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解开误会 ...
-
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悄无声息地洒进房间。宋忻原先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正被钟宁从身后紧紧地搂在怀里，他的手臂环着她的腰，呼吸均匀地拂过她的后颈。
她试着轻轻挪动了一下，想在不惊醒他的情况下起身，却反而被抱得更紧了些。钟宁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咕哝了一声，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宋忻原只好放弃，保持着这个姿势，微微转过头，就能看到钟宁近在咫尺的睡颜。他睡得很沉，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嘴唇微微张着，看起来毫无防备，甚至有点孩子气的乖巧。
看着看着，一个恶作剧的念头忽然冒了出来。她极轻极轻地伸出手指，用指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颤动的睫毛。
那睫毛像受惊的蝶翼般猛地抖了一下，连带他整个人也微微一动，似乎就要醒来，但最终只是更深地往她颈窝里埋了埋，又沉沉睡去。
宋忻原的嘴角忍不住向上弯起。真可爱。她想。像只毫无防备、露出柔软肚皮的大型犬。
也许是她的目光太过专注，也许是生物钟使然，钟宁的睫毛又颤动了几下，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刚睡醒的视线还有些模糊，聚焦后，映入眼帘的便是宋忻原近在咫尺的脸，和那双正一眨不眨看着他的、带着清晰笑意的眼睛。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瞬间加速狂跳。刚醒就受到如此直白的“美颜暴击”和“眼神杀”，钟宁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蹿红。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猛地松开环抱着她的手，整个人弹开一点距离，双手飞快地捂住了自己的脸，声音从指缝里闷闷地、羞窘地挤出来：“早……早上好……”
等了片刻，没听到回应。他心跳如鼓，手指悄悄张开一条缝，想偷偷看看她的反应。
就在他移开手的瞬间，宋忻原忽然凑近，温软的嘴唇飞快地在他滚烫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早。”她看着他瞬间石化、连耳根都红透的模样，坏笑着吐出这个字。
钟宁彻底僵住，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被亲到的脸颊那块皮肤烫得快要烧起来。紧接着，更让他窘迫的事情发生了——身体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而起了最直接的反应。他低呼一声，猛地扯过被子盖住自己，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翻身下床，弓着腰，头也不回地冲向了卫生间，留下一句破碎的：“我、我去洗漱！”
看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宋忻原终于忍不住，用手撑着头，倒在尚有余温的床上低低地笑了起来。原来逗他是这么有意思的一件事。
两人都洗漱完毕，气氛依旧有些微妙的尴尬和甜腻。宋忻原准备回学校，钟宁送她到门口，眼神黏在她身上，写满了依依不舍，像只生怕被主人丢下的小狗。
回到宿舍，刚推开门，三道灼热的视线就齐刷刷地射了过来。舍友林清玉、温棠都用一种“快从实招来”的吃瓜眼神盯着她。
宋忻原：“？”
林清玉率先跳过来，搂住她的肩膀，语气夸张：“可以啊小原！深藏不露啊！原来你才是真正的高冷女神！”
宋忻原更加莫名：“什么？”
“还装傻！”温棠也凑过来，晃着手机，“我们都看到论坛上的照片了！你和那个超级帅的何教授！校门口深情相拥！”
相拥？宋忻原皱眉，努力回想，才隐约记起昨天似乎是有那么一个因为意外而产生的短暂接触。
“哇，默默无闻就拿下了大家公认的顶级帅哥！快说说，怎么认识的？”另一个舍友也加入八卦阵营。
就在这时，宋忻原的手机响了，屏幕亮起，微信来电显示正是【胜昔】。舍友们顿时发出一阵压抑的起哄声。
宋忻原感到一阵不自在，拿着手机走到宿舍走廊才接起：“喂？”
“忻原？”何胜昔的声音传来，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昨天打扰到你了吗？看到你突然挂了电话，有点担心。”
“没关系，昨天是我不小心点错了。”宋忻原语气平静。
“没事就好。昨天欠你的咖啡，今天下午方便补上吗？”何胜昔顺势发出邀请。
