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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   屋外夜风呼啸,时不时叫嚣着想无孔不入的针线一直钻进来,吸取屋内所剩不多的温度。

      当她感觉到一阵凉风吹到她起了些鸡皮疙瘩时,才恍然从空白的思绪中回神,僵硬地半转脑袋,略微低头看他。

      透过昏暗的光线,可以看见他那离自己近在咫尺的长而密的睫毛,像一簇簇羽毛在轻轻浮动。

      他俊美的面庞上,皮肤细腻,望不见一丝瑕疵。无论是挺拔的鼻梁,狭长上挑的瑞凤眸,还是微薄轻抿因生病而有点发白的嘴唇,都格外精致,如女娲精心打磨的杰作。

      在失神的时候,他那张微白的薄唇轻轻溢出了一丝难受的低吟。猛地将她从因这张人神共愤的美貌中拉回了注意力。

      顿时她觉得怀里的人就是块能灼烧她皮肤的烙铁,猛地轻抓他的肩膀,动作慢慢地将他放回榻上,僵硬地帮他掖好被褥。

      之后像是对他这个已经昏迷的病人说,又像是自言自语般,她慌声道:“我,我去请大夫。”

      丢下这句话,像是慌不择路似的,她加快步伐逃出了这间令她差点因呼吸不畅而窒息的屋子。

      走出了屋子后,将门虚掩,转身往外走。方才因心头慌乱,脑袋空白,除了紧张的情绪,没有其他感觉。可现在,她的耳朵竟后知后觉般开始像被火炉灼烧般滚烫起来,一直从耳根蔓延到脸上来。

      站在了大门口,任由凉风怎么吹都吹不散这令她心头混乱的热度。她大口呼吸,急忙眨眼,甩了甩脑袋,可怎么也无法挥去脑海中的画面。方才隔着布料亲密的触感,他那沉重又灼热的呼吸,还有近在咫尺的俊容。

      此刻竟像一根根烙铁愣愣地印在了她的脑子里,已经甩不掉了。萧菱秀深吸一口气,吐出来后,试图用别的转移开来,自言自语道:“不要再想了,快,得给他找大夫,不然那高热不退,他怕不是得烧傻了。”

      也许用这样的方式真的有效,又或许她的确很担心他会出事。去找大夫的路上,的确没有再回想起方才那令人心跳加速的一切。

      直到闫大夫过来为他看完症,开了药方,又叮嘱过一二,和在她送闫大夫离开后。面前这个看起来并不小的屋子里似乎又开始令她觉得十分狭小了。

      视线不自觉移到了榻上的男人身上,他此时因高热的折磨,那张平日里一直挂着散漫轻挑笑意的脸庞变得苍白无色,甚至还有些许痛苦。

      萧菱秀捏了几下裙子的褶皱,随后忙拿着方子外出,去最近的一个药铺,怀着歉意叫醒了店家,花多了些银子买来了药。

      回来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到后厨,拿出药罐开始煎药。忙碌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多,她才将药给煎煮好,即便刚煮好的药汤很滚烫,也无暇他顾,手指顿时就被烫了几个水泡。

      忍着指腹的灼痛,她忙放上木托,送去他的房间。等到了他的房间,刚好被凉风吹凉了些药汤,温度恰好。

      她轻轻坐在他床榻的边缘,低眼望着他那张苍白虚弱的俊容,心中不由流淌而过一丝不太理解的情绪。将这种心绪压下去后,她深吸气,暗自默念,只是喂药,不要想太多。

      随后伸出左手,穿过他的后肩,轻轻抓住他肩头,慢慢用力托起,而后稍微坐近,让他靠在她肩上,才伸右手去矮几上端药碗。

      端着已经不烫的药碗,她手指捏住勺柄,舀起一小勺药汤,用嘴轻轻吹了几下,感觉上不烫后,才慢慢送到他的嘴边。

      可他被高热折磨得混混沌沌,一直闭着嘴巴。萧菱秀看着有点着急,抿了抿嘴唇,然后放轻声音道:“谢郎君。张口喝药了,喝完就会不难受了。”

      不知这话他是否有听见,视线落在他那紧闭着毫无血色的嘴唇,她略微浅叹。又放柔了些声音,像是在给初生的婴儿最温和的哄语般,小声道:“这是很好喝的甜汤,喝完就舒服了。”

      也许他真的因怕喝苦药,这会儿貌似在听见她说嘴边的汤水是甜的,竟真的微微张开嘴。她连忙将药汤送进了他的口中,他细细吞咽,似乎发生味道不对,眉头深深皱起。

      眼见他又像个闹脾气的孩童般不愿再张嘴喝药,她无奈且也不得不拿起那份耐心,继续哄着:“喝完就有甜糖哦,和蜜水一样甜的糖。”

      兴许他是真的向往那份苦后的甜,这会即便皱着那对好看的眉头也硬生生吞下了一整碗药汤。见他喝完,正放下了瓷碗,他那还滚烫着的大手忽的抓住了她的胳膊。

      萧菱秀猛地心头一跳,目光落在他脸上,若不是见他一直紧闭双眼,还以为他醒来了。看他还昏昏沉沉的模样,下意思松了口气,接着就听到了一声极低极轻的呓语:“甜糖。”

