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剑网3同人唐毒]》慕白长安

1、第 1 章

　　年少的阿晓很顽皮，总是漫山遍野地跑，一天到晚嘴里都嚷嚷着要挖出绝世宝物，然而唐门都差不多被她挖空了，也没有看到什么稀罕物。

　　唐家堡的弟子都是夜以继日地练功，她则是夜以继日地修铲子。

　　“反正唐门的弟子都不用再当赏金猎人啦，现在的唐门主要以经商为主，我要是能挖出好东西，那岂不是能壮大唐门在江湖上的名气！”

　　听听，这话从她口中说出来，没有不笑掉大牙的。但是大家都把她当孩子一样，心想着可能等她哪天挖累了，就肯乖乖练功了。

　　阿晓信誓旦旦地向师兄姐们保证，挖宝乃是她一辈子的活计，不到躺进棺材的那一天，都不会结束的。

　　虽然打脸会迟到，但不会不到呀。

　　这天阿晓依然像往常一样去挖宝，准备回唐家堡的路上还乐呵呵地去唐家集收了信，信里可是有师傅赠予她的秘密挖宝挂件，她开心坏了。

　　师傅，顾名思义就是教她挖宝的江湖混子。

　　挖宝挂件刚拿出来就被机关小猪叼走了，阿晓一路追它到唐家集附近的山上，终于夺回了挂件。

　　阿晓兴冲冲地开始了加上挖宝挂件的第一铲——这一铲下去，可不得了。

　　“这得值多少金啊……”阿晓细细地摸着沙土里显露一角的玉佩，眼神发亮，她觉得自己要发大财了。

　　等她用力彻底把玉佩拽出来那一刻，傻眼了。

　　沙土里居然躺着一个少年，原来这个玉佩是他挂在腰上的。少年的衣服已经被沙土污染得无比肮脏，他脸色苍白，手脚冰冷，仿佛已经死去很久了。

　　阿晓不敢去探他的鼻息，他的所有特征都符合“尸体”这一结论。

　　她把玉佩回归原位摆放着，并双手合十，虔诚地对着“尸体”说道：“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要把你翻出来的，我把玉佩还给你，你别生气啊，你晚上也别来找我啊。”

　　话语间，她对着“尸体”拜了又拜，比拜堂的还多了那么些奇奇怪怪的礼仪，再来个和尚摆个神坛就能做法超度了。

　　阿晓绕着周围拜了一圈后，想着给“尸体”埋回去，睁眼的那一瞬间差点吓晕倒了。

　　“尸体”居然坐起来了！他的眼睛睁开了！但是他的眼睛是向下看的，十分空洞！像极了诈尸！

　　“饶命啊！我不是故意打扰你的，饶命啊！饶命啊！你大人有大量，饶命啊！”阿晓此刻突然跪下，动也不敢动，好像被封印了一样。

　　“尸体”噗嗤一声笑了，他拍拍自己身上印记比较大的灰尘，站了起来，把手伸到了阿晓的面前，“你好好看看，我是人是鬼？”

　　阿晓不敢抬头，只能看一下他的手，再次触摸一次发现还是冰凉的，瞬间缩回了手，“你你你你为什么……这么冷？”

　　少年笑着摇了摇头，直接把她拉了起来，“我是人，我是一个大大的活人。我是体寒，所以手脚才会比较冰冷。”

　　阿晓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她偷偷伸手去探了探那人的脉搏，发现是跳动的，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一瞬，她就转变了脾气。

　　阿晓双手叉着腰，怒气冲冲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你是谁啊？躺在这吓唬谁呢？是哪位长老门下的弟子，我要去找长老评评理！”

　　少年整理了下自己的面容，保持着刚才的笑容，“我跟你一样。”

