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牢得很》柠淇

39、第 39 章

　　“欢迎光临木乎乎手作屋！”
　　温彧刚掀开帘子迈进去一只脚就被大声又热情地声音给震住了。

　　一个头上别着木头勺子发夹的年轻女生见客人脸上浮现出犹豫的神情，赶紧说道：“别怕别怕，我们是正经木作DIY店铺，我是店长小琳。所有工具自助，有需要可以问我，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制作的话推荐选择里面的位置。”
　　温彧点点头，把还在门外的另一只脚也挪了进来。

　　他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光打进来，还挺亮堂的。
　　环视了一圈桌上和周围柜子上摆放的工具后，温彧有些茫然地问道：“您好，我想要做一个小鱼形状的木头摆件，推荐用哪些材料？然后是可以直接用这些刀具对吗？”他指了指面前的一排工具。
　　“小摆件的话……”小琳去柜子上取了一小块椴木下来，放到温彧面前：“用这种木头吧，好切割。”

　　“先用铅笔画草图，然后用割刀或者线锯把多余的部分去掉，再用细节刀、V型刀修细节的部分。”小琳非常尽职尽责地一一点着桌上的工具进行介绍，“打磨的话，先锉刀后砂纸，想上颜色也是可以的，颜料干了以后可以选择再涂一层木蜡油封层。”
　　温彧的视线随着她的讲解在工具之间移动，脑子也在认真地学习和记忆，偶尔抽空感叹一句：余之扬还真的是很心灵手巧了。
　　“桌面右上角这里贴了各种工具的用途，你可以随时查看，遇到问题也可以随时call我。”小琳笑了笑，帮忙把可能经常会用到的几样工具先挑了出来。
　　温彧拿起铅笔，也回了一个礼貌的微笑：“嗯，谢谢。接下去我自己慢慢来就好。”
　　“好。刀具也挺锋利的，注意安全。”小琳点点头，又回了前台坐着追剧。

　　温彧调出手机里打好的草稿，用铅笔再在木头上画了一遍。第一遍他根本不敢用力，每一笔都很谨慎。原本简简单单的一条简笔画小鱼，被他画画的架势弄得好像很复杂一样。
　　第一遍画完，果然铅笔的痕迹太轻了，有些地方稍不注意会看不清，他只能顺着轮廓又描了几遍。

　　画好草图，温彧放下铅笔，来回看了看面前的工具。
　　“割刀，线锯，割刀，线锯……是这个。”他先看到了线锯，伸手把它拿过来。
　　“呼——”他拿起线锯，抵在木头上，深吸一口气之后缓缓吐出，眼神专注得像是在进行解剖实验，“慢慢来慢慢来。”

　　没试过的时候他就觉得余之扬之前做的那个黄鹤楼模型很厉害，现在亲身体验了一回，温彧心里感叹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小羊也太太太牛了，这得付出多大的心血才能做到那种程度啊。

　　“也就一个月不到吧。”余之扬看着递到面前的小话筒，神色自若地用英文接受采访，“这个作品在我脑海里很早就已经成型了，所以制作起来还是比较得心应手的，基本上没有遇到过很大的阻碍。”
　　“嗯，好的。”《存源》杂志的记者微笑着，继续追问，“那么这次的作品对您来说一定有特别的记忆对吗？所以才能觉得……用你们的成语来说，是‘胸有成竹’？”
　　记者说中文的腔调很怪，余之扬没忍住勾了勾唇。
　　比赛主办方与《存源》杂志有合作，此次比赛的相关内容也会在杂志上进行呈现。每一位入选决赛的参赛者都会接受采访，杂志社试图去挖掘可供吸引眼球的亮点和话题。

　　“胸有成竹？其实也并没有想那么多，或者觉得自己一定能做到某种程度。”余之扬想了想，非常从容地应对道，“制作的时候一直就想着接下来应该是哪一步，然后一点一点地往下推进，自然而然地就慢慢成型了。至于特殊的记忆……”
　　记者把话筒又往上送了送，期待接下来的回答。
　　余之扬像是突然想到了高兴的事，笑出声来，然后点了点头说：“是啊，是有一段特殊的记忆，关于一个特殊的人和一个特殊的约定。”
　　“哦？看来是对余先生来说非常重要的人，有没有什么故事可以跟我们分享呢？”
　　“故事啊……”余之扬眼睛一转，没忍住使坏，“大概就是一只自以为是钓鱼高手的小羊在一次钓鱼的时候竟然被小鱼咬着钩拉进了池塘里吧。”说完自己便弯了弯眼睛，心情很愉快。
　　记者试图理解这样由一长串单词组成的有些荒诞的童话，表情凝固了一瞬，回了一句：“是个很棒的故事呢。感谢余先生接受我们的采访，预祝您的作品可以取得令您满意的成绩。”
　　余之扬礼貌地与她最后握了握手，转身继续检查自己的作品。

