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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 55 章 ...

  •   后来迟曙常常翻出去找立宵,大多数时候两个人只是看一眼,也许是在临近高考出事太多,学校戒备很严,到了后来,迟曙只能在晚上看一眼他,说来也怪,以前在一起时倒没有这么迫切的心思想要见面,只隔着一层楼的距离,常常是立宵来找他,晚上都不一定一起回宿舍,也不觉得这样想念。现在难得见一面,却时时刻刻巴不得一直看见他,哪怕不说话也是好的。也许物理的距离真的会产生心里隔阂,以前一层楼的距离还能觉得安心,好像趴在栏杆上一低头的事儿,可是现在却要冒着摔死的风险翻墙。他们隔着两条街的距离却好像比隔着一层楼的距离感情更深了。
      这天午休立宵刚从外边回来,就被在操场口的谢杨书逮个正着,立宵扭头的时候,迟曙刚刚从院墙上翻出去。
      谢杨书一定看到了。
      谢杨书没说话,看了立宵一眼,往操场走,立宵跟上了。
      谢杨书走了很久,都没有说话,立宵也不开口。
      “还有两个月高考了。”谢杨书在走到第二圈的时候开口,“你前几次成绩忽上忽下,我还很担心,还好这几次又稳定下来了,想好考什么学校了吗?”
      立宵今天早上五点醒的,中午没有睡觉,一个上午也没有休息,此刻还是精神抖擞,不见疲惫样子。
      “想试试F大。”
      谢杨书笑了笑,“你们确实很登对。”
      立宵也笑了。
      “迟曙数学竞赛本来要去B大,却坚持要去F大,把他数学老师气得半死,现在气不到了。”
      立宵笑起来,“倒是他能做出来的事儿,不过我们了解过,F大很好,数学系很牛,英语系也不错。”
      立宵整张脸洋溢着难言的满足,谢杨书本来还怕迟曙选一个降级的学校会影响他们的感情,怕立宵有道德负担,现在看来也许不用担心。
      迟曙报学校这件事,根本没让任何人知道,根本没有给任何人反对的机会,看现在的情况,立宵能纵容他翻墙来找他,未必不会同意他选一个志愿,
      “而且还在北方。”
      “什么?”谢杨书愣了一下。
      “B大在南方,迟曙想留在北方,F大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那倒是。”谢杨书看他,“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对北方这样情有独钟。”
      “如果你见过夏季一望无际的麦田,收割机的轰响振聋发聩。”立宵顿了一下,想起什么似的轻声笑了下,声音温和起来,“冬季银装素裹的世界,在冰天雪地里奔跑,冻得耳朵都鸣响。”
      谢杨书晃了一下,似乎是在畅想,不过他最后还是笑着摇头,“我还是喜欢细绵的雨季里温和的天气,这里常常让我冻得发慌,空气太干燥,到现在还会不适应。”谢杨书迎着立宵的目光,加了一句,“这里的雪确实养出了很纯粹的人,很纯粹的信仰,很干净,我很喜欢。”
      立宵打趣,“如果有一天我离开这里,一定是我不清醒。”
      “你去南方看看,也许也会喜欢那里。”
      “也许吧,南方的水土养出你和苏老师这么温和坚韧的人,我以后一定要去看看,那里是什么样的神地。”
      谢杨书温和笑道:“也许你去了就不想走了。”
      “那那里一定有能让我留下来的人。”
      “也不一定,也许是有人,会为了你留下。”
      立宵摇头,“南方的雨太多了,我不想他去适应。”
      谢杨书心头一动,微微叹了一口气,“立宵,我从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比同龄人都要成熟太多,有不属于你这个年纪的担当,这会让你背负太多,你不一定要在所有事情里背负所有责任。早晚会被压垮的。”
      “我倒没这样的感觉。”立宵耸了耸肩头,“两个人的未来要两个人经营,总想自己把一切都做完是不可能的。”
      谢杨书深深看着立宵的眼睛,拍了拍他的肩膀,“F大对你还是冲一冲的状态,别松懈,有问题来找我,我首先是你老师。”