　　阿晓这下才认真地看着他，不是刚才那个灰头土脸的样子了，好像看起来还有那么点好看。喜男色的阿晓眼神开始变得花痴，但是理智还是占上风的，“你也是怀信长老门下的弟子？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我不是你们唐门的人，我是和你一样来寻宝的人。”少年晃了晃自己手中的挖宝挂件，再指了指阿晓手中的挖宝挂件。

　　“你也是师傅的弟子？”阿晓仔细打量着他的神色。

　　少年眯了眯眼，“你觉得我不像？”

　　“一半一半吧，不过你既然能寻到这里，证明你也是半个行家啦。”阿晓对于一起挖宝的好友，还是有很大的宽容心的，重点是这少年还长得挺好看。

　　“那不如，明晚这个时辰，我们相约一起探寻宝物如何？”

　　“明晚？白天有阳光的时候不好吗？”阿晓对他提出的时辰感到一丝不安，谨慎爬上了她的大脑，暂时抑制了美色的诱惑。

　　少年的表情变得有些苦涩，“我……我天生有眼疾，我的眼睛在日光到来时会彻底看不见，晚上的视线或许还好一些。”

　　阿晓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我明日早些时候去药庐为你寻些草药看看能否缓解，我们唐门人杰地灵，有很多宝物的，我想……”

　　“不必了，我这眼疾遍访名医都药石无医，无需费心，我只是无法看到白日晨光，月夜之美还可欣赏，比起那些一辈子都活在黑暗里的人，好多了。”

　　不知为何，少年说到后面，竟让阿晓的内心涌出了一股窒息。

　　“没关系，我相信总有一天，你能看到晨曦破晓。”阿晓嘴上安慰着他，心里却在叹息，这么漂亮的眼珠子，可惜了，居然是半盲。

　　阿晓和少年同时抬头看向对方，相视一笑。

　　“我叫阿允，你叫什么名字？”

　　“你叫我阿晓就可以了。”

　　“那……阿晓，明晚这个时辰我还在这里等你。”阿允指了指自己的所在位置。

　　阿晓朝他挥挥手，“好，明晚你要是不来，那么下次见面时我就将你再埋进土里面！”

　　看着阿允走的背影阿晓才想起来，自己忘记问他，为什么他会躺在土里了！果然不能轻易被被帅哥诱惑，影响干大事！

　　翌日晚，阿晓准时到达了昨天发现阿允的位置，他早早就等在那里了。

　　阿允换了一身衣服，容颜攀升了一个新高度。

　　阿晓看到他，眼睛都直了，天底下居然有如此帅气之人，再看看自己，破烂的蓝色衣裳，沾满灰尘的千机弩，如果不是师兄姐说最近唐门外局势比较混乱，阿晓根本不想背着。

　　再想想长老和其他弟子们对自己的看顾，还是听从了他们的话。

　　就这样，阿晓和阿允日复一日地相约同一个时辰，几乎把唐门能挖的地方都翻了个遍。他们将挖到的宝物有的制作成珍稀的药品，或者是一些武器精炼所需要的材料。

　　对于阿晓来说，阿允的到来就像是多了一个挖宝帮手，而且分成阿允也很让着她，有时候阿允也会看她耍弄一下千机弩，为她的三脚猫功夫说一些赞许之话，活脱脱一个“良师益友”。

　　可惜好景不长，狼牙大军再次进攻，朝堂波谲云诡，江湖各大门派开始周密布置，又是一番血雨腥风的到来。

　　某日晚上，他们坐在问道坡上，喝着小酒，开始了文雅人士口中的“谈说赏月。”

　　阿晓最近听师兄说，主城的附近小镇有好多都被狼牙大军攻破了，好多人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到哪里都是哀鸿遍野。

　　虽然她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不能像唐门的精英弟子一样，去保卫自己门派下的家人，可她同样感到了痛心。

