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妈妈的小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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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透过宿舍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暖融融的光斑。宋忻原正对着电脑整理笔记，舍友温棠抱着半个西瓜凑过来，挖了一大勺递到她嘴边。
“忻原，尝尝，超甜！”
宋忻原愣了一下，低头就着温棠的手吃了那勺西瓜，冰凉清甜的味道在嘴里化开。“谢谢。”她轻声说。
“谢什么呀，”温棠笑嘻嘻地又挖了一勺自己吃，“你刚才帮我改简历改得那么仔细，连标点符号都圈出来了，简直是妈妈级别的照顾！我就是妈妈的小狗！”
宋忻原敲键盘的手指停住了，转过头，脸上带着真实的困惑：“……妈妈的小狗？”
“对啊！”温棠用力点头，一副“这你都不懂”的表情，“就是夸你特别会照顾人，特别靠谱，让人想依赖的意思！是夸赞啦！现在可流行了！”
宋忻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转回屏幕，默默记下了这个奇怪的说法。
晚上和钟宁视频时，他那边似乎刚结束一场小组讨论，背景还有些嘈杂。他一边收拾着摊了满桌的画材，一边跟她抱怨着奇葩的组员和难搞的作业。
“……最后收尾的部分又全丢给我，真是服了。”钟宁叹了口气，把一摞素描纸塞进画筒，动作有些烦躁。
宋忻原安静地听着，等他抱怨完，才开口，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需要我帮你看看演讲稿的逻辑吗？”
屏幕那端的钟宁动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向镜头，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被点亮了一样，刚才的烦躁一扫而空：“可以吗？会不会太麻烦你？”
“不会。发过来。”宋忻原说着，已经点开了文档传输的界面。
“马上！”钟宁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几乎是手忙脚乱地在电脑上找起文件来，“你等等啊，我存哪儿了……找到了！”
文件传过来，宋忻原快速浏览了一遍，指出了几处可以调整的地方，语气简洁，直击要害。钟宁在那边一边听一边连连点头，时不时地“嗯嗯”、“有道理”、“我怎么没想到”。
全部讲完，钟宁长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松弛下来，靠在椅背上对着镜头笑：“太好了！感觉一下子清晰多了！真的……每次都得靠你。”
他说这话时，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依赖和感激，像只被顺毛捋舒服了的大型犬。
宋忻原看着屏幕里他那副样子，忽然想起了下午舍友的话。她看着钟宁亮晶晶的、写满“快夸我”和“幸好有你”的眼睛，觉得这个比喻似乎……有点贴切。
她思考了一下，然后非常自然地，带着一点刚刚学会新知识的探究语气，开口问道：“钟宁，你是妈妈的小狗吗？”
“噗——咳咳咳！”视频那头，钟宁刚喝进去的一口水全喷在了屏幕上，紧接着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脸瞬间涨得通红。他手忙脚乱地抓过纸巾擦屏幕，眼睛瞪得溜圆，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惊悚的话，连耳朵尖都红透了。
“你……你你你……你说什么？！”他好不容易顺过气，结结巴巴地问，声音都变了调，眼神四处乱飘，就是不敢看镜头。
宋忻原被他剧烈的反应弄得有点茫然，微微蹙眉：“我舍友说，这是夸赞别人很全面、很会照顾人的意思。”她认真地解释，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我觉得你刚才的样子，有点像。”
“不是……等等……那个词它不是……它不是这么用的！”钟宁的脸更红了，手舞足蹈地试图解释，却又语无伦次，“那是……那是……哎呀！”他猛地抬手捂住脸，发出一声含糊的哀鸣，从手指缝里透出的皮肤都是红的。
宋忻原看着他这副前所未有慌乱无措、几乎要冒烟的样子，更加困惑了。她只是按照室友的解释，进行了一次客观的类比而已。
“你不喜欢这个？”她偏了下头，问道。
钟宁放下手，整张脸还红得厉害，眼神躲闪，声音小得像蚊子叫：“也……也不是不喜欢……就是……太……太……”他“太”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最后自暴自弃似的又把脸埋进了臂弯里，只露出一个红透的耳尖和乱糟糟的黑发。
宋忻原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那种奇异的感觉又浮现出来——一种清晰的、能轻易扰动他情绪的掌控感。她并不完全理解他反应如此巨大的原因，但这并不妨碍她感知到自己的力量。
她等了一会儿，见他还没有“降温”的迹象，便再次开口，声音平稳如常，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问话从未出现过：“PPT的动画效果需要再调一下，你之前那个切换太生硬了。”
埋着头的钟宁肩膀动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抬起依然泛红的脸，眼神还有点飘忽，但总算能正常说话了：“……好。”
“嗯。改完发过来我再看看。”宋忻原点点头，仿佛无事发生。
视频通话在一种微妙的气氛中继续。钟宁专注于调整PPT，偶尔听着宋忻原给出简洁的指令，只是脸颊上的红晕迟迟没有完全褪去。宋忻原则安静了下来，大部分时间只是干着自己的事。
结束视频前，宋忻原最后检查了一遍修改好的PPT。
“可以了。”她说。
“谢谢……”钟宁小声道谢，停顿了一下，声音更低了，带着点犹豫和残余的羞涩，“……那个……以后……能不能别用那个词了……”
“哪个词？”宋忻原抬眼看他。
“……就……妈妈的小狗……”钟宁的声音几乎含在喉咙里。
“为什么？不是夸赞吗？”
“……是夸赞……但是……”钟宁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解释，最终自暴自弃般地嘟囔了一句，“……太羞耻了……”
宋忻原看着屏幕里他窘迫得快要缩起来的样子，沉默了两秒，然后淡淡地应了一声：“哦。”
“那……晚安。”钟宁飞快地说，像是怕她再冒出什么惊人之语。
“晚安。”
视频挂断。宋忻原放下手机，回想了一下钟宁刚才那张红得快要冒烟的脸和慌乱无措的样子，又想了想温棠当时笑嘻嘻说“是夸赞”的表情。
她似乎有点明白，又似乎更困惑了。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好像发现了一种能让他变得很有趣的方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