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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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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药庐一路走回宅子,虽迎面冷风瑟瑟,但心中却烈火盎然。
萧菱秀回到了宅子后,就转身回到西院。刚回到寝屋,就迫不及待地找出食谱,翻开是否能从中得到一些关于紫皮茄炙的内容。
本以为会无望,倒没想到外祖母连这样小众的珍馐都会记载在内。她垂下了一整日的嘴角终于可以略微勾一下。
找到了紫皮茄炙,做一道珍馐于她而言不过是时间上的研磨。突然,她意识到还有一件事,或许比做珍馐还要艰难。
那就是找到沈水林与孟钟互相受贿的证据,若是没有这份证据,即便她用紫皮茄炙打开了慕大人的通道,也依旧奈何不了沈水林。
萧菱秀放好了食谱,走到了窗棂边,靠在那,看向外边,陷入了沉思。她该如何是好?证据该怎么样才能找得到?
三日的时间并不多。她再次陷入了迷茫,那种无力感再次漫上心头,抬起手,紧紧抓住了窗棂边,因用力手指开始泛起了白。
她不知道自己站在窗棂边多久,直到天色开始变得暗沉。整片天际仿佛染上了一层格外浓稠的墨色,就像是一张黑色的大网,此刻紧紧笼罩在她的身上,一时间无法挣脱而出,令人窒息不安。
这会外边传来了钱福仔的呼叫声。
“娘子!阿姊让我喊你吃晚膳了!”
这话令她有了动作,手和脚稍微动了一下,就感觉到它们在发麻。她深深呼出一口气,接着就打起了精神,朝外边回应钱福仔。
“好!”
待去到了西院堂屋,中央的八仙圆桌上已经摆放了几道菜肴,围着菜肴边缘摆着三套碗筷。
钱福仔看见她,咧嘴笑着,甚至弯下腰给一张椅子,用衣袖边擦着,边招呼她:“娘子,快!过来这坐!今日阿姊特地做了我们家乡的菜肴,希望你会喜欢吃!”
她手微微收拢,看了眼地面,之后找回状态,勾唇踏入,走到了那个椅子坐下,打趣道:“看来今晚我是有口福了,不知你们家乡都有什么好菜肴?”
提到这个,钱福仔就整个人兴奋起来,好似一只找到好多虫子在叽叽喳喳的小鸟。他开始眉飞色舞地介绍起来:“这道啊,叫做浇汁鲤鱼!还有这道叫做酸菜鲫鱼汤!那个汤头格外酸辣又带麻味,特带劲!还有,这道叫做河味一锅煮,就是将一些河虾和石爬鱼等全部放到锅里边炖煮!味道很鲜甜!娘子可要尝尝了!”
这会刘宝珠似乎已经在后厨处理完事,带着一脸不好意思的笑意走了进来。
“娘子,这几道菜,虽然说不上珍馐,但是我们家乡每家每户都会做的家常,希望你会喜欢。”
萧菱秀望着这三道菜,拿起了筷子,望了一圈,最后落在那个敞口深腹的铜釜,外壁用一个小炉子碳烤着,里边的汤汁和河鲜正翻滚着热浪,冒着“噗噗”汤汁的香气。
夹起一只河虾,放入口中,鲜嫩酥口在舌齿间炸开,那河虾的外壳已经被煮得半酥,连同虾肉和虾壳一块咬碎,也不会感觉到梗喉难咽,甚至可以尝到一丝焦香味。
里边还能尝到酸口和辣口在舌苔蔓延,最后入喉之际,还有一丝甜味。
在她吃完后,已经有两道灼热的视线一直盯着她看。她抬起眼看向他们,见钱福仔和刘宝珠似乎都格外紧张,貌似她成了他们的试菜使者一样。
“怎样?怎样?娘子!我阿姊的手艺还可以吗?我们家乡的菜肴怎样?还合你的口味吗?”他一轮嘴地问了好几个问题,看起来激动得好像只要她说一句好,他都能原地蹦高三尺一样。
刘宝珠面露无奈,小声责备了几句,但语气并没有多重:“福仔。你问那么多问题,娘子如何能全部都回答你?”
听到这话,萧菱秀心里微暖,因她也能感觉到刘宝珠那视线里的恳切期盼,嘴上责备钱福仔,其实她也是很希望得到她的认可。
她低声浅笑了下,这笑声立马让他们两个人都紧张了起来,直直望着她。
“好了,都坐下一起吃吧。我很喜欢吃你们家乡的菜。”她看向他们,笑着让他们也坐下。
刘宝珠和钱福仔一听到这话,两人不约而同都露出了满足的笑容。他们赶忙坐在了她的旁边。刘宝珠笑得愉悦,仿佛得到她的认可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情一般,浅声说:“娘子喜欢就好。”
他们的笑容就像是一阵春风,拂过她因锦月楼之事而生出的寒意,已然消去了不少。
“阿姊,吃这个!娘子,吃这个!”钱福仔开心地变成个夹菜小厮一样,忙着给她们夹菜,自己倒是不吃。刘宝珠笑得无奈,眼中却是宠溺:“好了,你自己吃,我和娘子想吃会自己夹。”
钱福仔努了努嘴巴,小声嘀咕:“是是。给你夹还不乐意了!”随后就咧嘴高兴地开始大快朵颐。
吃了好一会,这会钱福仔也吃饱喝足了。他忽地想找个话题说说,就随口说起了周家兄弟。
“听说城令给周家兄弟下了判决。据说他们要被赶出平洲城了,流放到两千里以外的地方呢,啧啧,活该!”