　　本来他是想按照上次在植物园量的尺寸用“编梁”等比例还原那座拱桥的，但是再一想又觉得差点意思，索性跟随本心，改成了颇有点意识流风格的“桥”。
　　“流而不返者，水也；不以时迁者，松柏也。”
　　余之扬就是想造一座兼具“永恒性”和“流动性”的桥，他选择采用柏木作为主要的原材料。这种木头耐水湿耐腐朽，而且天然香气可以驱虫抗菌，材质坚硬但易于切割和雕刻，是他心里的不二木选。

　　柏木被打磨成细细的、卷曲的一根一根，然后通过榫卯拼接。
　　远远看去，拱桥的形象便生动地映入眼帘。但是走近看，组成桥的一根根柏木像是翻滚的波浪，也像是自然卷曲的羊毛。
　　“就要融为一体才好呢。”余之扬围着自己的作品左右转了转，越看越满意。

　　他还设置了一个巧妙的机关——在桥下面的大箱子右下角有一个小小的摇杆。转动摇杆，侧面看这座桥便会真的如波浪一般向前向下翻滚，如潺潺小溪奔流不息，宁静自然。回到正面，又会觉得好像是活泼的羊群奔涌而来，热烈而充满生命力。两相结合形成了特别奇妙的视觉效果，同时很好地融合了中华传统的榫卯、拱桥营造等木艺技术。

　　“小羊，作品准备得咋样？”余芝紫和老余等在展馆外面，见余之扬出来，赶紧围上去问道。
　　余之扬自信地弯了弯嘴角：“挺好的，一切正常。”
　　真希望温哥可以快点来看看……

　　“还是那么臭屁，跟小时候一个样儿。”余芝紫拍拍他的肩膀，“小不点的时候说要学魔术，当时神气得不得了，老余还记得不？”
　　“真的假的。”余之扬乐了。
　　老余一拳拍在手掌上，说：“怎么不记得，还说要找件黑色的斗篷穿穿呢。我记得……是学了个木头散花的魔术吧，特别简单。”
　　“还真有这事儿啊，我都不记得了。”余之扬抱臂站在一旁，笑着歪了歪头。
　　余芝紫叉着腰：“是啊，还说要给小区的什么哥哥表演呢。我当时都怕你被拐跑喽。”

　　“阿秋！”
　　温彧突然觉得鼻子很痒，没忍住偏过头打了个喷嚏。

　　小琳注意到了，过来问：“冷吗？要不要关窗？”
　　“没事，可能是不小心吸了点粉尘进去。”温彧摆了摆手，继续低头打磨自己在做的东西。

　　他已经开始做第二件了，算是一个小惊喜吧，不知道余之扬会不会喜欢。
　　自由树脂在热水中浸泡一会儿后变得和橡皮泥一样，温彧把自己带来的附地菜小花包在透明的树脂中，然后再撒上店里提供的镭射细闪粉，仿佛银河落在周围。
　　接着小心地揉捏树脂，与他刚刚做好的半圈木环拼接，等待定型。

　　“哇哇哇，这个真好看！”店里只有温彧一个客人，小琳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地被吸引过来，“是要送给喜欢的人吗？”
　　温彧眼神温柔，嘴角带着浅浅的微笑：“嗯，送给我爱人的。”
　　“今天又是为美好爱情落泪的一天。”小琳双手合十激动地放在脸侧，“祝你们长长久久。”
　　“谢谢，我们会的。”温彧点了点头。
　　小琳帮忙查看了下木头和树脂的情况，说：“这个已经可以了，很牢固。”
　　“好。请问怎么收钱？”
　　“我们是一个小时五十，你十二点半差不多来的，现在四点四十六，算你四个小时吧，一共是两百。”小琳笑着拿了两个小礼盒过来，“送你两个小礼盒，帮你装起来吗？”
　　温彧利落地扫码付了款，温声说道：“谢谢，麻烦了。”
　　“不客气不客气，以后还可以来！”小琳手上动作着，嘴也不闲着，“带着你爱人一起，两个人一起做体验也不一样。”
　　“好，如果他愿意的话。”温彧接过纸袋，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冬天日短，这会儿天已经有了昏沉的趋势。
　　温彧提着个小纸袋，慢慢地在街上走着，他抬眼看着街边欻一下亮起来的路灯，眼神里充满着期待和欢喜。
　　离圣诞节还有三天，明天再去康复中心那边交代好后面几天的注意事项，他就可以出发去找余之扬了。
　　“时间时间啊，再快一点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