听到这个邀请，宋忻原脑海里瞬间闪过的是昨天钟宁红着眼眶、可怜巴巴地看着她的样子。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开口拒绝：“我不太确定下午有没有空。有时间的话，我再给你发消息吧。”
电话那端的何胜昔沉默了一下，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好。”
宋忻原忽然想到论坛的事，补充道：“对了，学校论坛上好像有昨天我们出校门时被拍到的照片，可能引起了些误会。可以麻烦你联系一下校方，帮忙删除那些帖子吗？我觉得对双方影响都不好。”
这话里的疏离和划清界限的意味太过明显。何胜昔在那头顿了几秒，才回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昨天被偷拍了。我会尽快联系校方处理的。”
“谢谢。那我先挂了。”宋忻原利落地结束了通话。
何胜昔握着传来忙音的手机，站在原地，脸上温和的笑容慢慢淡去，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宋忻原回到宿舍，拿起书，无视了舍友们更加好奇的目光，平静道：“走吧，上课要迟到了。”
然而，她低估了流言传播的速度。刚走进阶梯教室，原本嘈杂的空间似乎有瞬间的凝滞，无数道目光或明或暗地投向了她，夹杂着窃窃私语。
“就是她啊……”“看着很一般啊……”“何教授怎么会……”“谁知道呢……”
那些探究的、比较的、甚至带着恶意的低语像细密的针，扎在她刚刚因为钟宁而建立起一点点自信的心墙上。她第一次被如此赤裸地置于舆论的中心，只觉得压力陡增，呼吸都有些困难。她只能用力握紧手中的书，佯装平静，面无表情地快步走到一个空位坐下，挺直背脊，努力忽略掉身后那些“长得一般”“为什么是她”的议论声。
课间，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钟宁的消息。【今天上课累吗？我发现了一家很好吃的栗子拿破仑，我顺路给你带过去好不好？】
简单的一句话，像是一道温暖的光，瞬间照进她有些发冷的心房，那些被流言蜚语刺出的细小伤口仿佛被轻轻缝补。同时，一个大胆的、绝不符合她以往性格的念头清晰地冒了出来。
她回复：【好。】紧接着，又发过去一条：【你尽快来好不好？我想见你。】
手机那头，正提着甜品袋站在她校门口的钟宁，看到这条消息，脸“唰”地一下全红了，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差点没拿稳手里的东西。他赶紧回复：【我马上就到了！】
宋忻原看着回复，继续输入：【你能不能去中心区人最多的那片草坪等我？】
钟宁看着这条消息，愣了一下。他是知道宋忻原最不喜欢人多喧闹的地方的。虽然不解，但他还是立刻回复：【好。】然后转身朝着那片总是聚集着不少学生晒太阳、聊天的草坪走去。
宋忻原收起手机，若无其事地走到正在收拾书本的林清玉和温棠身边：“能陪我去中心草坪那边一下吗？我要去拿个东西。”
两人不疑有他，跟着她一起过去了。
远远地，宋忻原就看到了钟宁。他果然听话地选了一个相对安静的树荫处，但周围依旧人来人往。他乖乖地坐在草坪上，手里小心地护着那个精致的甜品袋，微微低着头，似乎有些局促，又像是在专注地等着谁，背影看起来有点呆，却又格外可靠。
看到那个背影的瞬间，宋忻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她对两位舍友说了声“等我一下”，便径直朝着钟宁走去。
钟宁察觉到有人靠近，抬起头，看到是她，脸上立刻露出明亮的笑容，站起身：“你来了……”
话还没说完，宋忻原却伸手轻轻按在他的肩膀上，将他重新按坐回草坪上。
钟宁一脸茫然，仰头看着她：“？”
下一刻，在周围零星几个学生和正走过来的林清玉、温棠惊讶的注视下，宋忻原快速地俯下身，准确地吻住了钟宁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的嘴唇。
那真的只是一个短暂的触碰，像小鸡啄米，一触即分。
留下的，是两人瞬间爆红的脸颊，周围倒吸凉气的声音，以及林清玉和温棠几乎瞪出眼眶的震惊表情。
钟宁的大脑彻底死机，整个人僵在原地，眼睛瞪得圆圆的，只剩下嘴唇上那柔软微凉的触感和周围此起彼伏的小声惊呼。
宋忻原直起身，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虽然脸颊也烫得厉害。她没看钟宁，而是转向不远处已经石化的两位舍友，对着她们，清晰地比了一个“大拇指”和一个“拜拜”的手势，然后才重新低下头，看向还处于呆滞状态的钟宁。
钟宁终于回过神，轻咳两声，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和巨大的羞赧，声音小的像蚊子叫：“我……我也想你……”
宋忻原没有回应他这句话，但她知道，目的达到了。不止她的舍友，这周围的路人，都会成为新的目击证人。关于何胜昔的谣言，应该很快就会被这个更新鲜、更确凿的“证据”覆盖过去。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在她微微发红的耳尖上跳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