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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灵光的折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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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魂界的风平静无声,仿佛一切仍受秩序束缚,未曾动摇。
但市丸银知道,那只是表面。
真正的震荡,从未停止。
灵王宫之上,重重结界如雾似光,一层层将那不可触及的高处隔绝于万象之外。
这里没有日夜,也无上下左右,灵子之河恒常流动,像时间本身无声滑过。
他早已不记得自己漂浮于此多久——或许是一年,或许只是数个呼吸。但对于一个早已「死过一次」的灵魂而言,时间从来都不是问题。
因为他从一开始就不是正常的「死者」。
重要的是——灵压,正在改变。
灵子震动,平日里隐于无形,但近来,从瀞灵廷方向传来的波动变得越来越频繁,像是有人在那里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整个灵脉像被拧乱的绳索般抽搐颤动,仿佛从根基开始出现错位。
市丸银本不该察觉到那么远的异变。
但他与这片观测层之间存在着某种微妙的共鸣,仿佛当初灵压结构被崩玉搅乱的那一刻,就被这系统错误地标记成了「可读取对象」。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蓝染惣右介搞出来的,但如果是,那家伙的干预范围未免也太广了点。
“……这样还没死啊?”
他眯起眼,低声呢喃,语气像是讥讽,又像是疲惫。他不是在等谁,而是习惯了旁观。
参与的痛苦早让他厌倦,主角的戏码他也不想再演。
当初已经结束的局,他没打算再下第二次。
*
但外界的变化却像故意要唤醒他似的,将本该与他无关的讯号硬塞进他的感知中。
他曾以为自己不会再在意,可那震动太深,太熟悉,像是某个极其私密的声音,在他灵魂边缘轻轻划过。
——那不是别人叫他,而是他自己微弱的执念在回音。
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如果他踏出这里,整个观测层的稳定性就会改变。
他不是这空间的被动接受者,而是某种核心节点。
一旦离开,他将不再只是观测者——而是变数。
问题是,他想成为那种东西吗?
他摇摇头,将视线转向灵王体所在的方向。
那具如人偶般被钉在轴心的存在依然悬浮不动,周围灵子稳定得近乎冷漠,仿佛从未感受到这片空间中其他残响的存在。
市丸银曾试图靠近,却每次都被排斥得像被空间本身排挤。
仿佛系统认得他「与眼相似」,却又本能地排斥他这个不完整、不稳定的异物。
他不是完整的死神。
他的灵压中掺杂了某种不该有的纹理,既不像崩玉,也不像灭却师的灵子,那是一种残缺的「视觉器官」,一种记录错误的眼。
他想过这双眼是蓝染惣右介刻意留下的,但又觉得不像。
蓝染从来不给人不请自来的东西。
“不过……队长倒是最不会放人的那个。”
他低声说着,神枪仍静静伏在他肩上,仿佛沉睡,尾巴偶尔轻扫他的脖子。
那触感既真实又古怪,有时他会怀疑这刀魂是不是也和他一样被困在了这里,既无生也无死,像被放逐的幽灵。
他不是没想逃。
他只是太清楚,如果他走了,这里就会崩。
而如果这里崩,那人一定会来。
不是因为市丸银,而是因为不能让这系统「错误重现」。
想到这,他皱了眉。
他不想再被那人用「必然」的语气断定去向。曾经的自己在那双眼中看见过未来,看见过命运的模样。但现在,他只想把那些未来全部扯碎,踩在脚底。
“我不属于那里了。”
他对自己这么说。
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点近乎强迫的坚持。
但真正让他困扰的,是那丝不愿承认的期待。
万一那人真的出现了呢?万一那道视线像以前一样准确地找上他,像从来不曾离开呢?
他不确定自己会怎么做。
躲起来?还是再给对方一刀?
或者……只是站着,什么也不说。
他讨厌这种不确定。
市丸银从来是最讨厌不确定的人。计画、等待、观察——他擅长所有预判与控制。
但现在,他无法控制自己的选择,也无法说服自己留下来。
*
他知道,再观望下去,他就不是观测者,而是逃避者。
“……蓝染惣右介。”
他咬了这名字一下,语气中没什么怒气,却带着难以掩饰的疲倦。
他不确定那人到底怎么看他了——是错过的手下?是棋盘上该捡回的棋?还是……那个总是能与他对视的人?
市丸银低声笑了笑,那笑意淡得像灵压散开的余波。
“那我再躲一下,也不算输吧?”
他不是还没做出选择——他只是还没选好用什么表情走出这观测层。
他不是没想回去——只是想回去的理由,不能是「因为他还在看」,也不能是因为这对眼刚好被人扔进了错的地方、成了不小心接上的某块灵王模组。
他想给自己找个更不丢脸的借口,比如:灵压异动太大了,世界快塌了。
比如亂菊過的還好嗎?
任何理由都好,除了那个。
太丢脸了。连神枪都会笑。
他拍拍神枪的头,牠没有动,却像默默同意了他的吐槽。
*
灵压仍在震动,那来自下界的力量像洪水般推挤着裂缝。
市丸银知道,他躲不了太久。裂缝会扩大,观测层会崩解,而那双眼——
那双永远在注视他的眼,终究会逼近。
“……这次你要怎么收场?”
他轻声问,没有等答案。
因为答案会来。
只要他再等一下,就会来。
但他这次,不想只等。
他终于睁开眼,蓝光从虹膜深处绽出。
不是观测,也不是记录。
是选择。
而这次,他要自己决定要怎么出现在那人面前。
哪怕只为了问一句话——
“你,还敢接住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