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花开》风过处

9、第9章：他好像...并不在乎

　　期中考试成绩下来了。
　　顾盼拿到成绩单时不是一点震惊，他本以为能进前十已经很好了，这次却进了前四。
　　当然了，期中成绩排名是九门功课总分，他文科好，所以占了优势，若是单排大三门，只能沦到二十名左右了。
　　不过他已经很满意了，这是他从未想过的成绩，明晃晃的分数和排名好像在告诉他，这些日子的努力是值得的，所有煎熬和疲惫都一哄而散。压力也在增大，若是下次跌下去了，先甭管同学怎么议论，他自己心坎里第一个过不去。
　　“你多少名？”顾盼把脑袋凑到苏意桌边，眼神伸进瞟向苏意成绩单。
　　“喏，”苏意把手里的纸递给了他。
　　“这什么？”顾盼冷不防被塞了一团纸，有些懵。
　　“成绩单啊，还能是什么。”苏意笑道。
　　顾盼震惊，心道这么坦然吗，寻常人可是捂得严严实实的，大佬也会先存在手头，低调凡尔赛一番，再慢慢透露。
　　他接过单子，上面列着那人的成绩。
　　“姓名：苏意，班级：103”
　　“语文：125，年排：49”
　　“数学：130，年排：201”
　　“英语：143，年排：1”，果然是绝对优势的强项。
　　......
　　最后是总排。
　　“班排：2，年排：50”
　　纵然知道这人总成绩会很好，顾盼还是讶异了一下。
　　“年排50？那你努力一把可以上清北了，x高去年的清北人数可是50＋呢。”
　　“现在可说不好，才高一，还早着呢，”苏意不以为意，“况且这50人中还有一半是竞赛保送的，真正裸考进去的也就接近30个吧。”
　　“那也很厉害了。”顾盼称赞，毕竟苏意理科不算很强，能拿到这样的数学和物理成绩已经很好了。
　　“你多少？”苏意伸手向他讨要成绩单。
　　“我没说给你啊，”顾盼一脸坏笑。
　　“顾老板，别人都是等值交换，你这怎么耍赖啊。”苏意笑道。
　　顾盼也没刻意藏成绩单，相反，他还是蛮想给苏意看的，方才只是开个玩笑。
　　毕竟，他排第四，苏意排第二，两人的差距在缩小，尽管年级排名还是差了许多。
　　他想向苏意证明，他没有看错，自己确实有潜力、有资格成为一个真正的竞争对手，也想感谢苏意对他莫大的帮助。
　　毕竟，养爱豆，养宠物，养孩子很常见，但像苏意这样养对手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苏意身上有一股劲，他不喜欢尔虞我诈迷惑或限制对手，他喜欢让对手更强大，不断挑战。
　　顾盼觉得这个人有点傻，有点嚣张，又有说不出的魅力。或许，苏意的身上，有他缺失和向往多年的东西，让他心灵深处某些埋藏之物破土而出。
　　“第四，不错啊，”苏意的笑很阳光，他把成绩单反面对折，放回顾盼桌子上，用笔盒压上。
　　“谢谢。”顾盼看着他，忽而道。
　　“谢什么，”苏意低笑，“该谢的是你自己。”
　　“啊？”顾盼微怔。
　　“没什么，”苏意推推他，，要上课了，回座位吧。
　　“哦。”顾盼迷迷糊糊回到座位，后背又被人用笔戳了下。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又怎么了。”他皱了皱眉，眼睛却在笑。
　　“答题卡借我看一下。”
　　“什么答题卡？”顾盼疑惑。
　　“你的期中考答题卡啊。”
　　顾盼回头看他，那人笑意盈盈。
　　“你要我答题卡干什么？”
　　“你就说给不给吧。”
　　“你别得寸进尺啊，”顾盼甩来一个警告的眼神，“要哪门学科的啊？”
　　“你看着给。”苏意笑出声。
　　顾盼他俩的谈话越来越不对劲了。
　　他试探着递了一张数学答题卷，那人收下了，手还伸着。
　　顾盼又递了一份物理的，那人操作不变。于是乎，一连塞了四章答题纸。
　　顾盼觉得他俩好像有点那个银行自动取款机和取款人，或是女生都爱看的什么总裁和他的管家。
　　“你胃口还挺大，”顾盼打趣道，“越发不要脸了。”
　　苏意道：“哪里哪里，只是有人脸皮薄。”
　　顾盼干脆把剩余的五份答题卡一起递了，“哗啦啦”，纸张乱飞，糊那人一脸。
　　“行了吧。”他幸灾乐祸。
　　伸出的那只手终于缩回去了，拿下了盖住脑袋的那张卷子，一双茶棕色的眼睛里却没有愤怒。
　　这人脾气是真好。
　　“你在乎我用铅笔在你答题卡上圈圈划划吗？”
