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归华表》寒山不见君

16、考核

　　次日，告别萧家长辈，两人乘坐飞舟，离开了云渺峰，朝着位于大陆中央、悬浮于九天之上的仙宫所在方向而去。
　　飞舟穿云破雾，速度极快。
　　谢云舒站在甲板上，望着前方越来越清晰的、被无尽灵光仙霞笼罩的巍峨山门，以及山门前那早已人山人海、来自修真界各方势力的年轻才俊们，缓缓握紧了拳头。
　　他的目光扫过下方攒动的人群，试图寻找可能存在的李家子弟，眼神锐利如鹰隼。
　　萧临渊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声音平静却带着强大的力量“不必急于寻找。选拔之中，他们自会现身，现在，静心凝神，准备好迎接第一关的考验。”
　　谢云舒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将纷杂的思绪压下，眼神恢复澄澈平静。
　　飞舟缓缓降落在仙宫山门外巨大的平台上，萧临渊与谢云舒并肩走下飞舟，两人一个冷峻威严，一个清雅出尘，修为又皆是不凡，顿时吸引了不少目光。
　　仙宫选拔，即将正式开始。而他们的计划，也终于迈出了实质性的第一步。
　　仙宫山门前的平台广阔无垠，以白玉铺就，灵光氤氲。此刻已是人山人海，来自修真界各大宗门、世家以及无数散修的年轻才俊汇聚于此，人头攒动，喧声鼎沸。空气中弥漫着各种灵力波动，紧张、期待、自信、忐忑……种种情绪交织，形成一种独特而炽热的气氛。
　　萧临渊与谢云舒的出现，如同投入滚油中的一滴清水，瞬间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萧家少主萧临渊，年少成名，沧雩血脉威震修真界，其容貌气度、修为实力早已是传奇般的存在，无人不识。
　　而他身边并肩而立的青年，面容精致昳丽，气质清冷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神秘高贵，周身灵力圆融内敛，竟是天犀境巅峰！更令人惊异的是，两人之间那种无形却异常和谐融洽的气场，仿佛自成一方世界，不容外人插入。
　　“是萧家少主！”
　　“他身边那人是谁？好强的修为！竟与萧少主不相上下？”
　　“没见过，是哪家培养的秘密天才吗？”
　　“看他们站得如此之近，关系定然匪浅……”
　　“听说萧少主前段时日与谢家那位身患寒毒的二公子走得很近，莫非就是……”
　　“不可能吧？谢二公子不是无法修炼吗？怎会是天犀境巅峰？”
　　“不会错的，我许久以前见过谢家二公子一面，这位就是！”
　　“谢家怎么也来参加仙门选拔了？”
　　各种猜测、议论、探究的目光纷纷投来，其中不乏一些大势力子弟的审视，以及……几道隐晦却带着敌意的视线。
　　谢云舒敏锐地感知到那几道不善的目光，他不动声色地循着感觉望去，果然在人群一侧看到了几个身着李家服饰的子弟。为首一人，面容阴鸷，眼神锐利如刀，正冷冷地打量着他们，尤其是看向萧临渊时，那目光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嫉妒与敌意。
　　李昭然——李家这一代最出色的嫡系子弟，李倾然的亲侄子，前世也是迫害谢家的急先锋之一。
　　谢云舒的目光与他对上一瞬，便平静地移开，仿佛只是无意间扫过，心中却已冷笑，果然来了。
　　萧临渊自然也察觉到了，他甚至连眼神都未曾给予那边半分，只是微微侧头，对谢云舒低声道“不必理会跳梁小丑。”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绝对的蔑视和强大的自信，瞬间抚平了谢云舒心中那点因仇人见面而升起的波澜。
　　“嗯。”谢云舒轻轻应了一声，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前方巍峨的仙宫山门。
　　就在这时，山门之上祥光大盛，数道强横无匹的气息骤然降临！在场的数千名年轻修士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威压，修为稍弱者甚至脸色发白，呼吸不畅。
　　光芒散去，山门前的高台上，出现了十数位身着仙宫执事服饰的修士，为首的是一位面容清癯、目光如电的老者，其修为赫然已达灵寂境！
　　“肃静！”老者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老夫乃仙宫外门执事长老，道号清虚，今日，仙宫十年一度弟子选拔，正式开始！”
　　全场鸦雀无声，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清虚真人身上。
　　“仙宫选拔，首重根骨、心性与潜力。”清虚真人目光扫过下方黑压压的人群“第一关，测灵根，验骨龄！骨龄超过三十，或灵根品级未达地品下阶者，自行离去，莫要自误！”
　　话音落下，平台中央升起数十座丈许高的白玉石碑，碑身光滑如镜，刻满了玄奥的符文——正是测灵碑。
　　人群一阵骚动，少数一些自知无望或者企图蒙混过关者，面色灰败地默默退出了平台。剩下的人则自觉排成长队，依次上前将手掌按在测灵碑上。
　　霎时间，各色灵光不断从石碑上亮起，映照着众人或紧张或期待的脸庞。
　　“玄品上阶金灵根，骨龄二十二，不合格！”
　　“地品下阶土灵根，骨龄十九，通过！”
　　“玄品极品水灵根，骨龄二十五，不合格！”
　　冰冷的宣告声不断响起，有人欢喜有人愁，能在此年纪达到地品灵根者，放在外界都已算天才，但在仙宫选拔中，这只是最基础的门槛。
　　很快，轮到了李家那边。李昭然冷哼一声，大步上前，手掌按在碑上。
　　嗡——！
　　测灵碑骤然爆发出璀璨夺目的青色光芒，光芒之中隐隐有风雷之声，碑顶显示出几行字：“地品极品风雷双系变异灵根，骨龄二十六，通过！”
