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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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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是休了,人却闲不下来。吕洞宾一个电话从钓场抛来,指导学生课设的便又换了个人选。李忘生临危受命,难免耽误个把小时,赶到学校的时候祁进已经靠着前人的教程摸索了大半。
好在对方计算机基础摆在那儿,上手也轻松。一通忙活到两点半,食堂早已关门,祁进提议不如出去吃顿饭,于是两人收拾一番,又一块去了面点摊边晒太阳边吹冷风。
吃饭时再聊学业上的事容易倒胃口,光吃不说话又安静得过分渗人,祁进思索一番,最后还是选择找了个话题:“师兄。”
“六群满了,新开的七群似乎有点闹腾。”祁进道,“需不需要我把嘴太闲的人踢了?”
“闹腾?”李忘生好奇,“怎么个闹腾法?”
“打听您恋爱状况的人有点多。”祁进道,“我警告了一次,但新进来的总会问一声,也不知是谁在背后捣鬼。”
汤面热腾的雾气把面前人的表情蒙个彻底,李忘生垂着眸沉思,半晌才道:“不用,应该没什么恶意。”
“不过最近关注这个的粉丝确实有点太多了。”李忘生笑了笑,“今晚直播的时候我说一下吧,大家都是识趣的人,应该不至于为了这么件事追问再三,问不到答案也就不会再问了。”
“届时有情况了你再出来□□,全群禁言几天就当做个警告。”他道,“或者让语元在里头引导一下话题,多聊些除了私生活以外的东西——方法有很多,你选些温和的,言辞不要太激烈。”
“好。”祁进应道,“那我把她拉到七群来。”
李忘生闻言放心地继续拨碗里的面和菜,随即却听对面的人开口道:“所以您真的不是单身吗?”
“……”李忘生险些被汤呛到,“怎么你也问这个?”
“实在有点好奇。”祁进道,“毕竟没看您朋友圈里有发过谁,吕导也没提起过这号人,学院里头倒是有些八卦,但年份太久远了信息又稀碎,可信度估计不高。”
李忘生埋头不语,夹起面汤上漂着的青菜小口小口地啃。
“其实我还挺意外的。”祁进眨眨眼,“毕竟您看着不像是会浪费时间在感情上的人。”
李忘生的语气落下去:“你觉得感情是浪费时间吗?”
“浪费时间。”祁进说着,似是为了坚定想法,又把这话重复了一遍,“……对,浪费时间。”
李忘生琢磨出里头有些情绪,免不得无奈地轻笑:“我倒听说你本科时有过一段,那这话是谈前想的,还是谈后悟的?”
他一看,祁进也开始埋头吃面,第一次任由两人的话茬掉在了地上。
“怎么,还有联系吗?”李忘生不惯着他,“我看你朋友圈也挺空空荡荡的,真好奇,你要说一说吗?”
“……没联系过了。”祁进目移,知道自己提了个不该问的问题,语气很是后悔,“不过卡里每个月总会多出一大笔他给的钱,这算联系吗?”
“你退还了吗?”李忘生问,见祁进摇了摇脑袋,眉头皱起像疙瘩:“退了又会送现金过来,时间久了就懒得再跟他计较。”
“送就送吧,每次还都把我的公寓打扫一遍,要不是查监控看到他人影,真怀疑是闹鬼。”祁进嘁一声,“说了好几遍了不要再缠着我,没想到这人……简直阴魂不散。”
他希望对方能应和几句,可李忘生沉思些许,语气竟是有些艳羡:“能这样惦记你,总比真不闻不问来得好。”
“……”祁进觉得面前的人也是个十足的怪咖,“我可不要这福气。”
“当时分手的时候说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他道,“三观不同,理念不合,没必要再走下去。明明闹成那样也不算好聚好散,他却偏偏要念念不忘,总觉得只要一直等下去,我俩好像就还能有什么转机一样……怎么可能,简直烦人。”
李忘生的表情有些僵硬:“……别聊他了吧。”
“好,不聊了。”祁进的情绪敛得很快,“您也是,别总是浪费感情在无关的人身上。”
李忘生更加笑不出来:“……你说哪位?”
“还能哪位?直播时对您胡言乱语了这么一通,换我早就要找他算账了,不像您又留体面又重情义。”祁进叹道,“师兄,我能瞧出来,您到现在都还不开心。”
“……”李忘生觉得这面是有些吃不下去了,胃口骤然变得很差,“又不是好事,总该不开心一下。”
“哦。”祁进故意道,“那我还挺开心的,现在榜一是我了。”
“我倒更宁愿您是为丢了个摇钱树感到难过。”祁进见他表情无语,实在有些痛心失望,“总不能真是因为有了些奇怪的情况吧?师兄,您不是单身啊。”
李忘生的表情称得上是愁云密布了。
“您别太往心里去了。”祁进没明白李忘生的脸色为什么越来越差,只得意思意思安慰几句,“我还有钱能打赏呢,只要您别老退我礼物就成。”
“退礼物还不是为了你好?”李忘生无奈,“每天过得那么拮据,到底哪来那么多钱打赏我的直播间?”
