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归华表》寒山不见君

23、意外

　　时光飞逝，转眼两月过去。
　　这两个月里，谢云舒凭借其恐怖的悟性和天机血脉的加持，在天璇峰声名鹊起。不仅将基础阵法掌握得滚瓜烂熟，更是开始涉猎一些高阶甚至失传的古阵，在几次小型的阵法切磋中，连一些入门多年的内门师兄都败在他手下，名声越发响亮。
　　而萧临渊在天枢峰亦是如此，其实力深不可测，甚至曾有传言他与一位老牌的内门天骄于切磋台过招，十招内便轻松胜出，引得清虚长老更加看重。
　　这一日，谢云舒感觉自身对阵法之道的理解已到了一个瓶颈，基础已然牢固，正是前往悟道崖的最佳时机，他与萧临渊约定，明日一同前往。
　　翌日清晨，两人在仙宫专门管理秘境事务的执事殿外汇合。
　　悟道崖位于仙宫深处一座悬浮的山峰之上，并非想进便能进，需凭奖励信物在此登记，由执事开启传送阵。
　　当他们来到执事殿时，却发现殿外已经聚集了数人，除了几名同样手持信物、准备前往其他秘境的弟子外，李昭然竟然也在其中！他身边还跟着两名气息沉凝、眼神锐利的开阳峰弟子，看样子是他的护卫。
　　李昭然看到联袂而来的萧临渊和谢云舒，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尤其是看到谢云舒时，眼中更是几乎要喷出火来，显然是将开阳峰之乱的账又记在了谢云舒头上，但他似乎学乖了，只是冷哼一声，扭过头去，并未出言挑衅。
　　萧临渊和谢云舒更是直接无视了他，径直走向负责登记的白发老执事。
　　“弟子凭奖励信物，申请进入悟道崖参悟三日。”两人将储物戒中的信物令牌取出，递了上去。
　　老执事接过令牌，仔细查验无误后，点了点头，慢悠悠地登记着“嗯，悟道崖，三日。规矩都懂吧？不得破坏崖壁道痕，不得干扰他人悟道，时间一到，自动传送而出。”
　　“弟子明白。”两人应道。
　　老执事登记完毕，正要挥手让一旁的执事弟子引领他们去传送阵，旁边的李昭然却突然上前一步，也将一枚令牌拍在桌上，大声道“执事！弟子李昭然，申请进入炙炎谷修炼五日！”
　　炙炎谷是一处火属性修炼秘境，与悟道崖的传送阵恰好相邻。
　　老执事瞥了他一眼，接过令牌查验，皱了皱眉“五日？你这令牌的份额只够三日。”
　　李昭然脸色一僵，似乎有些下不来台“那我便先修炼三日！”说着，他目光扫过萧临渊和谢云舒，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芒。
　　老执事懒得跟他计较，登记后，便让一名执事弟子同时引领三方人前往不同的传送阵。
　　通往悟道崖的传送阵位于一座偏殿内，阵法古老而复杂。
　　执事弟子启动阵法，光芒逐渐亮起。
　　就在阵法即将完全启动，空间波动最为剧烈的刹那异变突生！
　　站在不远处，正准备踏入炙炎谷传送阵的李昭然，眼中猛地闪过一抹狠毒和决绝！他袖中手指极其隐晦地一弹！
　　一枚细如牛毛、近乎透明、却蕴含着极其阴寒歹毒气息的冰针，悄无声息地撕裂空气，并非射向萧临渊或谢云舒，而是精准地射向了支撑悟道崖传送阵的一处能量节点！
　　这冰针显然是一件一次性的阴毒法器，其目的并非破坏大阵，而是在阵法全力运转的瞬间，进行极其细微的干扰！这种干扰极其隐蔽，几乎难以察觉，却足以在超远距离传送中造成不可预知的坐标偏差！
　　他不敢直接攻击萧临渊二人，但却想让他们在传送中吃个大亏！甚至……若是运气好，被传送到某个空间裂缝或者绝地……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那执事弟子毫无察觉！
　　然而，一直分神留意着李昭然的谢云舒，却在他手指微动的瞬间就察觉到了那丝极其隐晦的恶意和能量波动！
　　“小心！”谢云舒低喝一声，想也不想，猛地一把推开身旁的萧临渊！同时自己侧身想要避开那处即将被干扰的能量节点！
　　但他终究慢了一线！或者说，李昭然此举太过阴毒和出人意料！
　　嗡——！
　　传送阵白光彻底淹没了两人！
　　而在阵法光芒爆发的最后一瞬，那枚阴寒冰针恰好没入了能量节点！
　　整个传送阵的光芒剧烈地、不正常地闪烁了一下！
　　“怎么回事！”那执事弟子惊呼一声，感觉阵法波动有异，却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光芒散尽，传送台上，已然空无一人。
　　李昭然看着空荡荡的传送台，脸上露出一丝得逞的狞笑，迅速收敛，装作若无其事地踏入了身旁炙炎谷的传送阵。
　　而此刻，被强行传送走的萧临渊和谢云舒，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空间颠簸！
　　正常的传送应是平稳的，但此刻他们却感觉像是被扔进了惊涛骇浪中的小船，四周的空间之力狂暴而混乱，撕扯着他们的护体灵光！
　　“空间轨迹被干扰了！”萧临渊瞬间明白过来，一把将谢云舒紧紧护在怀里，沧雩血脉之力爆发到极致，强行稳定着周身丈许范围内的空间！
