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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护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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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闻声朝门口看了一眼,不由嗤笑,“没想到啊,何述,你还有这么漂亮的朋友?”
他不觉得眼前的女娃娃有什么威胁,不过是长得漂亮些,即便拿个棍子也不过像一只要挠人的小猫,毫无威慑力。
“给不给钱?不给我弄死你!”
男人丝毫不顾忌有人在场,手下力道加重,压得何述脖颈青筋暴起,呼吸艰难。
江柚清一个箭步上前,直接挥棍砸到男人后腰。
男人吃痛起身,想要抓住江柚清,结果被江柚清反脚一踢,踹倒在茶几边。
一下子喘过气的何述垂着眼,半窝在角落,剧烈咳嗽。
江柚清蹲在他身前,想要检查他额头上的伤口,手下一空,人已微微偏头。
“别给老子上演朋友情深的戏码,不给我钱,那就去死。”男人嘶吼一声,拿起茶几上的雕刻刀就朝江柚清刺去。
江柚清还没来得及回头,视线一转,身位变换,何述死死护在了她身前。
刀子错位,蹭过何述手臂,划下一道血色长痕,血珠不断从伤口处涌出。
脸上,手上全是血,何述却像一个感受不到疼痛的破布娃娃,没发出一点声音。
沉默,还是沉默。
江柚清目光越过何述直直看向醉酒男人,一腔怒火。
她把棍子塞进何述手里起身,一个利落飞踢将男人手上的雕刻刀踢飞,接着勾拳狠狠砸在男人脸上。
男人被打的吐了一口血沫,他直起身,眼里淬着火,大骂:“狗娘养的,你敢打我,看我不打死你。”
拳头夹着风朝江柚清袭来,江柚清弯腰躲避,右脚旋起,一记横踢,直接扫在男人膝窝。
男人步伐不稳,踉跄两步,江柚清趁机拧腰借势,左脚脚背狠狠砸在男人胸口。
“砰”的一声,男人应声倒地,他捂着胸口,满眼怒火,还想挣扎起身。
江柚清迅速上前,膝盖一弯,用力抵在男人后背,大力将男人左臂翻折,摁压地上。
当年她的跆拳道老师说过,只要量级差异不是巨大,很少有人是她的对手。
男人见打不过眼前的女娃娃,将怨气全撒在角落的何述身上,朝他乱吼,“你他娘的一个傻子,我就不信这女娃娃能一直护着你,只要她离开,你看我弄不弄死你。”
见他毫无悔过之意,江柚清膝盖狠狠一压,男人一阵哀嚎。她靠近男人耳边,“大叔,你怎么知道我不能一直护着他?”
何述猛然抬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江柚清。良久,他才捡起掉在地上的毛巾,用它缠住胳膊上的伤口,延缓血流速度。
“你是不是也想要他,只要你放开我,我就把他给你,我只是想要点钱,拿完钱就走。”男人躬起身,露出一抹讨好的笑。
多少年了,他都没见过这怪胎周围有哪个能帮他出气的朋友,唯一一个现在还在外地,明天才能回来。现在这个女人突然蹦出来就说是他朋友,鬼才信,不过也是相中了这怪胎的一张脸罢了。
“大叔,你以为你是谁啊,不过是一分钱都没给何述花过的前继父,凭什么替他决定人生。”
有一种人,骨子里烂透了,跟他说理还不如让他彻底记住教训。
江柚清的拳头止不住地落下,又狠又厉。
“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真的知错了。”
男人被打的要疼死,他是真的没想到,这女娃娃这么狠,再打下去自己半条命怕都要没了,那怪胎究竟从哪里找到这么厉害的人。先求饶,以后再收拾这小子。
“呵。”
江柚清冷哼一声,这种话她听了太多次了。
当年三叔也是这样一遍又一遍地朝三婶父母保证,结果呢?三婶被他打成植物人,去年宣布死亡。
她深知这种人的脾性,只要这次没让他怕,下一次绝对会趁自己不在再来找何述麻烦。
既然他不怕,那就打到他怕。
就在江柚清的拳头再一次落下时,一股力突然钳制住了她的胳膊。
江柚清微怔,她顺着力气偏头。何述安静地看她,黑色的瞳孔犹如深潭里的墨石,她不受控地停了下来。
“汪!汪!汪!”
门口传来几声微弱的狗叫,江柚清彻底回神,她轻轻拍了拍何述的手,扯回被他拽着的胳膊,示意她有分寸。
“以后还来不来找何述的事?”江柚清站起身,拿过何述手里的棍子抵在男人脑门。
“不来了,不来了。”
男人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眼睛里全是求饶。
“好,下次再让我看到你欺负何述,陈峰,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听到自己名字的男人,背脊一凉,酒意瞬间清醒大半,连滚带爬地下了楼。
闹事的人走了,屋里到处都是翻找的痕迹,凑不出的一个干净地方。
屋子可以后面再收拾,但何述的伤不能等,伤口太多而且又深,不及时处理可能会感染,必须马上去医院。
江柚清扔掉手里的棍子,开口:“我的车在下面,你的伤口需要处理,我现在送你去医院。你拿一下身份证,我还有条狗在外面,我先把它抱进来。”
预想的是她抱狗,何述找身份证,两人分工,然后再带他去医院。
实际却是她走一步,何述跟一步。她走哪,何述跟哪,完全就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只不过她不清楚何述是因为记得她才跟着她,还是因为所谓的创伤性依恋才跟着她。
不过哪种情况都没关系,现在最要紧的是去医院,跟着就跟着吧,江柚清随他去了。
门口被狗绳绑在栏杆的小狗蜷缩在地上,看着委实可怜。江柚清伸手想要抱它,小狗有些胆怯地往后缩了缩。
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很亲近她,怎么现在抱都不让抱。
何述俯下身,伸出手,用指腹点了点江柚清手指关节处的血。
江柚清恍然,小狗对气味很敏感,可能是血腥气盖住了她手上原本的味道,它才有点抗拒。她用没受伤的手碰了碰小狗的头,轻声唤它,“是我呀,不记得我了吗?”
