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断章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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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一时僵持不下，杨戬并不算固执的人，但是在对待唯一的妹妹时，他固执起来，却要比一贯固执的人还要厉害几分。
“杨戬，哮天犬在恒天涧趴伏了一月有余，随我去看看吧。”卓东来徐徐走向洞外，似是料定杨戬必会追上。
杨戬在一瞬间的愣神后，的确跟了上去。
玉鼎暗自拂去额边因紧张现出的虚汗，神色一松，只要杨戬不出昆仑山就不会被三圣母沉香等人找到，不会被他们找到，杨戬或许就会安稳地呆在昆仑山，起码撑个一二百年没问题，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现在把这个大顽固丢给卓东来解决，是最明智的。
“华山出事了？”
“没有。”
“为什么师父不同意我回去？”
“如果你回去了，就不一定还能回来。”
杨戬顿时沉默。
卓东来与杨戬一前一后的走着，卓东来几乎能猜到身后的杨戬此刻在想些什么。杨戬还不知道沉香等人已经了解真相，自己那番话，不同的心境，理解的意思就会不同。
昆仑山脉山头过百，终年冰封的盛状不过是阐教中人对外布置的结界。恒天涧距玉泉山就有两座山之隔，这其间绵延的山路，崎岖陡峭，纵使不是万年积雪的样子，在枝干繁生的百年苍木间行走也属不易。
二人这般旁若无睹地步行，被茂密的森林遮掩，这段路尤为暗郁，阳光透不进丝毫。
杨戬开口：“既然三妹和沉香对我恨意如旧，我便不回了。”
不一定还能回来，是你料定我不会反抗，料定我会被三妹捉上天？其实，我宁愿永远不出现于他们面前，他们现在这样，很好。
“那是你唯一的妹妹，你当真不想再看上一眼？”
“罢了……”
继续行了片刻，卓东来突然停下脚步，身后的杨戬微微敛眉。
“十几年不见，这路竟也多了些门道。”卓东来冷哼。
杨戬上前几步，与卓东来并立，“怕又是哪只树妖摆的阵法。”
“你才是没能力的小不点树妖！”
本寂静空灵地幽暗里骤然传来一声稚嫩地怒叱。
杨戬和卓东来诧异地对视一眼，倒是个不谙世故的幼兽。
在昆仑山，无论遇见什么妖魔鬼怪都不足为奇。杨戬少时更是跑遍玉泉山周围的十余座高山，寻觅不同修行程度的妖兽练手。久而久之，玉泉山方圆百里内再无一丝一毫的妖兽踪迹。以至玉鼎真人曾经在金霞洞内痛心疾首：徒儿……你还师父平日的野味来！
杨戬思及此，笑意难掩。卓东来看了他一眼，额前两迹碎发自然垂下，目光柔和，面色如玉，极称此时的云纹盘银丝龙白衫。
“喂，你们是何人，敢闯我的领地？”一个身长尚不及二人腰际的稚童出现在二人眼前，亮灿灿的橙色眼眸，白皙玉琢的脸庞，橙黄色长发，身着橙黄色深衣，脚蹬橙黄色绒靴，可爱的紧。
杨戬微启天眼，却看不透这稚童的真身。
“你既不是树妖，又是何妖？”卓东来饶有兴致地打量他。
稚童气道：“我不是妖！你才是！”
卓东来闻言不恼不怒，扬眉轻叹一声。
“我记得此处，并不应该是这个样子。”杨戬道，“你作此结界又是为了什么？”
稚童扭头不看他们，“与你们无关。”
卓东来轻瞄他，悠悠道：“师父也许久没有吃些野味了，杨戬，捉他回去。”
杨戬抿了嘴角，面前的稚童瞪大了眼睛，像看怪物一般瞪着他们。
“我……我是玄武！我的壳很硬的！你……你们吃不了我！”
“玄武……玄武，北方神名。”杨戬奇道，“通体如玄墨。我倒还第一次见鲜艳的橘色玄……”