      这声轻轻淡淡的呓语仿佛一片没有重量的羽毛正刮过了她本就胡乱跳动的心尖,此刻跳的更快了些。她能感觉到自己方才已经有些平复下来的热度立马再次爬上了她的脖子,脸颊和耳根。

      她像是遇到了什么咬人的妖怪一般慌不择路的赶忙轻放下怀里昏沉的男人,随后边往外走边低声回着不知对方能不能听见的话:“我,我这就去给你找甜糖。”

      躺在榻上,被高热缠绵的谢玖安,脑袋宛若巨石压着般混沌又沉重,就连眼皮都好似有夹子在紧紧夹住了般,无法睁开。但他能感受到自己这具像被火炉包裹着的身体,方才还倚靠着一个微凉的东西,还稍微舒服一些,可现在那抹凉意离开了,他又开始难受了。

      甚至口腔蔓延着令他不喜的苦涩,眉头不自觉紧紧蹙起。方才有道声音很低柔,像是棉柔的云朵飘荡到耳边一般的感觉,令他身体上的痛苦似乎减轻了不少。那声音似乎是伴随着凉意一起跑掉的,她好像说要给他带来甜糖。

      这是真的吗?这个如梦似幻的念头就这样随着他昏昏沉沉的意识逐渐沉溺在火海之中。

      慌慌张张跑到了后厨,萧菱秀站在门口,呼吸貌似像理不清的线团一样更乱了。也不知站在那多久,直到屋外天边已经朦朦胧胧地覆盖了一层青白光,她才差不多消去了脸上那股没来由的热度。

      乱跳的心似乎也随着第一道鸡鸣而逐渐平复。她找回了自己的情绪后,到里边的糖罐找了一颗冰糖,拿出手帕,放进去,轻轻包裹起来,再转身返回谢玖安的房间。

      这会她捧着那包着冰糖的帕子,微微收紧了下,走了进去,来到屏风后,望着榻上的男人。他那张俊容似乎恢复了正常的血色,苍白的嘴唇也逐渐有了红润。

      她将那团帕子轻放在一旁的矮几上,随后再转身过来,到了榻边缘,俯身伸出手,用手背轻轻碰了下他的额头。感觉到温度已经慢慢下降,她才慢慢松口气。

      望着他呼吸平和且悠长的睡容,她微垂眼眸,自己也不太知道自己这会在想什么。之后悠悠转身,不再打扰他歇息,转身出去,动作轻盈地将房门关上,将她和里边那隐约可闻的檀木香与甘松香一并隔绝开来。

      后边也不知是怎么去到了锦月楼。站在后厨正做着今天的第一道菜,一旁的刘宝珠就察觉到了她的状态,声音含着些许担忧询问:“菱秀娘子你怎么了?你的眼下有一圈乌青。是昨夜没有休息好吗?”

      萧菱秀搅动着热锅里的菜,忽而因这问话一顿,心里暗叹,不仅没休息好,是完全没有休息。当然这话不能与身旁这位小娘子说,毕竟她会更担心的。

      这边想着,她便扬起笑容来掩饰疲惫,轻快着开口:“没有那样的事,我休息好好的呢!这乌青,我平时也有的。”

      刘宝珠却没有被她这番话给哄骗到,因为她和萧菱秀差不多每日相对,她的状态总是能摸得很透。何况昨夜,她半夜起身喝水时,有看见西院正屋一直没有人回来的痕迹。

      即便她有察觉到萧菱秀的不对,可她也不太敢多问,毕竟她还是很怕萧菱秀会因为她过多询问而产生厌烦。她怕自己会惹她不喜,也怕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尚且温暖而平和的住所会瞬间失去。

      所以她只是低着头摘菜,同时用自己绵薄的关心去小声说:“嗯,如果菱秀娘子有需要我帮忙的,一定要和我说。我会尽力而为的。”

      萧菱秀并不知晓刘宝珠心中所想,但却因她这些话而感到暖心。她低着头笑道:“好。一定会的。”

      做好了一道菜,刚准备喊张谋他们进来拿出去。这会张谋急急忙忙跑进来,神色也带着些慌张失措,一根手指指着外边某个地方。他喘着气,拉扯着嗓子道:“那,那钰樽楼简直可耻啊!竟然模仿我们的一口一念,做出了一道多味馄饨来和我们打对垒!”

      这话一出,刘宝珠大惊,慌忙看向了萧菱秀,骇然问:“菱秀娘子,怎么办?”

      萧菱秀沉吟了会,目光朝外看去,随后出了后厨,穿过大堂,来到了门口,看向了对面的钰樽楼。

      现在那外边挂着一个显眼的木牌,牌子上写着新推的多味馄饨只要六分价。而有不少食客闻惠而去,那边已经一改先前的门庭罗雀,成了宾客如云之处。

      反观她的锦月楼倒是萧条了点。张谋来到她身旁,瞪着钰樽楼那边气得指着那边的手指都颤抖起来:“他们可耻!臭不要脸的,模仿我们的一口一念!掌柜的,我们怎么做?去拆他的招牌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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