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花开》风过处

13、第13章：大费周章

　　12月末，期末周。
　　s市平复下去不久的疫情又反复，感染病人大面积出现，x高不少师生都中招了，高烧头痛，嗓子如小刀割肉一般，浑身肌肉酸痛。
　　3班的大部分师生都中招了，教室里只剩寥寥几人，老师更惨，基本全部躺枪，陈见安临危受命，被任命为临时班主任，接管3班。
　　期末的紧张氛围还在，却多添了些滑稽。
　　大多老师都哑着嗓子，面色苍白地出现在大屏幕上，给教室里的寥寥几位幸存者上课。
　　走廊上拖地的阿姨照常经过3班教室，听到因为网速太卡而爆破的电音，好奇地往教室里看一眼，却没找到老师，一抬头发现年级主 任程天的脸出现在大屏幕上，因为网卡，被分裂成无数色块。
　　她疑惑地凑近看一眼，又瞥了眼教室的同学，眉毛拧成疙瘩，嘀咕了句什么，继续低头拖地。
　　3班几个同学想笑又不敢大声笑。
　　因为连着麦，他们怕被视频里的老师抓住，尽管天高皇帝远，可皇帝还是要回来秋后算账的。
　　不过他们还是自由散漫了许多，毕竟摄像头是前置的，只录到前几排，几个爱耍小聪明的已经收拾东西溜到后排，做自己的事情，相互间隔了点距离，怕交叉感染。
　　顾盼仍然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摄像头就在他身后，他不甚在乎，毕竟只拍得见背影。
　　他戴着口罩，露出一双眼睛和挺拔的半截鼻梁，口罩紧贴着瘦削紧绷的下颌线，格外帅气，只是3班女生已经全员中招回家了。
　　苏意还挺着，他戴着蓝色医用口罩，有些松，领口亦松松地罩着，露出脖颈一点白。
　　这节是英语课，林老师憔悴的脸和沙哑的声音在屏幕中出现。
　　“同学们，咳咳咳，这节课讲上周的周考卷，还有两分钟上课，咳咳咳，大家提前准备了下...阿嚏！”
　　场面过于幽默，教室里几个同学憋笑翻找试卷，指尖都笑得有些抖。
　　顾盼将抽屉里的书拉出来。
　　他的抽屉有点乱，不过据他所言，这种恰到好处的乱有利于创造性思维的培养。
　　半分钟后，他终于从厚厚一摞卷子中抽出历经磨难的英语周考卷，卷子的边缘有些皱。
　　身后是“劈里啪啦”找卷子的声音，他疑惑回头，苏意正在给抽屉来一场全身洗礼。
　　这人平时东西不都很整齐、分门别类么？怎么找这么久？
　　苏意见状抬头朝他微笑了下，手头动作停顿稍许。
　　“你找到了吗？”
　　“嗯，刚找到。”
　　苏意颔首，低头似要继续翻找，顾盼默默转身，将卷子摊在桌面上。
　　周考卷的错题他早就订正纠错好了，而且错得不多，没什么听课的必要，反倒是平常忙于跟上数物课程，眼看就要期末考了，政史教材没怎么办。
　　不过他本身文科素养好，临时记忆能力又强，一周内背完三本书没什么问题。
　　他悄悄摊开政史课本，搁在腿上，打算趁英语课背一会儿。
　　“好了同学们，大家卷子应该都准备好了吧，咳咳咳，我开始上课了。”林潜咳得脸有点红，猛灌一大口水，吞咽时又一阵刮刀子的剧痛，不禁皱了皱眉。
　　身边突然传来“哐啷”一声响。
　　顾盼闻声侧头，却见苏意搬了把椅子，见他侧头，颔首示意，而后随意坐下来，腿上搁着本历史纲要上。
　　“卷子找不到了，借你的一同看看，不介意吧。”他笑道。
　　顾盼抱臂看向他，向后一靠，翘着腿，道：“没搞错吧，英语年级第一，你什么时候听过英语课了？”
　　别说不听一节英语课了，就算苏意高中三年所有英语课都免上，作业不写，高考归来依旧140＋，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快期末了，听一下吧，怕老师回来提问。”
　　“大可不必。”顾盼无语道。说完又后悔了，因为他好像还没有座位和苏意这么近过。
　　两个人此刻像是挨在一起。
　　“我想搬。”
　　“行...吧。”顾盼将英语卷子向苏意的方向推了一些，继续埋头背自己的历史，余光偷偷瞄向苏意。
　　那人居然拿的也是历史纲要，看来想到一块去了。
　　身后的摄像头录着视频，将两人的背影截在屏幕里。
　　“卧床不起的宋晚”在弹幕区扣了一个问号。
　　“用政治对抗病毒的乔衍”在弹幕区扣了一串问号。
　　“别管别管让我先喝口水压压惊的江逾”在评论区扣了一排省略号加“呵呵”。
　　......
　　顾盼发现苏意说是来听英语课的，也就开头听了篇阅读，后面都在背近代史，此刻书页停留在“新民主主义革命胜利的意义”那一栏。
　　他背得很认真，头越埋越低，为了假装在看周考卷，身体也越来越向自己倾斜。
　　顾盼心跳如擂鼓，掌心冒出些微汗。
　　脖颈处的脉搏跳得很快很剧烈，他把围巾拢紧了些，似是生怕旁人看出来。
　　“钉，钉，钉”，弹幕一个一个跳出来，在屏幕上划过，又很快消失了。
　　林潜只顾自己讲课，并不太爱看弹幕。
　　顾盼没看清楚，但捕捉到一串问号。
　　他忽然意识到摄像头就在他身后，刚好可以拍到这一排。
　　杏眼微睁，他猛地看向苏意，那人似乎并未注意到什么，已经背完了新民主主义革命胜利的意义，此刻正在背双十协定的相关内容。
　　他暗暗松了口气，掌心的汗在卷子上沁上一朵小小的水渍，好像他的心情。
　　见苏意没反应，顾盼不觉又小心翼翼向那人靠近稍许，左手紧紧抠着凳面，心跳又加快了些。
　　他担心、害怕、紧张自己和苏意的背影被一同录入，又有些小小的激动和盼望，这是属于私心的部分，如果苏意不介意。
　　哪怕苏意不知道自己的喜欢，对自己也不过普通朋友，哪怕剪影的靠近只是一个误会，哪怕可能只是自己的臆想，他还是为镜头记录下这个小小的瞬间而欣喜万分。
　　他希望英语课再漫长一些，漫长到永远不会结束，这样苏意就会一直搬把椅子坐在自己身侧。
　　整整一节课，他压着心底的悸动，未听进一字，也就没有注意到，苏意的历史纲要，后半节课一直停在解放战争那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