　　谢云舒被他紧紧箍在怀中，脸颊贴着他坚实的胸膛，能清晰地听到他有力而急促的心跳，也能感受到他体内奔腾的、为自己抵挡外界空间撕扯的磅礴灵力。
　　四周是光怪陆离、疯狂扭曲的空间乱流，危险至极，但被他这样牢牢护着，谢云舒心中竟奇异般地没有太多恐惧，反而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感。
　　“是李昭然！”他在剧烈的震荡中，艰难地吐出四个字。
　　“知道！”萧临渊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杀意“出去后，必让他付出代价！”
　　他现在无暇他顾，全部心神都用在对抗空间乱流和感知正确的出口上。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萧临渊灵力消耗巨大，脸色微微发白之时，前方混乱的乱流中终于出现了一个相对稳定的光点！
　　“抱紧我！”萧临渊低喝一声，用尽最后力量，朝着那光点猛冲过去！
　　轰！
　　剧烈的撞击感传来，仿佛撞破了一层无形的壁垒。
　　天旋地转之后，所有的混乱和撕扯感骤然消失。
　　两人重重摔落在地，四周是一片陌生的、死寂的黑暗，只有萧临渊周身散发的淡淡金光照亮了方寸之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古老、腐朽、却又蕴含着某种令人心悸的庞大能量的气息。
　　这里，绝非悟道崖！
　　“咳咳……”谢云舒从萧临渊怀里抬起头，警惕地看向四周无尽的黑暗，声音有些沙哑，“这是……哪里？”
　　萧临渊缓缓站起身，将谢云舒也拉起来，护在身后，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气息微乱，显然刚才消耗极大，他扫视着这片死寂的黑暗，感受着那古老而庞大的能量气息，脸色逐渐变得凝重无比。
　　沉默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严肃“我们可能……被传送到了一处未知的上古遗迹之中。”
　　死寂的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包裹着一切，唯有萧临渊周身散发的淡金色灵光，勉强驱散方圆数丈的混沌，映照出脚下冰冷坚硬、刻满模糊古老纹路的石板。
　　空气凝滞得可怕，弥漫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气息——是万古尘封的腐朽，却又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令人神魂都为之颤栗的庞大威压，仿佛某种沉睡了无尽岁月的巨物，就在这片黑暗的深处呼吸。
　　谢云舒迅速压下因空间颠簸带来的不适，神识如同触须般谨慎地向外蔓延，却如同泥牛入海，被这片诡异的黑暗吞噬殆尽，根本无法探知远处的情况。
　　“你的消耗……”他更担心的是萧临渊，方才为了护住他，萧临渊几乎是以一己之力对抗了整个紊乱的空间乱流。
　　“无妨，稍作调息即可。”萧临渊声音沉稳，但谢云舒能听出他气息中的一丝虚浮，他翻手取出几枚恢复灵力的极品丹药递给萧临渊，又拿出那枚炎曦夫人所赠的暖阳玉塞进他手里。
　　萧临渊看了他一眼，没有推辞，接过丹药服下，握住暖阳玉，快速调息起来，淡金色的光芒在他体表流转，消耗的灵力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谢云舒则警惕地守在他身前，黑紫色的眸子在黑暗中熠熠生辉，仔细打量着四周，脚下的石板蔓延向黑暗深处，那些模糊的纹路古老而陌生，绝非现今修真界任何流派的风格。空气中那股庞大的威压时强时弱，带着一种古老的苍凉之意，并无明显的恶意，却依旧让人心悸。
　　这里，安静得只剩下两人轻微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约莫一炷香后，萧临渊缓缓睁开眼，眸中金光一闪而逝，气息已然恢复平稳。
　　“如何？”谢云舒低声问。
　　“已无大碍。”萧临渊站起身，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此地能量场极其古怪，神识严重受限，需得小心探查，找出路。”
　　他尝试着向黑暗中打出一道光球术，光球飞出不到十丈，便如同被无形之手掐灭，瞬间消失。
　　“空间也被扭曲了。”萧临渊眉头紧锁“此地绝非善地。跟紧我。”
　　他自然而然地牵起谢云舒的手，掌心温暖而有力，另一手持着龙纹战枪，枪尖低垂，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谢云舒指尖微颤，却没有挣脱，在这未知的险境中，这份紧密的联系让他感到安心。
　　两人沿着脚下的石板路，小心翼翼地向黑暗深处前行，脚步声在死寂的空间中回荡，显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