刘宝珠听到这个,却是为周四娘担忧:“周二郎和周小都被流放了,周二婶又被关在狱中,起码要坐几年。也不知四娘她该如何。”
这份担忧也没错,周四娘就这么三个长辈亲属,奈何这三人做事不本分,心肠也不太好,倒是连累了周四娘。
为了安抚刘宝珠,萧菱秀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淡声道:“四娘如今在闫大夫那做事,想必也有闫大夫照拂一二,不必介怀。”
刘宝珠微微扬了扬嘴角,似乎对这样的结果倒是舒缓了担忧的心:“如此倒是好。”
钱福仔见自家阿姊伤心,开始气愤不已控诉起来:“都怪那个孟钟!若不是他,周家兄弟应该也没有那个胆子去做这档子事!”他似想到什么,有点不理解也有点愤懑:“不知那孟钟给了周家什么好处,让他们不怕死地诬陷娘子,他们都成这副模样了,竟然也不想着反咬一口孟钟?”
萧菱秀听到了“反咬”两字,突然脑中想到了什么,没错,周家为孟钟办了这些腌臜事,会没有留一点后手吗?
或许有,只是现在除了周四娘身在其外,其他所有做过脏事的人都被沈水林和孟钟控制着,即便有证据也做不了什么。
“娘子?怎么了?”刘宝珠见萧菱秀忽然整个人都愣住在那,顿时有点担心,便小声叫了一声。
萧菱秀用笑容安抚刘宝珠,开口道:“我们接着吃吧,这些菜肴是宝珠你用心做出来的,可不能浪费的。”
她动起筷子,夹起了鱼肉大口吃着,满脸愉快,先前的郁闷与忧愁这一刻开始一扫而空。
刘宝珠与钱福仔对视一眼,心领神会也不再说话,开始动筷子和她一起安静又开心地享用这顿晚膳。
翌日一早。天色微暗,冷风萧瑟,萧菱秀披着深蓝色的斗篷,一早就离开了宅子。
街道之上,因为天气骤冷,不少商户还未从睡梦中清醒,落得几分萧条。只有零星卖早膳的小摊先迎着莹白日光先一步占领了清晨的喧嚣。
她去到了牢狱,想要花些银子见一面周家兄弟。可刚到狱门前,看守的衙役看见她,抬起手,表情严肃且凶戾:“衙门重地,何人来此?所为何事?”
萧菱秀脸上带着浅浅微笑,用衣袖中掏出了一小袋银子,上前塞到了长脸衙役手中。见他那凶恶的神色稍微松动,她面露哀愁和怜悯之色,抬起手,用手遮掩着半张脸:“官爷请通融一下,我想在周郎君流放之前,去和他见上一面。”
长脸衙役见面前这位娇美小娘子面容悲愁,听着她的话音又带些许哭音,心里不由在想,哎,又是一个可怜的小娘子啊,那周小竟然还有这等艳福,真是可恶!他怎么没有?
面上,长脸衙役那凶凶的语气也软和了点,但还是硬邦邦开声:“一刻钟!进去直走,尽头右手边。”
一见对方放行,萧菱秀心中紧张的情绪稍微减轻,边掩脸边用感激的话语道谢。她赶紧在长脸衙役打开了牢门让开路后,忙侧身进去,按照对方所说的,一直往前走。
通道昏暗,唯有墙壁上的烛火轻轻跳动。潮湿的霉味,浓重的血腥味,在进门那一瞬间,全部跑入了鼻腔。不得不掩住了口鼻,才稍微能呼吸片刻。
两旁的牢狱在阴暗的角落,偶尔会有人影的动静。她也能感受到暗处有好几道带着审视和令人毛骨悚然的视线,就像是一把阴冷的匕首在她身上到处游走。
下意识捏紧了袖子,她强作镇定地往前走,一点也不敢将目光往两边看,生怕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到了尽头,在里边的衙役瞧见了她,语气慵懒且散漫询问:“找谁?”显然他对于能够进来的人已经习以为常,知道如何对待。
“周家郎君。”萧菱秀微垂眼帘,装作一副哀愁模样,声音依旧轻轻弱弱的。衙役也就多看了她一眼,随后转身走到了尽头那个牢门,掏出了一把铜黄色的钥匙,打开了牢门。
“吱呀”开门声一响,惊动了里面的周家兄弟。
周小以为终于等到了自家老板来救他,可怎么也没想到会见到老板的对家萧菱秀,整个人僵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