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雾散》有点苕

2、初相识

　　我与喻停川，其实相识于一次意外。
　　彼时我还未回到曲家，不过是个高中刚毕业的普通学生。
　　那时是六月九日，我高中毕业那天，东西很多，因为我的父亲反复叮嘱，一定要把所有能用的东西都带回家，不要留在学校便宜了别人。
　　东西我是全都收拾好了，只是教室外来来往往的人中始终没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学校要求，没有家长来接的学生不能离校，同学都走得差不多了，教室里逐渐空荡。老师看向我，我也看着他，他的眼中是意味不明的探究。
　　“林雾眠，你……家长怎么还没有来？”
　　我只好低着头，手指扣着桌角，少年人那份独特的虚荣心让我有些无地自容。“老师，他们可能是没空，我家离这里也不远，可以自己回去吗？”
　　老师露出为难的神色，但依旧坚定地摇头。“学校的硬性规定，你给你父母打个电话吧。”
　　在老师的注视下，我拨通了电话，第一次，无人接听，第二次，秒挂。老师沉默，我只是把头埋得更低，干涩的眼睛挤不出眼泪，只是心里像是泛起了一阵阵酸水，又苦又涩。
　　不知道彼此沉默了多久，老师叫我，“林雾眠，那是你的家长吗？”
　　闻言，我满怀希冀地抬起头，教室门口果然又出现了一个人影，他看起来很淡定，倚靠在门上淡淡道：“高三五班吗？”
　　老师点头，我摇头，“不是，不是我家长。”
　　“哦，竟然在顶楼。”他皱着的眉头终于缓和了些，“林雾……眠在？”
　　我看着他，好像并不认识，完全没见过。
　　“在的在的，你是……”
　　“舅舅。”老师话还没完，他已脱口而出。
　　“这……”老师露出为难的神色，走近我，低声询问着，“你认识他吗？”
　　我说，“认识，他应当是我父亲儿子的舅舅。”其实不认识，没见过，只从我爸便宜老婆口中听到过，可我此刻只想离开。
　　老师没好气地看着我，“拐这么大个弯，那就是你舅舅呗，不过你舅舅看起来是真的很年轻啊。”
　　我没吭声，的确年轻，他姐姐比我爸小七岁，据说他比他姐姐小了十岁，可不就是很年轻嘛。
　　“东西收拾好了？”他走进教室，我这才发现，他与他姐姐，只有嘴唇是很像的，想来也是，毕竟是同母异父。
　　我点头，“不过宿舍的东西有些多。”
　　“嗯。”他转头看向老师，“人我接走了，老师再见。”
　　一路上，我背着书包在前面带路，他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到了宿舍，他看着我，眼睛里是我看不明白的情绪，“搞什么？这么多东西，妈的，这回真是吃了大亏了。”
　　我站在旁边没说话，其实，他今天能来我就已经觉得很不可思议了，虽然以前没见过他，但总觉得他的为人应当与他姐姐相差无几。
　　“能不拿的就不拿，你看你这个蚊帐，家里又不是没有，带回去干嘛？”他直接上手把我打包的蛇皮口袋里的蚊帐扯出来，神色颇有些嫌弃。
　　“爸说，不要便宜了别人。”我虽然觉得丢脸，表情却依旧淡然，叫人看不出我的情绪，这是我最擅长的。
　　“看不出来啊，爸宝女？”
　　我不再说话，他继续翻着我的那些东西，几乎是真的把可以不拿的东西都留下了。“现在，不是会轻松很多？”
　　他没让我拿宿舍里的东西，这是让我觉得最轻松的一次放假，我只用背着书包。
　　出了校门，我熟门熟路地站着等公交，他直接在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搞什么？干嘛非去挤公交？”
　　我没说话，公交是我的标配，默默坐上车，心里竟有了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可别哭啊，我又没欺负你。”他坐上车，报了个地名之后就闭眼假寐，抱着手臂，不知怎么稀里糊涂就说了这么一句。
　　我把头偏向窗户，真是的，本来没什么事的，怎么被他这么一说，还真有一种想哭的感觉。不妙的是，那种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似乎越发强烈了，压都压不下去。
　　他沉默了一段时间，过了一会儿，像是为了逗我一样，“你为什么愿意跟着我出来，不怕我是人贩子什么的吗？”
　　我顿时有些想笑，说话的语气都在不经意间带上了几分笑意，眼角弯弯，“你见过哪个人贩子想不开去拐卖高中生的？还是这么容易穿帮的方式。”
　　他看着我，也笑起来，“你看，你笑起来多好看啊，年轻人要有活力，一天天的，可别emo啊。”
　　明明他没大我多少，怎么还真以长辈的口吻安慰起我来了。我又把头扭向窗外，不想理他了，只是这回，怎么努力也压不下去的，是我的嘴角。
　　第一次，我觉得和长辈相处没那么难受，或许是因为从根本意义上来说，他不是我的长辈，也或许是因为我们年龄相仿。

作者有话说

　　《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