　　“阿允，你说这乱世，到底什么时候能太平啊？”阿晓吃着果子，喝了一杯又一杯，脸上已然有醉意，可她的眼睛依旧明亮。

　　“太平盛世，猴年马月才能现此情此景。此番，狼牙大军再次大举进攻，能否熬过，可要看个人造化了。”阿允说着番话时，嘴边还带着一丝嘲讽。

　　阿晓有点不解，觉得今晚的阿允有些奇怪，“你怎么好像一个和尚一样，开始说一些出家人那种……呃我不太会形容就是那种……官话！对就是官话！”

　　阿允摸摸她的头，眼底的温柔能润出水来，“傻丫头，我就是随口一说，那难道现在这乱世，不是自己顾自己的吗？还指望着有人能出来拯救苍生吗？”

　　阿晓再喝了一点酒，固执地掰开了阿允的手，带着点生气，“不对！你说得不对！这乱世还是有许多人忠肝义胆，保家卫国的！江湖不止是一个人的江湖！庙堂也不是一个人的庙堂！我虽然读书少，可是我知道啊这乱世里还是有很多好人的！他们都在用自己所学之识来救自己，也救他人……”

　　阿允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拿起酒壶，一下又一下地饮进内心。

　　没一会儿，阿晓就说累了，她靠着阿允的肩头，慢慢地睡着了。

　　月色下，阿允看着问道坡的繁星，看着身旁睡着的阿晓，眼神愈发坚定，“很快了，这太平盛世很快就会到了。”

　　————

　　再睁眼间，阿晓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奇怪的牢笼里。她的手脚均被铁链锁住，而她的身旁空无一人。

　　牢笼外似乎传来声响，熟悉的影子投映在牢笼边的墙壁上，有点支离破碎，就像她现在的心情。

　　当那个人站在她的面前时，她仿佛觉得自己，现在更应该在唐家集山头的土堆里躺着。

　　“阿允……阿允……阿允……我叫你三声阿允，你敢答应吗？”

　　“我当初就不该……把你救出来，或者说，我当初就该识破你的计谋！你躺在那里等我多久了？等我来挖你多久了？是不是我不来挖你，就能直接送你去见阎王了！”

　　“哦对了你现在应该不叫阿允吧，我想想我现在应该叫你什么？奸细？疯狗？魔头？”

　　“你要杀就杀，不必留我性命！我这条命就是交代在这里了，也不会告诉你任何有关唐门的事情！”

　　阿晓声嘶力竭地喊着，骂着，吼着，直到她累了，眼泪也流干了，牢笼外的人还是一动不动地站着。

　　他看起来并不想解释什么，换句话说可能也就是默认了吧。

　　阿晓从牢笼的缝隙里抬头看他，手慢慢握成拳，他的表情冰冷，眼神依然空洞，看来这装瞎的戏也是极好，不去戏班子当台柱可惜了，呵呵。

　　“阿晓，对不起。”这是阿允唯一说的一句话。

　　他不知道，其实有些时候，口还是要多开开的，毕竟耳朵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听到的，睡着了就再也听不到了。

　　阿允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在阿晓脑海里回荡，她不再说话了。她的眼中盛满了泪水，放肆地在脸颊上狂妄着，可是她笑了，她是笑着哭的。

　　阿晓是笑着哭的。

　　牢笼的外面，狼牙大军已经大肆进入唐门地界。奇怪的是，唐门的人影仿佛一夜间人间蒸发，不过对于狼牙大军而言，占领地区比屠戮人民更为重要，因而狼牙大军根据阿允给出的地界提示，轻而易举地占领了除唐家堡外的所有山林地带。