稚童一听到墨色，整个人如同被雷击震颤了一下，旋即消失不见。杨戬的话也不得不中途截断，环视了四周，再无那稚童的气息。
一缕阳光透进，随后，原先整篇的阴暗均消失不见，结界自解。
“那孩子……”
“是玄武。”卓东来冷声纠正，脚下不再迟疑，向着恒天涧继行。“想必是个有苦难言的后裔。”
二人方走远，小玄武再次现了形，躲在一棵枝叶繁茂的树杈间，望着他们出神。
走了近两个时辰的山路，二人终是看到了恒天涧陡峭的一线天。
“杨戬。”
杨戬低应了一声。
卓东来道：“哮天犬自毁了龙丹。”
“什么？”
“那日我将你带走，哮天犬以为你身死，便自毁内丹殉主。”卓东来远远看着山涧内，趴伏于水边的黑
点，“幸而师父赶救即时，保住了它的性命。”
杨戬深皱了眉，顺着卓东来的目光看到了那个黑点，“啸天去当初吞了龙丹才得以修成人形……”
“龙丹已毁。”
杨戬的心猛然抽痛，哮天犬陪伴了他千余年，他早已将哮天犬视作自己的兄弟，如今哮天犬竟为了他自毁性命……
“哮天犬的根基难以修复，以后都不会再化作人形。”
杨戬眉间颤动，终闭紧了双眸，勉力压下心头的痛惜。
“杨戬，你可是后悔了？”卓东来的目中不带丝毫温度，仿佛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我……”杨戬想到了当初被自己亲手压在华山囚室下的三妹，想到了刚出生一年就被自己拆散了亲人
的外甥，想到了冰冷的三尖两刃刀扎进外甥的胸膛，血红地刺目。是自己！是自己亲手毁了妹妹和外甥的幸福，所有的一切都因自己而起……连哮天犬都……呼吸渐乱，杨戬终于低喃着说出一句，“我不悔。”
“只要自己死就能救出妹妹，你当然不后悔。”卓东来哼笑，“杨戬，你不仅很自负，还很自私。”
杨戬苦笑：“我的确太自私。”
卓东来连哼都懒得哼了，“如果你现在就死了，你真能保证杨婵和沉香此后就再无危险？如果你当真死在沉香手中，难道不是让他永远背负着弑亲的名声？如果你当真这样死了，阐教上下又怎么会不管不顾！”
“真不知道该说你聪明还是蠢笨！”
“你以为自己做个百年心狠手辣的司法天神就是个世间尽弃的恶人？你是太高看自己的头脑，还是太低看昆仑十二金仙？”
一句句质问丝毫不留情面，卓东来不是第一次这样说话，却是第一次说这么多的话。
“其实……你不过是在寻死。”
杨戬一震。
累。
很累。
几千年运筹帷幄，在天庭各处权利中游走，原来只是这一个字——累。
“何苦寻死。”
“也许，当年劈山救母后……我便存了这心思。”
瑶姬，永远是杨戬心里的结。
杨戬飞身直下恒天涧，落在那条精瘦的黑狗旁，蹲下身。
“哮天犬……”
千年前，杨戬在这里救下了被棕熊精抓伤的黑狗，这条狗自此也一直跟随着杨戬，千百年衷心未变。
狗儿听到呼唤，扬起头看着他，似是努力分辨着什么，大大的眼眶内泛出水晕，刚想扑上去，突然又退开，低声呜咽着。
“哮天犬？连主人也不认识了？”
“杨……二哥！杨二哥！！”
杨戬诧异的转身。
莲花青衣，风火轮，正是哪吒。
杨戬微微皱眉，不曾想被哪吒先发现，那么沉香他们，岂不就在附近？挥手携了哮天犬，反掌推拂开近前的哪吒，力道刚巧不至伤了他，继而转瞬借了水遁离开。
“杨二哥！”哪吒追了两步，惊喜与疑惑交杂。
下一秒，卓东来出现，挡在哪吒身前。
“哪吒。”
“你……你是那天的紫衣人……啊！是玉鼎师伯的大徒弟。”哪吒伸手向抓住卓东来的衣袖。
卓东来皱眉挥掌，加了几分力道。“杨戬之事，自去问你师傅。”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断章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