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萎的二十一岁》薇风细羽

17、第六站：碎栀（中）

　　“你……能否停止呼喊？雨势如此猛烈……我虽未完全原谅你对我的隐瞒，却也不愿你在此淋雨。如果你执意如此，那我只好陪你一起……”林平栀望着闫冬欣，语气中满是无奈与关心。

　　“你……你怎能……”闫冬欣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感，声音哽咽。

　　林平栀见她陪自己淋雨，心中一紧，立刻冲上前为她撑开伞。他无法忍受她受到任何伤害，因为她是他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为何偏要在此时出现？林平栀心中暗问。干脆让这场大雨将自己淋得晕厥，醒来时或许能清晰地确认这并非梦境。

　　闫冬欣只是默默凝视着眼前的林平栀，一言不发。

　　“冬欣，我知道我不该欺骗你，但如果不这样做，你会任由我如此吗？”林平栀轻声问道。

　　“我……”闫冬欣欲言又止。

　　“我了解你，你喜欢我……但我无法陪你走到生命的尽头。是你在我想轻生的时候出现，让我打消了那个念头，我真的很感激今生能遇见你。”林平栀的话语让闫冬欣无言以对。她任由林平栀紧紧抱着，久久之后，才缓缓开口。

　　那天，瑶湖周围人寥寥无几，目睹这一幕的只有白爱理和林心妍。林心妍一直盯着哥哥，却见他流下悲伤的泪水。

　　“既然不喜欢我，那我们就维持同学关系吧。又何必互相纠缠，让彼此继续痛苦呢！”林平栀的语气中带着决绝。

　　“我不是不喜欢，只是害怕不能陪你走到最后……”闫冬欣的声音颤抖着。

　　像极了歌曲里的歌词：

　　——我的爱点点滴滴，圆圆圈圈像断了线，你曾经心心念念信誓旦旦，时间改变昨天所以爱会消失不见。我的心明明暗暗，零零散散缺氧搁浅，你带走我的呼吸不顾不管，爱沦陷在边缘等待救援。这熟悉的旋律在林平栀心中回响，他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奈与悲哀。

　　没有人知道那一天会是怎样，但少年可以告诉少女，她看到的未来那一天的他，一定是悲伤和泪流满面。少年走了，仅剩她独自守在少年的墓前，不断忏悔认识了我。林平栀的内心独白充满着对未来的担忧。

　　“看不到时间的尽头……呵呵……你以为我就看得到时间的尽头吗？没有你，时间尽头又在何处，我也不知道……”闫冬欣的语气中带着深深的失落。

　　“冬欣……”林平栀呼唤着她的名字，心中满是愧疚与不舍。

　　那一天，少年只想把少女挽留在我的身边，让少女替代他的妹妹，他对妹妹林紫晴一直有着亏欠，直到少女出现，少年再也不会感到自卑。是少女用尽她的力量拯救了我，而少年除了陪她、让她开心，却什么也无法给她。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掌心，却感觉不到这是留有余温的遗憾。林平栀的内心充满了矛盾与挣扎。

　　“我懂，我不过是替代你妹妹林紫晴的替代品罢了。我除了这个，什么也不是，替代品嘛！我懂……让你看着愉悦，不会有亏欠，这就是你一生最大的奢求，什么爱我，陪我到天长地久……全部都是骗我的……”闫冬欣推开林平栀，独自跑开，白爱理见状，也立刻追了上去。

　　林心妍看着哥哥的表情，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对待冬欣姐，也许他真的需要一个理由，远离闫冬欣越远越好。