　　“不在乎，”顾盼这个人说来也奇怪，生活上有洁癖，卷面却是龙飞凤舞，好像一个人干净整洁的外表和他混乱癫狂的思想，“你用红笔都ok。”
　　“好。”苏意言罢，便埋头写着什么，没再理他。
　　顾盼好奇，侧头时余光偷偷瞥了几眼，发现那人似乎正拿着两张答题卡在仔细比对。
　　他一脸问号，心道苏意难不成还要帮他整理错题集么？
　　既然如此，那——
　　“咚咚。”笔盖轻扣桌面。
　　“嗯？”
　　“英语学神，你作文那么好，要不帮我把作文里的语法错误纠出来，顺便帮我修改润色下？”
　　苏意干笑两声，“你搁这儿把我当作业帮还是deepseek呢？”
　　“都成，”顾盼认真道，“记得纠错用红笔，润色用蓝笔。”
　　苏意忽然觉得自己的脾气太好了。
　　他眉毛抽了抽，最后化作一个无奈的叹气。
　　“知道了。”
　　顾盼露出一个小人得志的笑容，继续写作业，笔尖快到飞起。
　　免费错题纠错和英语作文批改就是好啊。
　　半个小时后，九张答题卡被整整齐齐叠在一起，荣誉证书般庄重搁在顾盼肩上。
　　“顾先生，请签收。”含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顾盼拿起答题纸一看，有些愣神。
　　苏意不仅根据二人的答题纸，圈出共同错题，还重点划出了顾盼步骤不清的地方，认真打了个问号，在旁边批注了自己的解法。英语作文上，修改符号漂亮整齐，衡水体窜梭在他潦草狂放的书写旁，显得有些突兀。
　　顾盼突然觉得自己该练练字了，白瞎了苏意一手好字，夹杂在一堆甲骨文中。
　　“你...”
　　“哦，你别在乎，我就喜欢看看对手错什么题，顺便警醒一下自己。”
　　“对手错什么样的题，为什么错，你都要搞清楚吗？”顾盼给整笑了。
　　“不行吗？顾盼，你这过于小心眼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是吗？可我怎么觉得，你刚在看我一些错题时在笑呢？”
　　“没有啊，”苏意认真道，睫毛却在颤抖，笑得眸光潋滟，“不能嘲笑同学。”
　　顾盼无语看向他。自己有个基本不等式，最大值最小值方向搞反了，犯了个低级错误，自己都不好意思看。
　　“算了，”他劈手把答题纸合上，通通塞进抽屉里，而后反手精准抽出苏意的数学答题纸。
　　“哎？你干吗？”苏意笑着去抢。
　　“苏意。”顾盼一脸坏笑。
　　“嗯？”
　　“你说我小心眼？”
　　“我误言，你把答题纸还我。”
　　顾盼不还，而是摊开研究起来，“我承认了。”
　　“若是我小心眼，苏意——”他忽而凑近，盯着那双茶棕色的眼睛，一字一字道，“那你就是——没心眼。”
　　“顾盼！”苏意恼了。
　　“哈哈哈哈哈哈，”顾盼逃到对面位子边，“让我来看看。”
　　“分类讨论排除了根号三，综上所述却写根号三？”
　　“时间来不及，看叉了。”苏意一脸黑线。
　　“啧啧啧，”顾盼把卷子还给他，“苏大学霸，高考尚未来临，同志仍需努力呀。”

　　温晗班级有个特殊规定，她为了鼓励同学积极上进，每次大考后，成绩好的同学可以先挑座位，按照班级第一往后依次来。
　　第一是江逾。他虽然看上去脑袋眼睛圆圆憨憨的，却是数竞大佬的存在，语文英语成绩也好，主打一个反差感。
　　而后便是苏意了，那人选了个教室中间的位置，意在提点自己不要走神，同时易受老师关注。
　　轮到顾盼时，他心跳如擂鼓。
　　他知道这个规定，期中考前就很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排得离苏意很远，一直忐忑不安，一来担心自己成绩下降，二来，他确实不想和苏意分开，为此做了好久的心里准备。
　　上去选座位时，恰好还有一个苏意斜对角的座位空着，他毫不犹豫地打了个勾。
　　斜对角就斜对角吧，总比隔得远好。起码上课聊天可以传小纸条。
　　下去的时候，他笑着朝苏意打了个招呼。
　　“你好啊，老朋友，又见面了。”
　　苏意抬眉示意。
　　他本想问一句“惊喜吗”，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苏意的表情，看上去好像并不在意是谁坐在他旁边。
　　他应该...是开心的吧。苏意默默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