　　“嘶——地品极品！还是变异双系！”
　　“不愧是李家这一代的翘楚！”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惊叹羡慕之声，李昭然脸上露出一丝得意，挑衅般地瞥了萧临渊一眼。
　　萧临渊却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接着，其他几位李家子弟也纷纷上前，基本都是地品中阶或上阶的灵根，尽数通过，引得众人侧目，李家的声势一时无两。
　　很快，轮到了萧临渊和谢云舒，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都想看看这两位声名赫赫的人物，究竟是何等天赋。
　　萧临渊先上前，神色平淡地将手掌按在碑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只有一片深沉内敛、却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纯粹黑暗自碑身弥漫开来，那黑暗之中，又有点点金色星芒闪烁，如同浩瀚宇宙！一股难以言喻的古老、尊贵、霸道的威压瞬间席卷全场，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心悸！
　　测灵碑甚至微微震颤起来，顶端字迹显现时都带着一丝不稳：“天品下阶沧雩血脉，骨龄二十五，通过！”
　　天品！虽然只是下阶，但那也是传说中的天品灵根！现场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恐怖的天赋震慑住了，连那些仙宫执事都面露惊容，李昭然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变得难看无比。
　　萧临渊面无表情地收回手，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退到一旁。
　　接下来是谢云舒，他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将手掌按上冰凉的碑面。
　　顿时，测灵碑上亮起一片柔和却异常纯净的紫金色光芒，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洞悉万物、灵犀一点的玄妙意味，仿佛能照见人心，光芒稳定而持久，显示出结果“天品中阶天机血脉，骨龄二十二，通过！”
　　谢云舒平静地收回手，走到萧临渊身边，两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李昭然看着并肩而立、同样惊艳夺目的两人，尤其是谢云舒那清冷出尘的容貌和天机血脉的天赋，眼中嫉妒之火几乎要喷涌而出，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第一关筛选，足足淘汰了近七成的人，原本熙熙攘攘的平台顿时空旷了许多。
　　清虚真人对于萧临渊和谢云舒这两位世家少主的表现似乎也颇为满意，多看了他们两眼，才继续道“通过第一关者，随我入‘问心路’！此路考验道心与意志，坚持不住者，捏碎手中玉符便可传送出来，但亦视为淘汰！一炷香后，未能走出问心路者，同样淘汰！”
　　说罢，他大手一挥，山门前的云雾翻涌，露出一条蜿蜒向上、看不到尽头的白玉阶梯，每一阶都散发着淡淡的威压，这便是闻名修真界的仙宫——问心路！
　　剩下的千余名修士神色一凛，纷纷深吸一口气，踏上了阶梯。
　　刚踏上第一阶，谢云舒便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而下，并非作用于身体，而是直接作用于神魂意识，仿佛有无数细微的声音在耳边低语，干扰心神，诱发出内心深处的各种欲望与恐惧。
　　他立刻固守心神，运转天机秘术，黑紫色的灵力在体内流转，灵台一片清明，那些纷扰的低语和幻象如同撞上坚壁，纷纷消散，他步履稳健，速度丝毫不减地向上走去。
　　萧临渊更是轻松，这种程度的心神干扰对他而言几乎毫无影响，他与谢云舒并肩而行，速度不快不慢，却稳稳地走在前方。
　　身后不断传来闷哼声、惨叫声，不断有人脸色苍白地停下脚步，或挣扎不前，或无奈捏碎玉符消失不见，越往上走，压力越大，幻象也越发真实可怕。
　　李昭然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脸色有些发白，显然也承受着不小的压力，但他咬牙坚持着，目光死死盯着前方那两个闲庭信步般的背影，不甘与愤恨支撑着他。
　　问心路考验的是最本质的道心，谢云舒两世为人，历经生死大变，道心之坚韧远超同辈，加之天机血脉本就对幻术心神攻击有极强抗性，这条路对他而言，甚至比第一关还要轻松。
　　萧临渊更不必说，重生归来，意志如铁。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两人便已看到了问心路的尽头——一处云雾缭绕的平台。
　　当他们并肩踏出最后一步，离开问心路范围时，身上的压力骤然消失。
　　平台之上，仅有寥寥数十人先他们一步到达，此刻都盘膝坐地，努力调息着，看向他们的目光中充满了惊异和忌惮。
　　清虚真人和其他几位执事早已在此等候，看到两人如此快且轻松地走出，眼中赞赏之色更浓。
　　很快，李昭然也踉跄着冲了出来，脸色煞白，呼吸急促，显得颇为狼狈，他看向早已气定神闲的萧临渊和谢云舒，脸色更加难看。
　　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有人成功走出，但更多的人则被淘汰，一炷香时间到，成功通过第二关的，竟不足三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