      “我有信心我可以。”立宵笑起来,“原来做了班主任真的会婆婆妈妈。”
      谢杨书啧了一声。
      “走了。”立宵在午休下课铃里跑进了教室。
      ————
      快高考的那几天迟曙没去,他已经拿到了毕业证,哪怕这个高中毕业证他并不觉得有什么用,可是迟林却相当在意,这也算是迟家第一个上完高中的,迟曙没告诉迟林他已经保送了,也不打算告诉他自己以后要去哪个城市,去哪个学校。他自己的人生,再也不想别人指手画脚。
      六月的高考前有三次模拟考试,大家一鼓作气,二模之后,谢杨书带着学生放松了一下,带着平常心去迎三模考试,可就是三模考试的前夕,出事了。
      立云和接到郑欣宜的电话,是在凌晨三点,当时立宵和立晚都睡着了,自从立云和知道立宵的事儿之后,并没有摆出任何强硬的姿态,他只说对立宵说,你应该庆幸,知道这件事的人是你妈,不是迟林,不然以迟林爱面子的性子,迟曙就完了,不说能不能上学,他冠着迟家的姓干出这样的事儿,迟林能让他死。
      立云和没有任何反对的姿态,知道事情之后也没有任何愤怒,甚至夸迟曙前途不可限量,是个好苗子,以后会越走越远。
      他不说一句狠话,他等着立宵自己来求他,立宵自幼没有跟立云和服过一次软,这是第一次。
      立云和顺势拉出自己的条件,他要立宵好好备战高考,只要成绩理想,高考之后,他就是自由的,他的人生立云和不会干涉,但在他高考之前,他不准再和迟曙见面。
      他收了立宵的手机,也不允许他和任何朋友有所联系,寒假之后到如今,立宵在朋友圈里就是失联状态。
      立云和说完立宵直接答应了。
      立云和难得放下了工作,每天车接车送,只要是立宵在学习上提出的任何要求,他没有不应的。杨念宁并不答应立云和所谓的恋爱自由,立云和对杨念宁的反对用四两拨千斤的姿态说,他们不等我们反对,自然就会分开,世界的尾巴都没看见,在这里说爱说永远,立云和不相信,所以也不放到心上,他向杨念宁保证,他不会让立宵真的跟一个男的纠缠不休,只是高考太重要,其他的事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杨念宁没有别的办法。
      立云和看了一眼手机,接了电话,“欣宜,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立云和猛得坐起来,他拍醒了旁边还熟睡着的杨念宁,轻声说,“出事儿了,回家。”
      杨念宁睡眼惺忪不耐烦,“出什么事儿了?”
      “奶,快不行了。”
      杨念宁浑身怔了一下,瞬间清醒过来,“立宵他老奶?”她不等立云和回答,就立马下床,“我去叫立宵和立晚。”
      立云和攥住她的胳膊,“明天儿子三模考试,成绩好不容易稳定下来,你真要告诉他?”
      杨念宁一把推开他,“你不知道立宵跟他老奶感情多好,你要敢让儿子耽误见老奶最后一面,他恨你一辈子。”
      立云和穿上衣服,“再怎么说,那是老奶,隔代亲,也隔得太远了,他又不是没有自己的亲奶。”立云和去拿车钥匙,“你要是真告诉他,你看他还能不能静下心考试,你自己看,到时候要复读,跟迟家那小子断不断得开!”
      杨念宁犹豫片刻,走到立宵房间门口,立云和站在大门口等她,杨念宁看了一眼睡着的立宵,抹了一把眼泪,跟着立云和要走,立云和指了指立晚的房间,“把姑娘叫醒,不然不合适。”
      杨念宁去叫立晚,立晚揉着眼,话都没听明白,被半抱半托带走了。
      门关上了。
      ——
      家里很热闹,不像是悲伤,像是喧闹,老奶有八个孩子,也都算孝顺,此刻都赶来了,趴在她的窗前,却没有大声哭,只是低声抽泣,老奶耳朵因为病越来越背,只听得到嘈杂的音旋式的转。
      立云和开车到家的时候,立晚已经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轻轻推着立云和的胳膊,眼睛红了,“爸,老奶不会有事吧。”
      立云和声音温和厚重,“晚晚,你老奶活了这么大岁数了,活着是长寿,死了也是解脱,你说是不是?”