　　而现在要做的最后一步，便是以山林地带的天罗地网包围唐家堡，攻占整个唐门。

　　阿允站在唐家堡的最高处，以哨箭为信号，欲以开始。

　　“很快了，这一切都会过去的……”阿允发射哨箭，山林地带的狼牙士兵开始行动。

　　一瞬间，处于山林地带的士兵脸色突变，口吐白沫，七窍流血，全部应声倒地。站在最高处的阿允正在吹奏竹笛，引蛊虫入体，以大批毒发之势剿灭狼牙军。

　　这是他早早就布于唐门山林地带的陷阱，为请君入瓮，他向狼牙高级首领献计，以白蛊和黑蛊传说之事，制造幌子，并当场吞入黑蛊，以示忠诚。

　　白蛊可助人恢复功力并有奇特痊愈之效，有几率使损坏经脉得到一定重生。

　　黑蛊则会使人如虫蚁爬满全身般难受，也可激发功力，以种植蛊毒来伤害他人，但使用过后，有无武功者均会魂飞魄散。此为禁术。

　　阿允告知狼牙高级首领，白蛊深藏唐门可前往夺之，而黑蛊可助他们一举攻破唐门。

　　阿允在狼牙军卧薪尝胆多年，为的就是今日一举歼灭狼牙精锐士兵。

　　眼下，狼牙士兵的血染红了唐门的山林地带，嘉陵江里还飘着他们的军旗，唐门的弟子都出来做最后的收尾措施，阿允觉得，一切都放心了。

　　奇怪的是，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一股暖流正在涌动，不像是书中描写的，魂飞魄散之样，更有种重获新生的象征，恍惚间，他好像能看见了。

　　破晓将至，阿允醒了。

　　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他仿佛看到了唐家堡的太阳在缓慢升起，从黑暗一点点变成光明。

　　阿允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发疯似的冲向牢笼，却发现那里只剩下铁链，他扶着牢笼缓慢地滑落到地上，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不……不会……一定是有人救了她……”

　　阿允好像知道发生了什么，又好像不知道，他不敢去知道，也不想去知道，但他不能不知道。

　　他猛地站起来跑出了牢笼，直奔了唐家集的入口，他记得阿晓每天都会来收信。只要等到晚上，阿晓就会出来收信了，一定是这样的。这样想想，阿允的心里又松了口气。

　　可这一天的信来得特别早，仿佛知道他就站在这里等一样。

　　天色在慢慢地变亮，送信的老者递给了阿允一封信，并告诉他，这是阿晓留给他的。阿允接到信的那一刻，还推拒着不肯接收，他执着地说要等阿晓回来再看。

　　老者没再多逗留，只是告诉他，如果不看的话，等到月夜时分，这封信就会消失了。

　　阿允慌了，准确来说，他其实一直从醒来，就再也没能安心过了。

　　他最终打开了那封信，打开了自己的眼睛。

　　“阿允，我想你真正的名字应该是南庭允吧。当年南家惨遭灭门，只有你被狼牙军带走了，长老告诉我，是因为你会控蛊。可你这么多年在狼牙军底下一定过得不好吧，曾经有人说可以带你走，你拒绝了。”

　　“你说想要报复。嗯……报复其实有很多种方法，不一定要选择双方都受伤的一种，你极端的性子还是要好好改改呀……”

　　“你应该不记得我了，我是阿晓，是那个当初偷了你宝物的小女孩。”

　　“后来我还给你了，我师父和我说了你的身世，我可同情你咧！所以后来啊，那个陪你习武的小少年，那是我！”

　　“不遥想当年啦，其实我在唐门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就认出你啦！”

　　“你知道引蛊之术吗？那天晚上你偷偷在我耳边说的话我都听见啦，因为我们的蛊虫交换啦，不过你以后还是要小心喝酒，别被别人使诈啦……”

　　“阿允，如果我们有缘，我们还会再相见。”

　　“啊对了，说了这么多，我都忘记和你说我的名字了！你要记住喔！我叫唐将晓！”

　　信毕，阿允眼中已然没有了泪水，不知为何，眼睛好了，反而哭不出来了。他拿着信里掉出来的蓝色千机弩，抚了又抚，好像要用一生给它擦干净。

　　他抬头看到唐家堡的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天光乍现。

　　将晓，将晓，唐将晓。

　　“阿晓，唐家堡的天亮了，可我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