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狗狗后被小跟班缠上了》旷叙

6、秘密

　　林子觉来干什么？又想找事吗？

　　江柚清背后的毛炸起，包着绷带的后腿蹬着沙发垫，整个身体前倾，准备随时冲过去。

　　何述站在门口，视线却一直追随着沙发上正全身戒备的狗狗。

　　小狗身体倾斜的厉害，悬在沙发边沿，欲掉不掉。

　　何述有点担心，敞开门让林子觉先进来，转身快步走到沙发边，把小狗一把抱起来。江柚清骤然腾空，慌忙抓住他的胳膊，稳住身形，来回扫视着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男人。

　　不过一天光景，江柚清觉得林子觉像是变了一个人。

　　昨天咬牙切齿，想把何述活撕了的人，现在脸色苍白，眼底青黑一片，衣服脏乱，整个人狼狈到了极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有什么事？”

　　何述对于林子觉登门拜访，心里并没有什么情绪，眼神平静地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从跟着师父学习雕刻的那天起，他这个所谓的师兄就对他有一股莫名的敌意。

　　有时候是把他的雕刻作业扔进垃圾桶，有时候是把他的雕刻刀全部用砖头砸弯，有时候是领着所有学习雕刻的小伙伴一起孤立他。好像只要他痛苦一点，林子觉就能非常开心。

　　何述早已对他的任何行为麻木了，更过分的事情他都经历过，他不在乎林子觉对他做什么，但不能牵扯到他的小狗。

　　林子觉直杵杵地站在原地，嘴唇来回碾了半天，才挤出几句话，“何述，昨天的事情是我太冲动了，是我对不起你，这次能不能求求你再救救林家木雕。”

　　让何述救，怎么救？江柚清的爪子不由自主地握紧。在那次葬礼上，她很直接地感受到了何述对于林家木雕的感情，也听到了那些不堪。

　　这次来找何述，还是想让他去陪酒吗？江柚清不知道。

　　何述手腕有点吃痛，他捏捏小狗的爪子，让她放松。

　　即便林子觉对他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但是林老对他有恩。只要不违背林建民对他的教导，何述没有理由不帮。

　　“我能做什么？”

　　林子觉顿感有希望，忙着说:“星音最近出了一个木雕比赛，以月为主题，每一个参赛队伍必须有两个报名者。报名者在上面直播雕刻木雕作品，为期两个月，按照人气、评论、最终雕刻作品的点赞等综合指标，评选第一名。比赛结束后，主办方会与第一名签合同，承包对方未来一年的订单，平台还会推流，扩大宣传。”

　　他越说越激动，脸涨得通红，“只要，只要我们拿到这个合同，林家木雕就能有回旋的余地。”

　　听到这，江柚清彻底明白了林子觉此行的目的。

　　星音作为目前国内最大的短视频平台，举办的活动也大多都会得到广泛的推流，对于急需扩大宣传力度的人或品牌来说，是个不错的选择。

　　只不过，最近这些年干直播的人数逐年攀升，现在如果想要单纯靠雕刻木雕破圈，分一杯羹，很难，更何况——

　　她歪头看向何述，实在想象不出来一天都不说几句话的人会跟屏幕前的网友聊天互动的模样。

　　何述抚上狗狗头，微皱眉，坦言，“我不会直播。”

　　“没关系。”林子觉见何述犹豫，立马解释，“如果你同意，那我们林家木雕会派你跟凤杰参加这次比赛，你只需要在镜头前完成作品，其余什么都不用干。”

　　林凤杰。

　　何述无声过了两遍这个名字。

　　林凤杰是林子觉的侄子，去年美院毕业，雕工不算顶级，但胜在样貌不错，为人开朗活泼，周围的人只要接触他都会喜欢他，让他参赛应该是看中了这一点，而喊他可能则是弥补林凤杰的短板。

　　这次拜托是可接受的范围，何述接受，但也提出了一个要求。

　　“我不露脸。”

　　“可以。”林子觉如释重负地深呼一口气，能答应就行，其他什么都不强求了。

　　送走林子觉后，何述从工作屋里拿出一块木头，默不作声坐在沙发与茶几缝隙间的地板上刻东西。

　　江柚清趴在他的膝盖上，前肢交叠，下颌搭在上面。何述的决定，在她的意料之中，跟小时候还是一模一样。哑巴亏向来吃在肚子里，可一点恩情都能让他记很久。

　　屋里寂静一片，只剩钟表的转盘声和细微的雕刻声作响。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柚清昏昏欲睡，一点冰凉的东西碰了碰她的眼。她慢慢掀起眼皮，一个才雕好的木雕小鱼放大在她眼前。

　　脑子有点混沌，她伸爪子接过来，塞进怀里，又睡了过去。

　　何述俯身，额头抵在小狗后脑勺，喃喃自语。

　　“会一直陪着我吗？”
　　“会一直陪着我吧。”