      立晚被立云和牵着往家里走,车子排了半个村庄,公路堵得很严,“那我哥怎么不来,老奶肯定想见他呀。”
      “你哥还要考试。”
      “可是就是一个三模,又不是高考,就算是高考,我哥——”
      “晚晚。”立云和放慢了步子,“你听话,不能告诉你哥,他再过几天就考试了,不能影响到他,你知道你哥这几个月有多辛苦,你最心疼他了是不是?”
      立晚的眼泪一下子下来了。
      土屋本来就小,现在被里里外外的人堵死了,郑欣宜把人往外赶,一眼看到了立云和和立晚,立晚看见她就扑了上去,“小姨。”
      “晚晚。”郑欣宜的嗓子有些哑,眼周围肿成一个核桃,她的手冰凉一片,“晚晚,进去看老奶,别哭,老奶不喜欢看到你们哭,知道不?”
      立晚点头,郑欣宜领着人进去了,里屋跪着的人都挪到了堂屋的椅子里坐着,又被郑欣宜往外赶,缺氧的屋子才流动起来,屋子里开着灯,昏黄的灯泡,本来郑欣宜想把小床立起来,老奶不让,于是没动,屋里的地方就更小了,“老奶——”
      “小立子——”
      立晚愣了一下,郑欣宜推她,“晚晚,快过去,你老奶是不是叫你呢。”
      立晚摇头,她声音哽咽着,“老奶在叫我哥。”
      “欣宜——”
      郑欣宜几乎是轻脚扑了上去,轻轻握住老奶的肩膀,“我在呢,姥姥。”
      “欣宜。”
      郑欣宜憋着眼里的泪,笑着说,“姥姥,欣宜在呢,我前两天还来看你呢,我每天都来看你。”
      老奶点点头,又往屋里瞄了几眼,看了好一会儿,才止住,“晚晚。”
      “老奶,我在呢,我在呢。”立晚跪在老奶床边,握着老奶的手,才不多久的时间,这手已经只剩了一副架子,老奶牵起一个笑,又往屋里四处看,此时屋外的太阳已经起来了,五点了,有人把窗帘拉开,亮腾起来,老奶费劲儿拿眼看了一圈,又看向门口,“小立子呢?”
      “姥姥,你别急,我去叫他。”郑欣宜跑出去,扫视一圈找立云和,她顾不得称呼,直接叫起来,“立云和呢,立宵呢!”
      “他回去接去了!”人群里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郑欣宜又跑回去,到了床前,她尽量放慢步子,放轻声音,“姥姥,立宵还在路上呢,你还想见谁?”
      “她呢?”老奶突然问了一句,也不说名字,可郑欣宜却立马知道了,这就是那个以前常常来看老奶的人,是老奶的老闺蜜,郑欣宜不敢说,老人家前年得了阿尔兹海默症,被亲戚送养老院了。
      郑欣宜抹了一把泪,轻声问:“姥姥,你知道,奶奶腿脚不利索,走不动了,你体谅她,你还想见谁吗?”
      老奶摇摇头,“小立子呢。”
      “小立子就到了。”
      郑欣宜看了立晚一眼,“晚晚,你去门口接你爸,一会儿你哥一来,赶紧让他进来。”
      立晚跑出去了。
      老奶呼吸急促了些,嘴里念叨着,她翻白的眼珠氤氲出几分潮湿气息,郑欣宜小心拿纸巾擦了擦,“欣宜,小立子呢。”
      “姥姥,你别急,我去找他。”
      郑欣宜跑出去,刚巧立云和赶回来,“立宵呢!”