　　“哥，你怎么把冬欣姐弄哭了，还不去追……”林心妍有些焦急地问道。

　　“不需要追了，我已经无法挽回她了，她恨我就恨我吧！反正再过几年，她也看不见林平栀我了。”林平栀的语气中满是绝望。

　　“哥，不要这么悲观嘛！”林心妍试图安慰他。

　　如果一颗心能够感知少年的心，那少女就应该会揣测着他那永远不知道他自己有多爱少女的心，不知道轻重，只知道他在乎她罢了。少女不是讨厌少年，而是在埋怨他不能陪她到世界的尽头，少年白血病如果再不医治，恐怕他生命只剩七年，为了兑现和少女妈妈生前的承诺，少年甚至多次放弃治疗，就是想陪着她，讨她开心。林平栀的内心充满了对闫冬欣的深情与无奈。

　　南昌市，万达广场。

　　周南溪在这里首次遇到无精打采的方斯恩。他和方斯恩并非初识，看他的表情便知他定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他走近方斯恩，问道：“你一个人怎么会在这里？该不会专门等我的吧……”方斯恩点了点头。

　　“什么事？说吧。”周南溪关切地问道。

　　“我喜欢闫冬欣，我想请你劝林平栀放弃喜欢闫冬欣。我知道他自己自身难保，也看不到时间的尽头，但我可以陪闫冬欣走到时间的尽头。”方斯恩的语气中带着坚定与决心。

　　林平栀心中暗叹，他早已料到会有人趁虚而入，想要劫走闫冬欣，但对于现在的他而言，有人替他劫走闫冬欣，也是一种解脱。

　　周南溪掏出一罐可乐，递给方斯恩。他心里清楚，自己也难以抉择，更无法代替林平栀做出决定。

　　“我没办法替闫冬欣和林平栀决定什么。”

　　“你觉得林平栀能给予闫冬欣幸福吗？他身患白血病，这又不是秘密，他能瞒得了谁？对他来说，放弃或许是一种解脱吧。”

　　方斯恩的分析听起来不无道理。的确，林平栀无法陪伴闫冬欣走到最后，更无法给予她所谓的未来。

　　我不明白为何每个人都对闫冬欣纠缠不休，仿佛她亏欠了他们一般。他们的追求如同甩不掉的狗皮膏药，紧追不舍。

　　“我知道我回来得晚了，但这次我会夺回爱闫冬欣的权利。无论家庭背景、财富或外貌，我哪一点都比林平栀强，凭什么闫冬欣偏偏喜欢他那种人。”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或许你并不是她最在乎的人，闫冬欣心里一开始就没有你，你又何必执着呢？”

　　“我也曾喜欢过她……她怎能对我说她不爱我。”

　　周南溪递了一根烟给方斯恩，方斯恩接过，他知道自己已变得与过去不同，染上了烟瘾。他每天都在思念闫冬欣，想着如何让她快乐。

　　他从未真正得到过她的青睐，只是她世界里的小透明。他的存在微不足道，即使消失，也会有无数人可以替代他。

　　“你明天不是要去见她吗？”

　　“是啊……可关于她的记忆却越来越模糊，我们的关系也逐渐疏远。她和谁有过怎样的交往，我一概不知。”

　　“你们都那么多年没见了，你还问这问那。”

　　“是啊，已经多年未见。”

　　他只记得她的笑容，但她藏在他记忆中的容颜却已模糊，她也早已与他断了联系。若非他此次回来，她或许会以为他已从这世界消失。

　　在万达广场的电影院门口，两个男生对视一笑，拿着可乐轻碰。他们聊起了关于闫冬欣的往昔。

　　“我以为你消失了。那天她曾挽留你，但你为了妹妹的病不得不离开南昌，去上海治疗。对了，你妹妹的病好了吗？”

　　“已经好了。”

　　“那就好。你还记得回来，说明你心里还有闫冬欣，但闫冬欣是否依然在乎你，就不得而知了。”

　　“我会努力争取回我所失去的。”

　　周南溪看着方斯恩笑了，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曾经有人以为离开后再回来，依然能获得少女的芳心，然而这一走就是三年。

　　少年回首，却只见少女早已心有所属，她心中的那个人，并非自己，而是昔日她最不喜欢的人。

　　易拉罐落地的瞬间，似乎连我们的成熟也一并埋葬在那些年无法回头的时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