　　*

　　天光大亮，日上三竿，太阳的紫外线透过窗帘缝隙直腾腾地射在床上一小团上。

　　热死了。

　　江柚清眯着眼，翻了个身，滚到了阴凉处。

　　没过一会，太阳追着过来。

　　江柚清受不了了，彻底清醒。

　　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依旧熟悉的天花板，看了半响，才磨磨蹭蹭下床，

　　好吧，又是没回去的一天。

　　不会真的变不回去了吧！江柚清第一次萌生了这个想法。

　　不可能，肯定不可能。她摇摇头，把乱七八糟的想法给甩出去。

　　活一天过一天，再难的事总会解决的。再次安慰好自己，江柚清恢复了好心情。

　　卧室门关着，外面隐隐约约似乎有人说话，听不清。

　　江柚清蹲坐在门前，瞅了半天，举起爪子开始拍门。

　　没人应。

　　再拍。

　　还是没人应。

　　不得不说，每家每户间虽不隔音，但是这个房间倒是挺隔音。

　　江柚清想到这，不再做没用功。

　　她晃悠悠踩在何述给她准备上床的小垫子，爪子一攀床沿，上去了。

　　还是睡觉吧。

　　江柚清掏出来被卷在被子里的木雕小鱼，准备摆正睡个回笼觉。结果一个没留意，小鱼掉下去了，滚了两圈进了床底。

　　幸亏身子小，床底空间才足够容纳她进去。

　　江柚清下床钻了进去，叼住小鱼，打算撤退，转身尾巴却扫到了一个盒子。她扭过身子，借着微弱的光去看。

　　盒子大约三寸左右，通体漆黑，两朵莲花刻在盒子左右两侧，正面刻满密密麻麻的文字，好像是佛经。

　　东西有点诡异，她本能的抗拒，却又不自觉被它吸引。

　　缓了会，江柚清再次凑了上去，一只爪子才碰上盒子，还没瞧仔细，后腿突然被一只冰冷的手握住，江柚清浑身一僵，紧接着还有一只手穿过她腿，托住她的小腹，猛地把她往后拉。

　　防御本能让她以极快的速度张开嘴，回头去咬抓她的手。

　　嘴刚啃上，没来得及下狠劲，就看到那只手腕内侧有一点红痣，顿时卸了劲。

　　“乖，别去床下，脏。”

　　面色冷白，额头挂着汗珠的何述把小狗放到床上，又捡起地上的木雕小鱼，放到她脚边，语气带着恳求，“柚子，我们出去可以吗？外面来客人了。”

　　江柚清这是第二次见他如此着急的样子，有些慌神，鬼使神差地点点头。

　　“何述，这就是你养的狗？余亮那小子说的没错，确实挺漂亮的。”

　　刚出卧室，一道独属江南女子温婉意蕴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女人，穿着复古连衣裙，盘着头发，笑盈盈地走了过来。

　　江柚清傻眼，满脑子问号，完全忘记刚才在卧室发生的事。

　　谁能告诉她，她高中班主任余云眠怎么在这？

　　余云眠这个人，让谁看都会被她第一印象欺骗。江南女子的嗓音和相貌，猛虎一样的行事和做派。长坪一中的风云教师，常年霸占学生话题榜第一，为人极其护短又极其严苛，常常让学生又爱又恨。

　　虽然江柚清因为转学只被她带过一年，但是一年就足以让她对余云眠印象深刻。余云眠曾让她写过不知道多少篇，每次都是3000千打头的检讨书，也曾经带着她硬刚过造谣她的混混。

　　当年手写的都有PTSD，导致江柚清一见余云眠手都哆嗦。本来她想这次回来找个机会看看余云眠，也认为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毛病肯定都好了。

　　可是——

　　这爪子抖个不停是怎么回事！

　　“何述，你看这狗的爪子怎么一直抖，不会有事吧？”余云眠面露担心。

　　江柚清毫不经意间用另一只爪子盖住了某只不争气的爪子。

　　何述眉眼柔了下来，嘴角露出一抹笑，“她没事。”

　　“那就行。”余云眠没养过狗，既然何述都说没事了，那应该就没什么事。

　　“对了，你刚才吓死我，脸唰的一下那么白，你怎么样，需不需要我送你去医院？”

　　“没事的老师，可能是昨天没睡好，我多休息一下就行。”

　　“那就好，有什么事你直接找余亮，他整天没个正型，就知道在家鼓弄他那乐器。”

　　作为长辈，余云眠心疼何述这么多年的经历，也为何述如今在长坪木雕行业被人称赞而感到自豪。

　　何述雕刻的金陵十二钗是她见过一眼之后，再也不能忘记的存在，余云眠立刻想到了下半年长坪一中的百年校庆能否跟何述合作一次。

　　她拍了拍何述的肩膀，再次续上刚才没有聊完的话题，“何述，刚才我的提议你愿意接受吗？长坪一中百年校庆的木雕赠礼，我想让你做。”

　　长坪一中建校悠久，百周年校庆必然盛大，邀请来自全国各地杰出校友也肯定不少。如果何述的作品能够展出，再碰上伯乐，那么跟他合作的人肯定也不少。

　　何述沉默不语，江柚清也没什么好办法。保质保量的前后完成两幅大型作品，对于何述来说肯定有不小的难度。

　　沉默良久，何述捏了一下小狗的爪子，下了决定。

　　“老师，我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