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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变身时间越来越不稳定 ...

  •   友谊赛上的意外,像一块投入死水的石头,激起的涟漪久久未能平息。

      团团被王教练抱回宿舍,脚踝敷上了冰袋,丝丝缕缕的凉意暂时压下了扭伤的钝痛,却压不住心里的惊涛骇浪。

      她蜷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已裹紧,只露出一双失神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叶枫冲过来拉住她的那一幕,像烙铁一样烫在她的脑海里。

      他明明那么讨厌她,嘲笑她,用那种看怪物的眼神瞪她。为什么会在她快要摔倒的时候冲过来?为什么拉住她之后,又要立刻摆出那副更讨厌的样子?

      人类……真的好复杂。比最滑的冰还要难懂。

      王教练坐在床边,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仔细回想了一遍又一遍。团团的鞋带,是他亲手系的,当时明明检查过,怎么会突然松脱得那么厉害?偏偏是在比赛的时候?偏偏是在那个叶枫刚好滑到附近的时候?

      真的是巧合吗?

      那个李教练看似关切实则撇清的态度,叶枫那过于迅速的出手和之后欲盖弥彰的恶劣语气……种种疑点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越收越紧。

      但他没有证据。一点证据都没有。

      这种憋闷和无力感,比直接的冲突更让人窒息。他看着床上惊魂未定、眼神茫然的小家伙,一股强烈的保护欲混合着更深重的忧虑,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不能再把她置于任何可能的危险之中。

      从那天起,王教练对团团的看护几乎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训练、吃饭、回宿舍,他都亲自盯着,不再让她离开自已的视线范围。他甚至找借口推掉了所有需要外出的活动,减少了她与基地其他人接触的机会。

      这种过度的保护,像一层无形的茧,将团团重新包裹起来。她变得更加沉默,更加依赖教练,仿佛又回到了刚来时那个惊惧不安的状态。

      然而,比人际关系的诡异更让王教练心惊肉跳的,是另一个悄然发生的变化——

      团团的变身时间,开始变得不稳定了。

      最初只是很细微的差别。有时不到午夜十二点,她就会开始哈欠连天,困得东倒西歪,眼皮沉得抬不起来。有时过了十二点,她反而精神奕奕,毫无睡意。

      王教练起初以为是训练太累或者受了惊吓导致的生物钟紊乱,没有太在意。

      但很快,更明显的异常出现了。

      一天下午,高强度训练结束后,王教练带着疲惫不堪的团团回宿舍洗澡。热水冲淋在身上,团团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像只被顺毛的小猫,喉咙里甚至发出了极轻微的呼噜声。

      王教练拿着淋浴喷头,正要帮她冲掉头发上的泡沫,忽然,他的动作顿住了。

      灯光下,团团被打湿的红褐色头发紧紧贴在头皮上,看起来颜色似乎……比平时更深了一些?接近于一种湿漉漉的栗棕色。

      而且,在她左侧太阳穴附近,那一小块皮肤上,似乎隐隐约约的……能看到一些极细微的、比周围肤色更深的……小斑点?

      王教练的心猛地一跳,以为是沾了脏东西或者泡沫没冲干净。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指,想去擦拭一下。

      他的指尖刚碰到那片皮肤,团团就像被电击一样猛地瑟缩了一下,惊慌地睁开眼,一把捂住那个位置,眼神里充满了猝不及防的恐惧:“……疼!”

      王教练的手僵在半空。那不是脏东西!那触感……分明就是皮肤本身的变化!

      一股寒意瞬间从脊椎窜升到头顶!

      他强作镇定,若无其事地继续帮她冲洗:“没事,泡沫进眼睛了?冲干净就好了。”

      但心里的惊骇却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他不敢再看,匆匆帮她洗完澡,用大毛巾把她整个裹住抱了出来。

      那天晚上,王教练一夜未眠。他躺在黑暗中,竖着耳朵听着上铺团团的动静,心脏跳得像擂鼓。

      凌晨四点左右,他听到上铺传来极其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身体在被子里不安地扭动,还夹杂着几声模糊的、痛苦的呻吟。

      他猛地坐起身,打开床头小灯,踩着梯子往上铺看。

      只见团团蜷缩在被子里,睡得极不安稳,小眉头紧紧皱着,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嘴唇微微翕动,像是在无声地挣扎。露在被子外面的胳膊和脖颈处的皮肤,在昏暗的灯光下,似乎隐隐泛着一种不正常的、极细微的……红晕?

      王教练的心沉到了谷底。

      第二天,他偷偷去医务室,借口给团团拿扭伤药,旁敲侧击地向队医打听:“小孩子训练太累,会不会导致……嗯……皮肤上出现一些暂时性的斑点或者颜色变化?或者……生物钟特别紊乱?”

      队医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疲劳过度有可能导致内分泌暂时失调,皮肤可能会有点暗沉或者长痘。生物钟乱就更常见了。怎么了?那孩子不舒服?”

      “没……没有,就随便问问。”王教练含糊地应付过去,手心却全是冷汗。

      真的是这样吗?真的只是疲劳和惊吓导致的吗?

      怀疑像毒草一样疯长。

      他开始更加隐秘地观察。

      他发现,团团对食物的偏好似乎也出现了一丝微妙的变化。她依旧热爱甜食,但对肉类,尤其是半生不熟的、带着血丝的肉类,偶尔会流露出一种更甚从前的渴望眼神。有一次食堂提供了三分熟的牛排,她盯着旁边队员盘子里渗出的肉汁,竟然无意识地做出了一个吞咽口水和……微微龇牙的表情?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却足以让王教练胆战心惊。

      更让他不安的是情绪的变化。团团似乎很难再维持平稳的情绪。有时会莫名地亢奋,在冰上滑得飞快,不知疲倦;有时又会陷入一种突如其来的、低落的萎靡,缩在角落谁也不理,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那种波动,不像人类孩子闹脾气,更像某种……野性本能的不稳定释放?

      所有的线索碎片,都指向那个他最不愿相信的可怕答案。

      药物的影响正在减弱?还是这种强制变身在透支她某种本源的力量?她的身体……是不是快要维持不住人类的形态了?

      这个念头像一把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他日夜难安。

      他尝试着回忆团团出现的时间,推算那颗“竹笋糖豆”可能被吃下的日期,试图找出一个规律。但他对那种未知的东西毫无头绪。

      焦虑和恐惧蚕食着他。他眼看着团团身上那些非人的特征越来越难以掩饰,眼看着她像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却束手无策。

      他不敢再带她去人多的地方,训练都尽量挑最偏僻的时段。他甚至开始偷偷查阅一些……荒诞不经的志怪传说和民间偏方,像个绝望的溺水者,试图抓住任何一根可能的稻草。

      一天夜里,团团又一次在睡梦中痛苦地呻吟起来,身体蜷缩得像只虾米。

      王教练冲上去,看到她裸露的胳膊上,那片不正常的红晕似乎更明显了,甚至……那红褐色的头发发根处,在灯光下看去,颜色深得近乎……黑色?

      他再也忍不住了。

      他冲回书桌旁,颤抖着手,拨通了那个他寄予最后希望的老同学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对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建国?这么晚了,什么事?”

      王教练握着话筒,手指关节捏得发白,声音因为极度压抑的恐惧和急切而嘶哑变形:

      “老同学……之前托你问的那件事……户口……先,先不急……”

      他喘着粗气,像是濒死的人抓住最后一口气:

      “你……你认不认识……那种……那种专门研究……研究……很偏的……生物遗传或者……或者稀有动植物……的专家?非常偏的那种!要嘴严的!非常非常重要!救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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