      立云和没理她,径直进了屋,等喘匀了气,他跪在老奶床前,轻声问,“奶,我是云和。”
      立云和握住老奶的手,老奶看向他,“云和,小立子呢。”
      “奶,立宵今天考试呢,考完了就来。”
      “噢,噢,考试。”老奶的气顺了些,眼角又氤出了泪,她缓了一会儿,接着说,“你们别催他,让他慢慢写,你们别催他——”
      郑欣宜一把把立云和推开,轻轻给老奶擦泪,“姥姥,别急,你的小立子考完试了,欣宜把他接过来看你,好不好?”
      老奶语气急促起来,“你们别催他,欣宜,你别让云和催他,让他慢慢写。”
      郑欣宜带着颤音,“姥姥,没人催他,他慢慢写呢,写得可好了,你的小立子聪明,要当大学生呢。”
      老奶听了好一会儿,也许听懂了,也许没听懂,她一直重复着那句话,“考不好也别打他,别让云和打他。”
      “奶,我不打他,我不打,立宵学习好,要上大学了。”
      老奶闭上眼睛,看起来很累了,她嗓音带着沙沙声,“我的小立子最好了,最好了——”
      郑欣宜叫老奶的女儿进来看着,她拿了车钥匙,拽着立云和的胳膊出去,一直走到大路上,郑欣宜深吸一口气,“立宵哪个学校,我去接。”
      “他今天考试。”
      郑欣宜看着他,“他知道他老奶出事了吗?”
      “我没告诉他。”
      郑欣宜冷笑一声,“他妈的一个模拟考试,比他老奶的命重要?”
      立云和也不高兴了,“怎么,他来了,奶就能多活几天了?”
      “立云和你他妈说得是人话吗!”郑欣宜抬了脚要踹他,旁边几个人连忙拉住他,“欣宜,欣宜,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他妈的他听得懂人话吗!你没听见姥姥要见你儿子吗,你他妈聋子啊!”
      “我说了他要考试!”
      “去你娘的考试,立云和,要是你儿子今天到不了,我他妈跟你老立家断来往!”郑欣宜抖着身子狠狠骂了一句,一把把车钥匙摔到车门上,往屋里去了。
      ————
      酷暑已经在五月初来袭了,今天立云和送立宵去学校的时候,立宵已经感觉到了热浪,今天分外磨人,他昨晚上失眠,头重脚轻,头疼得厉害。
      今天三模,立宵似乎很有把握,可是身体却很不得劲儿,到了学校,他来不及把早餐吃完就立马趴下去补觉,他已经养成了迅速入眠的本事,可今天去很奇怪,任他大脑放空,却怎么都睡不着,心里直慌慌,立宵索性不再睡,直接拿了书复习,一直到进了考场,他才慢慢缓和下来。
      其实考试的过程并不难熬,相反是有点儿愉悦的,整个人沉浸在做题的世界里,不是手忙脚乱静不下心的复习,也不是出成绩时的抓心挠肺,而只是一笔一划写自己心中所想,似乎只有考试这段时间,会有一种全世界安静下来的奇特感觉,让人心静。
      立宵迅速做着卷子,时不时看着时间,他今天怪异的进入不了以往的状态,极其浮躁,他深吸一口气,手居然有些抖。立宵自己都惊讶了,旁边监考的谢杨书走过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立宵深呼一口气,逼自己静下心来。
      考试的时间总是异常快,尤其是遇到顺手的卷子,开挂一样,做完卷子有种微醺的感觉,好像要飞起来,立宵现在就是这样的感觉。
      立云和给谢杨书打电话让立宵自己回家,难得清净,立宵反而懒得回,下午考完理综,他一个人坐在操场上,看着太阳发呆。
      “怎么了?”谢杨书过来,“怎么不回去,这假期这么难得,你舍得待在学校。”
      “一样的,回去也是学,学校反而清净。”立宵深吸一口气,往后仰了仰背,这才发觉做理综太入迷,腰都麻了。
      “你上午不在状态,是不是发烧了。”
      立宵愣了一下,“这你都能看出来?”
      谢杨书皱眉,“真发烧了?”
      立宵摸了摸自己的头,“没有吧,我觉得还挺振奋的。”
      “一会儿去我家吧?”