“还能哪来的。”祁进脸不红心不跳,“就是每个月他给的那笔钱。”
“你拿他给你的钱……”李忘生难以置信,“来打赏我的直播间?”
“那怎么了?”祁进眨眨眼,“退又退不回去,家里一箱现金摞着也看着心烦,干脆都存到卡里当粉丝基金,就当我回报您的。”
“……”李忘生捻着鼻梁,“到时候他问起来可别说都给我了。”
“不会的。”祁进道,“他不会来问我这事。”
“一会儿说他对你阴魂不散,一会儿又说他不会来过问事情。”李忘生道,“那你们现在到底算什么关系?”
一碗面逐渐吃到尾声,祁进敛了敛眸子,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不知道。”他移开目光,“可能他也知道明着联系我不会收到满意的结果,除却加深所谓的情伤以外没有任何用处。”
“所以偷偷关照你?可这有什么用。”李忘生道,“他还是在关注你,关注了就很难去谈放下。”
“所以我说他笨。”祁进冷笑一声,“真正的聪明人应该要学会一刀两断,自欺欺人的才会陷在过去出不来。”
“……”李忘生用指节抵着眉心,实在没忍住叹了口气,“我有点吃不下了。”
“可您才吃了这么点。”祁进道,“是不是谈这个有点太败胃口了?我就说前任这东西不能搬上桌来讲,恶心得要死。”
李忘生只是叹气,半晌才道:“你是怎么做到放下得那么彻底的?”
“……这有什么好问的?”祁进不解他的问题,但还是认真思索起来,“可能我没他那么笨?”
李忘生挑了挑眉:“……”
“您问这个干什么?”祁进好奇,“难道您也被前任骚扰了?”
“没。”李忘生摇摇头,“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个朋友。”
“他跟你一样,心挺狠的。”他笑了笑,“我不太理解他,总觉得这样对他的……对他身边的人都不太公平,所以对你的心态格外好奇。”
李忘生知道这段话不是在抱怨祁进,可心里泛起的煎熬却不论面前的对象正确与否,他以为自己这几年已然足够平静,但再想起对方时还是容易缠进情绪的涡。
他怀疑过自己如此坚持的意义,但有些事成了习惯就再也无所谓结果,心里也门清即使谢云流能回来,很多事情也没法再回到以前的样子——对方应该也懂这个道理,所以他断得很干净,就像祁进说的,这是聪明人会干的事。
李忘生深呼吸一口气,想把翻涌的心绪平复下去,可有些情绪一旦开了个闸口,就会如洪水漫堤,抵挡不住。
祁进的声音随即响起,表情疑惑得不像作假:“您朋友?哪个啊?订婚宴上跑路的那个?脑子长坑了把未婚妻丢在那儿,您居然觉得我会和他一样心狠?”
“……”闸口的水突然被泼天的冰冻结,李忘生一口气顿在喉间,险些没顺下去,“……不是。”
“那是哪个?”祁进认真思索,“那个眼睛坏掉的?不应该啊瞧着还人模狗样的……他干嘛了?”
“也不是。”李忘生抚了抚眉心的疙瘩,语气责怪,“你这么说人家有些太没礼貌了。”
“对不起师兄。”祁进诚恳,“我这人比较粗俗。”
“所以您刚刚要问我什么来着?”他嚼着菜瓣一脸迷茫,“刚刚打了个岔就忘记了。”
“……没事了。”李忘生又叹了口气,“你继续吃吧,吃完我送你回去。”
——
恍惚的念头也就一瞬间,李忘生在回去路上深刻反省了一会儿,总不能每遇到对不得善终的情侣就开始追忆过往,惹人烦不说,自己心里也不爽。
地铁的轰声震耳朵,于是他戴上耳机打算听会儿歌,无奈随机播放也来添乱,七年前压箱底的歌被翻出,熟悉前奏响起又把他的思绪拎回当年的夏。
他知道谢云流是个自由惯的人,也知道对方不论是思绪还是行事都算得上捉摸不定,天马行空的思路一旦蹦跶起来就很难跟上——性格如此,设计风格更是特立独行。
早年他以为在李氏工作是谢云流最好的归宿,一来可以借着吕洞宾的关系总揽设计方案的领导权,二来能够打造自己的团队,不会因为个人风格太格格不入而遭到反对。但好好的前景总起波折,明明抄袭的丑闻和谢云流没有任何关系,对方却非要为了袒护深陷舆论中心的朋友,在展览会场和李隆基当众起了冲突。
他们的师父试图从中斡旋,未料谢云流的行事总是先人一步,不管是递交辞呈还是一意孤行去了日本求职,都带着一心撞南墙的犟劲,十匹马都拉不回来。
他自认把一切都解释得很清楚,师父那边会帮谢云流周旋说情,对方也无需服软去和李隆基道歉,谢云流却偏偏不希望自己的事牵连到其他人,死磕着一人做事一人当的理,硬要冒着被行业避雷的风险去递辞呈。
解释到最后李忘生也累了,看着对方气红的眼圈也不愿再白费口舌让一个不可能冷静的人去寻回理智。他只是拉住对方的手问他,像是最后一步的求解,即使求证的过程早已乱得一塌糊涂:“师兄,你就当听我一回,可以吗?”
