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告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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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阡言公寓502门口，宋忻原抬手敲门。
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她又敲了几下，一次比一次重。“钟宁。开门。”
门内依旧一片死寂，但宋忻原几乎能感觉到门后有人。她的耐心告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钟宁，我知道你在里面。我数三声，开门。”
“一。”
走廊的声控灯因为她提高的音量而亮起。
“二。”
她的声音冷静而极具压迫力，穿透了门板。
就在“三”即将出口的瞬间，门内突然传来“哐当”一声脆响，像是玻璃制品摔碎的声音。紧接着是一声压抑的抽气。
宋忻原眉头紧锁，最后一点耐心耗尽：“钟宁！开门！再不开我就走了，以后也别见了！”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猛地捅开了门内的锁。里面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然后是门锁“咔哒”一声被猛地拧开。
门被拉开，露出钟宁苍白失措的脸。因为太紧张，自己摔碎了玻璃杯。他眼睛红肿，头发凌乱，右手紧紧攥着左手的手掌，指缝间不断渗出鲜红的血珠，滴滴答答落在地板上。他身后，客厅地板上是一片狼藉的玻璃碎片和一滩水渍。
宋忻原的目光瞬间锁定在他流血的手上，之前的冷厉瞬间被一种更急促的情绪取代。她一步跨进门，反手关上门，没有任何犹豫地抓住他未受伤的手，将他往沙发方向带。“坐下！”
钟宁像个提线木偶，被她按坐在沙发上，身体还在细微地发抖，眼睛不敢看她，只是死死盯着自己流血的手。
“医药箱在哪？”宋忻原问，声音依旧简洁，却带上了不容忽视的紧迫感。
“……电视柜……下面……”钟宁的声音抖得厉害，几乎不成调。
宋忻原迅速找到医药箱，拿出碘伏、棉签和绷带。她回到沙发前，蹲下身，不由分说地拉过他受伤的手。
他的手掌被玻璃划开了好几道口子，最深的地方还在汩汩冒血。宋忻原眉头蹙紧，用棉签蘸取碘伏，动作利落却并不粗暴地开始清理伤口。碘伏刺激伤口带来刺痛，钟宁的手下意识地缩了一下。
“别动。”宋忻原低声命令，手指稳稳地固定住他的手腕。
钟宁立刻不敢动了，咬紧下唇，看着蹲在自己面前、专注为自己处理伤口的宋忻原。她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异常冷静，这种冷静奇异地安抚了他混乱的心跳。
包扎好伤口，宋忻原站起身，一言不发地去找扫帚和簸箕，默默地将地上的玻璃碎片和水渍清理干净。整个过程，她没有再看钟宁，也没有问他为什么会弄成这样。
钟宁蜷在沙发上，看着她忙碌的背影，看着她为自己收拾残局，眼眶又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不是疼痛，而是某种更汹涌的情绪堵在胸口。
“对不起……”他终于哽咽着出声，声音破碎不堪。
宋忻原放好清扫工具，没有坐到他身边，而是拉过餐桌旁的一把椅子，在他对面坐下。两人之间隔着一张茶几的距离。
她看着他把头埋得更低，蜷缩起来的背影显得格外脆弱，平静地开口：“是发生什么让你很难过的事情了吗？”
这句话像是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钟宁努力维持的平静。那个拥抱的画面再次猛烈地冲击着他的大脑，酸涩和委屈瞬间决堤。为了不让她看到自己失控的表情和即将掉落的眼泪，他猛地转过身，把脸深深埋进臂弯里，整个背脊都在微微颤抖。
“……没有。”他闷闷的声音从臂弯里传出来，带着浓重的哭腔，毫无说服力。
宋忻原看着他这副拒绝沟通、自我封闭的样子，心里那股因他失联而起的火气又冒了出来，但更多的是一种不解和……无力。她按捺住情绪，尝试用自己能做到的方式去接近：“你不想说就算了。你需要我做什么吗？”
钟宁没有回答，只是把脸埋得更深，肩膀颤抖得更厉害了。
就在这时，宋忻原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屏幕骤然亮起，在略显昏暗的客厅里格外刺眼。屏幕上清晰显示着微信电话来电人的名字——
【胜昔】
这两个字像是一把烧红的烙铁，猛地烫了钟宁一下。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猛地抬起头，猩红的眼睛死死盯住那个名字，下一秒，他受伤的手快于思考，一把抢过手机，狠狠地按下了挂断键！
动作牵扯到伤口，白色的绷带上瞬间洇开一抹鲜红。
“钟宁！”宋忻原没料到他会突然抢手机，惊愕地站起身。
几乎就在她站起来的瞬间，钟宁也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几步冲到她面前，双手“砰”地一声撑在她椅子两侧的扶手上，将她困在椅子和他的身体之间。他的呼吸急促，眼眶红得吓人，里面翻涌着痛苦、委屈、嫉妒和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
宋忻原完全僵住了，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极具侵略性的动作困在原地，一时忘了反应。
然后，她看见钟宁的脸猛地凑近，带着泪痕的、温热的嘴唇有些笨拙却异常用力地贴上了她的嘴唇。
那是一个短暂、生涩、毫无技巧可言的亲吻，甚至称不上亲吻，更像是一种孤注一掷的宣告。带着泪水的咸涩和一丝血腥味。
一触即分。
钟宁微微后退，胸膛剧烈起伏，被泪水洗过的眼睛直直地、勇敢地看向她震惊的双眼，声音颤抖却清晰无比地砸在安静的空气里：
“我喜欢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