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拯救莉莉安》山照我离离

14、谁来拯救莉莉安

　　莉莉安躺在冰冷的宝石堆上，望着洞顶，感觉自己的心也和这些石头一样又冷又硬。跨国界的距离像一道天堑，彻底断绝了她短期内回家的希望。
　　她甚至开始认真思考，要不要开始教这条龙认字，然后写一封更详细的、标注了地图的信，再碰碰运气看有没有别的岩羊愿意跨国送信……
　　其实所有的幻想还不如在等一年，等龙能飞来的快……
　　就在她胡思乱想，几乎要被绝望淹没的时候，洞穴入口处，传来了一阵极其细微、却又异常清晰的声响。
　　那不是风吹过岩石的声音，也不是小动物跑过的窸窣声。
　　那是一种……沉重、艰难、带着金属摩擦石头的刺耳声响，夹杂着极力压抑的、破碎的喘息声。
　　巨龙几乎在同一时间猛地抬起了头，金色的瞳孔瞬间收缩，警惕地望向洞口，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带着警告意味的呼噜声。
　　又有人类？
　　莉莉安瞥了龙一眼，也下意识地坐了起来，心脏莫名地揪紧。是那个羊倌去而复返？还是……别的什么？
　　希望这条该死的小破龙不要给她玩什么人来了的破游戏。
　　在巨龙警惕的注视和莉莉安紧张的目光中，一个身影极其缓慢地、挣扎着，从洞口下方的岩壁边缘爬了上来。
　　首先看到的是一只有着擦伤和泥污、却依旧能看出做工极其精良的皮革护手，死死地扒住了洞口的边缘。指甲断裂，指关节处甚至渗着血丝。
　　接着，一个头盔冒了出来——那是一顶属于皇家骑士制的银蓝色头盔，但此刻上面布满了划痕和凹陷，华丽的羽饰早已折断消失，面甲甚至有一道深刻的裂痕。
　　那身影用尽最后的力气，猛地一撑，终于将自己的上半身拖进了洞穴，然后便脱力地趴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仿佛扯动着全身的伤痛。
　　莉莉安屏住了呼吸，眼睛瞪大了。
　　那身影的铠甲虽然残破脏污，但样式她认得！那是阿尔忒弥斯王国王室近卫骑士的制式铠甲！可是……怎么会……这么狼狈？而且只有一个人？
　　巨龙喉咙里的警告声更响了，它不喜欢这个突然闯入、散发着血腥和危险气息的人类。它微微伏低身体，做出了预备攻击的姿态。
　　“等……等等！”莉莉安猛地出声阻止了巨龙，她的声音因为莫名的紧张而嘶哑。她死死盯着那个趴在地上、艰难喘息的身影，一个荒谬又让她不敢置信的念头疯狂地滋长。
　　那个身影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猛地一颤。
　　然后，在莉莉安和巨龙的注视下，那人用颤抖的手臂支撑起身体，艰难地、一点一点地跪坐起来。那只完好的手抬起，摸索到头盔的卡扣，用力一掰。
　　“咔哒”一声轻响。
　　头盔被摘了下来，滚落在一旁，发出一连串清脆的撞击声。
　　一头失去了所有光泽、被汗水和血污黏在脸颊和脖颈上的铂金色长发散落下来。
　　一张苍白如纸、布满了细碎划痕和淤青，却依旧美丽惊人的脸抬了起来。
　　那双曾经总是平静优雅、如同最深湖泊的蓝眼睛，此刻盛满了难以想象的疲惫、痛苦，但在看到莉莉安的瞬间，爆发出了一种近乎燃烧的、失而复得的狂喜光芒。
　　莉莉安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嘴巴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薇薇安……
　　是薇薇安！
　　那个永远一丝不苟、永远优雅得体、连一根头发丝都不会乱的完美王储姐姐薇薇安！
　　此刻，却像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残兵，一身华贵的铠甲变得破破烂烂，沾满了泥泞和暗沉的血迹。她的呼吸急促而破碎，嘴唇干裂，额角还有一道已经凝结但依旧狰狞的伤口。
　　她看着莉莉安，那双蓝色的眼睛里瞬间涌上了水光，但她极力克制着，只是嘴角努力向上弯起一个颤抖的、几乎算不得笑容的弧度，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莉……莉莉安……终于……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