“我已经想好了。”谢云流道,“谁也改不了。”
“我也改不了?”他无意问出口,可惜嘴动得比脑子快,偏偏在得到肯定答复后又不利索,只会沉默着僵在原地。
李忘生很难去形容那种感觉,就像对方登机前夕,他无意中发现盒里的机票时,除却震惊和失望以外也不知该作何评价。
争吵的内容早已模糊,难说是因为过去得太久,还是大脑在自我保护,他只记得谢云流在不住的追问下彻底发火,把两人这几个月来因求职碰壁累积的压抑气氛悉数爆发了个彻底。
“国内不肯要我,那我就去国外,这很难理解吗?”谢云流没有把音量拔太高,李忘生能看出他在试图把情况稳定在普通争吵的范畴里,即使语调因着情绪颤抖,早就处在崩溃的边缘,“我希望你们可以支持我,可你们除了让我回李氏以外还会干什么?”
“……师兄,这是唯一的方法了。”他只得把说了不知多少遍的话再说一遍,“明明事情还有转圜,为什么非要选择损失最大的路?”
“如果转圜就是让我服软,那我宁可把南墙撞破!”他看不见谢云流的表情,只能看见对方起伏不止的脊与背,“忘生,其他事我都可以依你,唯独这件事不行。我不觉得自己做错,即使重茂不是我的朋友,我也受不了李隆基如此冤枉人。”
“可你这样毁的是自己的前程。”李忘生看着他,“你朋友那儿肯定还有别的办法,现在调查结果还没出来,你能不能再等等?”
“你真以为调查不能作假?”谢云流回头凝视着他的眼睛,终究还是把语气软了下来,“……被行业避雷又如何了?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我无意把你们牵连进来。”谢云流道,“别管我了。”
李忘生觉得自己应该是还有很多话要说的,可满腔言语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便蒸发殆尽,泡沫一样攥也攥不住。
他实在说不下去了,有心无力得紧。
时针啮咬着心脏,每往前拨一格,胸口便愈发空洞。
“师兄。”他挣扎半天,还是选择再最后争取一次,“……我知道你这几个月以来,求职被针对得厉害压力很大,也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和李先生起了明面上的冲突,但我们并非只有这一条路好走,也不用为了师父的恩情一定要逼着自己在行业里干出什么名堂。”
“所以我希望……你在自己的前路上能多加考虑,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来者不拒,什么人推荐的工作都敢接下。”李忘生道,“如果他邀请你去的是德法,是欧美,那我会相信。可日本?我不觉得那儿就会接受你的设计风格。”
他把机票放回桌上,递向他:“你听我的,还是听他的?”
谢云流的眸子昏暗,只有抬起眼看他的时候能瞧出一瞬清明。空气在刹那间凝固,裹着两人成了道密不透风的沙漏。
最后谢云流伸出手,把那张机票攥回手中:“……我想试试。”
谢云流的来路清晰了,于是瓶中的沙粒往他的方向倾斜,把心埋得愈发无踪迹。
“那你去吧。”李忘生轻声道,“如果成功了呢?你会留在国外吗?”
谢云流没看他,答案在沉默里总是比话语更明晰。
李忘生抿了抿唇,也不知该不该把那句话说出口。
他和谢云流的人生规划是一致的,一致到李忘生误解了那么多年,已然把追逐谢云流当成了自己的人生道路,以为只要跟着对方走,总不会出大岔子。
北斗的柄倾斜了,那他也要顺着对方,把整片天都倒转吗?
“忘生?”谢云流开口,把他的思绪牵回,“我们这样算吵完了吗?”
李忘生盯着桌上的檀纹,视线却有些模糊。
“……师兄。”他抬起头,像是真正下定了决心,“我不觉得,我们的感情可以经得起那么远距离的消耗。”
谢云流稍归轻松的脸色登时僵硬:“……你说什么?”