小狗探头仔细嗅了嗅江柚清的手,试探着将爪子搭在了她的手上。
“欸,真乖。”江柚清眉眼一弯,将狗搂到怀里。
何述默默拿起一旁的狗粮,亦步亦趋地跟在江柚清身后进屋。
“身份证,还能找到吗?”
何述点头,去卧室拿身份证。几步路的距离,他担心江柚清会忽然消失,一步三回头地看她。
江柚清心里叹了口气,向他保证,“我不会走的,你快去拿身份证。”
何述没说话,但也没再回头。
*
挂号,缝针,拿药。
车从医院回去的路上,才不过刚过九点。
与冠有不夜城之称的莲城相比,长坪显然太过萧索了一些。
街上行人稀稀疏疏,路两旁的店铺也大多都已经关门。
在长坪,时间是慢的,生活是慢的,这里的一切都像是按下了慢速键。
十字路口过红绿灯,一分钟的等待时间。江柚清透过后视镜,仔细打量着坐在副驾驶抱着狗的何述。
从他未被刘海遮挡的额头一路滑至那双正在抚摸小狗的手上,江柚清目光微凝。
比起何述优越的五官长相,她真的很喜欢他的这双手。
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十指指腹泛着薄茧,手背上的淡青血管半隐在阴影里,右手手腕内侧有一颗红痣,平添一抹性感。
这双手,她想画画的人都会爱上。
红灯变绿,江柚清油门一踩,车辆加速前进。五分钟后,到达何述家楼下。
“要记住医生说的话,伤口不要沾水,药膏也要按时抹,知道吗?”
何述乖巧点头。
“狗狗,姐姐要走啦。”江柚清弯腰呼噜呼噜小狗下巴,手指一转又揉乱了它圆圆的小脑袋,“好好陪你的主人吧。”
抬头又看向何述,“我走啦,你好好照顾自己。刚才在医院,我的联系方式存在你手机上了。我会在长坪待上一段时间,有事你联系我。”
小区年久失修,几年前安装的老式路灯只泛着微弱的黄光。
何述抱着狗,拎着药,安静地站在门口看她,如同一座沉默的钟。
江柚清感觉到一种巨大的孤寂正缓缓吞噬他,想起今天的事,拉起的车门又被轻轻合住。
她疾步走到何述前面,问他,“何述,你还记得我吗?你要是不记得我,那就意味着我对你来说是陌生人,你不能这样轻易相信别人,哪怕这个人帮过你……”
“江柚清。”
“什么?”江柚清有点没听清。
“江、柚、清,你是江柚清。”何述极其认真地一字一字重复。
江柚清愣住。
夏风习习,掠过一方寂静,蝉声四起。
*
晚上10点,江柚清到家。
家里陈设还跟以前一样,她扯掉盖住的遮尘布,简单清扫了一遍,才勉强像个家样。
累,真的太累了。可身体累,脑子却异常清醒。
她从行李箱里掏出安眠药,混着矿泉水咽下。不吃的话,她不确定自己还会不会失眠。
“叮!”
【唯念你安】:到家吗,到家吗,柚子说话!!!
【爱吃甜柚】:刚到。
【唯念你安】:吓死我了,你再不回我,我就要报警了。怎么样,还顺利吗?
江柚清瞥了眼缠了几层纱布的手,毫不心虚地撒谎。
【爱吃甜柚】:顺利,狗已送出。
【唯念你安】:谢啦柚子,这下可以和我妈交差了。这几年你都没怎么休息,正好这次趁回长坪你好好休息,其他什么都别管。
【唯念你安】:等你从长坪回来,我带你去蓝码去浪。开心小狗.jpg
【爱吃甜柚】:好的.jpg
江柚清把手机放到一边,手臂遮住眼,挡住刺眼的灯光。
她想要重画《泗巷》后几话,想要再拥有创作的能力,可她还能拿起画笔吗?
江柚清不确定,但她还是愿意相信事缓则圆,留在长坪说不定真的会发生奇遇。
恍惚中,耳边似乎又响起了何述的声音,在一遍遍地唤她的名字。
“何述。”江柚清呢喃一句,陷入了沉睡。
一夜无梦。
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睡过这么痛快的觉了,江柚清只觉得浑身爽利,有点想赖床。
迷迷糊糊中,一股好闻的柚子味传来,她往源头蹭了蹭,又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睡饱了。江柚清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发出一声满意的——狗叫。
狗叫?
狗叫??
狗叫???
江柚清瞬间睁眼,还没等她搞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与正往狗盆里倒狗粮的何述大眼对小眼。
“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