      “啊?”其实谢杨书的房子班里几乎每个人都去过,不止一次,补课,办聚会,谢杨书怕学生们花钱,都是在自己的家里办的,补课的学生去得更勤快,同学们私下里都叫他老谢,谢公子。倒是立宵,作为谢杨书的学生兼老朋友,除了聚会倒是没有单独去过,见面也是叫老师,毕竟迟曙这个醋坛子,本来就对谢杨书有敌意。
      立宵不是不知道,是不知道怎么办,谢杨书是他的老师,他不可能躲着他,而且立宵知道,以谢杨书为人处世的原则,在他成为他的学生的时候,他们就不可能了,谢杨书把自己的学生看得太重了,可迟曙总是嘴上不说,心里在意得不行。
      “你爸妈不在家吧,正好那几个谁要来找我问题,你也帮我减轻一下负担。”
      立宵双手无力地撑着地,“老谢,我也算是病号吧。”
      谢杨书站起来,笑着看着他,“快起来,没得商量。”
      立宵突然后悔待在学校没回家了。他撑着地跳起来,“走!”
      黄昏的时候,土屋被余晖泼洒,屋外的人都很安静,再往外很喧闹,堂屋里是低声抽泣,里屋里郑欣宜守了一天,不让别人碰,现在她嘴唇发白,身体和精神都已经到极限了,老奶却再度陷入意识不清醒状态,精神却好了起来,像是回光返照,郑欣宜握着老奶的手,轻轻擦她额头的汗,“小立子呢?”
      “快来了。”
      “我想小立子了,他好几个月没来看我了。”老奶嘴唇有些哆嗦。
      “姥姥,快来了,在路上呢。”郑欣宜吸了吸鼻子。
      “他的零食我放到麦圈里了。”老奶指了指,“你别让老鼠吃了。”
      郑欣宜笑着拢了拢老奶的头发,“好,我告诉小立子。”
      立云和偏开脸,低着头,站在门边。
      “别让那个老疯子进来。”老奶用力握了一下郑欣宜的手。
      “姥姥,没有老疯子。”
      “有,小立子旁边那家,每天晚上敲小立子的门。”
      立云和瞬间扭头,“奶,你说什么。”
      “那个老疯子,晚上跑到立家敲小立子的门。”
      立云和嘴唇哆嗦了一下,杨念宁脸色唰得白了,“奶,什么时候的事儿?”
      老奶还是看着郑欣宜,握着她的手,自言自语,“小立子以为是爸妈回来了,一开门,那老疯子就进去了。”
      杨念宁扑到床前,趴到老奶腿边。
      “我听到声音跑过去,那个疯子拿着棍子打我的小立子,小立子光着身子,浑身都是红印子,哭着叫老奶。”老奶的声音有些抖,她看着郑欣宜,“欣宜,快去把小立子救出来,快去!”
      老奶吼似的叫了一声,两行泪从她的眼角掉下来,她嘴边喃喃念叨着,“我的小立子,我的小立子——”
      郑欣宜一时也说不出话来。立云和退了一步,一个不稳摔坐在地上,被几个堂屋的人拽着,扶不起来。
      老奶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郑欣宜起身顺着她的背,却越咳越厉害,郑欣宜心里一个咯噔,想转身,老奶却握住了她的手,“姥姥,我去给你拿水。”
      老奶的手没松,郑欣宜只好坐下,老奶缓了好一会儿,那只半瞎的眼睛似乎清明了许多,“小立子还没来吗?”
      她的声音风一般轻,跟刚才判若两人,郑欣宜的泪一下子掉下来了,她骗了老奶一天了,此时老奶清醒,骗不住了,老奶混浊的眼珠转了转,从窗外掠过众人,好奇的,难过的,悲痛的,无动于衷的,疲惫的,又移回到空荡荡的门口,“欣宜,外边下雪了吗?”
      “姥姥——”郑欣宜带着哭腔,“现在是夏天,太阳落山了。”
      老奶深深叹了一口气,她不再去看任何人,直直看着天花板,自言自语好半天,就没声了。只郑欣宜听着,她听了一会儿,她握着老奶的手紧了一下,突然松手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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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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