“……算了。”一鼓作气的话语在看到对方的表情后也衰竭了个干净,“当我没说过。”
“忘生。”谢云流却攥住他的手,“你是不是要跟我说分手?”
“我还没去国外呢,你就这么看不起我们的感情?”他难以置信,“我说过一辈子就留那儿了吗?你能不能乐观点?在这种事上都要怀疑我吗?”
“你既然决定要去,该发生的事总会发生。”李忘生没敢看他的眼睛,“我不希望到时候我们的感情要落得狼藉收场,不如现在叫停吧,对你对我都好。”
谢云流把他的手握得生疼,他吃痛抬眼,却见对方眼眶发红,眸底满是不解和怨愤:“李忘生,我们恋爱五年了。”
“五年的感情在你这儿就是和电视节目一样可以说暂停就暂停,说下播就下播的吗?”他道,“我要出国了你第一句话就是分手,有你这样的人吗?”
领口被猛然攥紧。
“你买机票的时候有想过这事吗?你想过我们恋爱五年了吗?”李忘生迎向他的目光,看着谢云流的瞳孔脩然放大,瞳孔里自己的倒影清晰,是全然陌生的怒容,“你就理所当然地闹着你的脾气,就那么信任我,信任我们的感情,觉得我无论如何都会在你后头跟着是吗?”
虎口传来一片湿意,他怔愣地看着谢云流满眼的泪,心口又脩然软下来。
“……我不会一直追着你的,至少在这件事上不会再让步。”他还是松开了对方的领口,想说很多最后却也只是叹了一口气,“师兄,我不会允许你走。”
他刚伸手抚上谢云流颤抖的指尖,脩然又被挣开。
“若我执意要走呢?”谢云流闷声道,“腿长在我身上,我想走便走,还轮得到你来管我吗?”
李忘生心里的怒气终于到了顶点,他指了指房门,语气不耐:“那你走吧,我是留不住你了。”
谢云流半晌没动,张口闭口许久像是想说话,但最后还是迈出了步子。
“你——”李忘生看着对方居然真的朝门外走去,“谢云流!你走了就别再回来!”
门哐一声关紧。
下一秒手机铃声响得好似破天的雷,叮叮咚咚又道道催魂,李忘生回过神来,低头一看竟是洛风的视频通话邀请。
“师叔!”人生和命运惯例地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见到师父了!”
“怎么说呢哎呀……”洛风道,“我觉得他还是挺挂念您的,一直在关心您怎么样了。”
李忘生敛了敛眸子,也不知心里的情绪是喜是悲。
“他问您最近过得怎么样,过得好不好,还听说了您在直播的事。”洛风没等到他回答,便自顾自说着,“似乎是因为他学生也是您粉丝,他才知道的。”
李忘生开口:“所以他原先不知道。”
“是。”洛风语气无奈,“师叔,您不会真觉得孤客是师父吧?”
“……我没这么觉得。”李忘生移开视线,“他还说了别的吗?”
洛风顿住:“他……”
呃着呃着就没了下文,李忘生便干脆说得更明白些:“他打算回来吗?”
洛风选择沉默。
“我就知道。”李忘生轻笑一声,听得洛风满身鸡皮疙瘩,赶忙道:“师叔我觉得他还是挺想回来的……”
“那让他亲口来说。”李忘生道,“什么都让你当传话筒,把你当什么?”
“……”洛风尴尬,“可是师叔您也把我当传话筒啊……”
李忘生被噎了半晌。
“……他现在在哪儿工作呢?”他问,“还在干设计吗?”
洛风又沉默。
“怎么不说话?”李忘生疑惑,“难道是无业游民吗?”
“……”洛风心想那还不如无业游民呢,“师叔,我说出来,您千万千万不要生气。”
李忘生挑挑眉:“我生什么气?他怎么样都是自己的选择,再如何也轮不到我生气吧?”
“不是,这绝对不是师父自己的选择啊!”洛风道,“我感觉他挺讨厌这份工作的!”
“讨厌为什么不辞职?”李忘生更无法理解,“回国对他来说就这么难吗?机票买不起我给他出成吗?”
洛风第三次沉默。
“……抱歉风儿。”李忘生意识到自己语气太冲,紧急平复了心情,“你说吧,我不会生气的。”
“那个……”洛风小心道,“您打包票?”
李忘生无奈笑着,把洛风笑得稍稍没那么忐忑了,默默道:“师叔,其实师父现在……呃,在风俗店工作。”
李忘生面无表情:“……”
“其实风俗店工作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洛风笑得尴尬,“师父很洁身自好的,他说自己自从来日本后就没干过那种事了!”
他看向屏幕,李忘生的表情冷得可怕,眉目间毫无平日的温润体贴,俨然是另一副模样。
“他骗人的。”对方冷笑道,“什么鬼话,这你也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