一下。”
“这是给我的？！”
程菁将饭盒拉近了一些，又问：“我真的可以吃？”
程菁的性格像个小孩子一样，简直不要太好哄。
方才还愁云惨淡的，一看到有食物，两眼瞬间就开始冒光了。
向扬点点头，看到她惊喜的表情时，自己的唇角也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得到向扬的允许，程菁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夹起一口浸满了汤汁的米放进嘴里。
嗯！汤里确实有肉！
是鸡肉的，味道还有一点辣辣的。
一整天没吃东西，此时这一口热乎乎的饭，简直比任何山珍海味都要美味。
饭盒另外一半的烤土豆也被碾得很碎，混合了一点辣椒面，比昨天在山里吃得有滋味。
一整个的土豆她不爱吃，但是像这样碾碎的土豆泥，可是她的最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