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弱的行星组曲》羡铢

22、第二十二章 场外的枪声

　　沙耶香在大厅坐了一夜，心里挣扎许久，最后还是决定违抗命令继续留在这里，只是她在说服自己不要过多参与这些事，只是......真得会如她所愿吗？

　　看见大厅里的钢琴，她又起身走过去。用手指划过琴键，上次突然被迹部打断，那时好像看见了瑛子夫人的脸。

　　眼下四处无人，沙耶香坐在钢琴前，柔和悲伤的离别曲再次从指尖流淌而出，被打断的回忆又一次浮现眼前，恍惚间听见有声音对自己说：“交易，你知道交易是什么吗？”

　　她好像重新回到了那个时候，在那个房屋前，仰头看着黑衣女性。

　　“我的叔叔生病了，需要很多钱。我知道这是一个很危险的地方，但是为了叔叔一家，我不怕。”

　　女性半蹲着注视她，嘴角有一丝笑容：“还是一个勇敢的孩子，但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你？”

　　沙耶香一下子被问住了，她咬着嘴唇想了许久，最后抬头看着女性：“我没有父亲和母亲，是一个人在这里，最适合做工具了，不是吗？”

　　对方显然没有料到沙耶香会说这种话，神情上有一丝诧异：“你真得这么认为？”

　　“是的，虽然叔叔很好，但现在他们也遇到了麻烦，我想做些什么。”

　　女性盯着沙耶香良久，问了一句话：“你今年多大？”

　　“我十一岁了。”

　　“十一岁啊......”沙耶香听见对方喃喃自语：“只比我孩子大几岁呢。”

　　提到孩子时，沙耶香发现女性的神情突然变得温和，可下一秒又变得严肃：“你刚才说，最适合做工具，那清楚这句话的后果吗？”

　　“我知道。”

　　“哪怕我要你去保护我的孩子，或者为他而死呢？”

　　沙耶香抿唇，重重点头。

　　“好，记住你说的话，今天我破例一次。我会给你需要的钱，然后给你三天时间去告别。三天以后，会有人来接你。”

　　察觉到有人靠近，又闻到一股香气，沙耶香停下了，抬头看见迹部景吾靠在钢琴边看着远处：“我想了一晚上，但始终没有头绪。”

　　下一刻，迹部低头看住沙耶香并握住她的手腕：“你究竟是谁？这首离别曲，还有你看我的眼神到底是为什么？”

　　沙耶香心中警铃微作，但看向迹部的眼神依然平静无波：“迹部同学，我没有听懂你在说什么。我只是碰巧在这里弹琴而已，有什么问题吗？”

　　迹部忽然松开手，极为自然地坐在她旁边，两人坐在狭小的琴凳上，沙耶香直接能闻到他身上的气味：“离别曲的最后两小节，不是这样弹的。”

　　沙耶香的手指再次被抓住，然后按在了相应的琴键上，一段哀婉又渐弱的旋律流淌而出。

　　“我已经很久没有弹过了。”迹部没有看她，目光落在琴键上，仿佛在说一件平常不过的小事。

　　“你的手看起来不像弹钢琴的手，指腹，边缘都很粗糙，钢琴......是爱好吗？”

　　沙耶香呼吸一窒，忙不迭地抽出自己的手：“迹部同学，你逾矩了。”

　　就在这里，“叮——”电梯声响起，沙耶香和迹部扭头看见斋藤至和黑部从电梯里出来。

　　“哦呀，”斋藤的视线在他们两人身上打转，一脸兴味：“迹部同学，你们两个这是......”

　　迹部闻言起身，又双手抱臂靠着钢琴。

　　斋藤神色如常地转向沙耶香：“早上好，桐岛桑这么早就来了，昨天晚上他们没有给你添麻烦吧？”

　　“他们很好，我很早就把他们送回宿舍楼了。”

　　“没有给桐岛桑添麻烦就好。”

　　“说起来昨天晚上在体育馆里出了点意外，打球的时候有个灯具突然掉了。幸好没有人受伤，中午回来的时候还是要问一下场馆方的检查情况。”

　　黑部有点惊讶：“居然发生了这件事？是意外掉落吗？”

　　“不确定，要检查屋顶以后才知道。”

　　“嗯，我也在场，我和她打球的时候遇到了灯具掉落。”

　　斋藤看向迹部，又看着沙耶香：“谢谢桐岛桑告诉我们，这件事我们教练组会去反映的。”

　　黑部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时间还很早，我们一起去餐厅吃饭吧。”

　　又是“叮”的一声，其他学生也下楼了。斋藤率先说：“今天大家都起得很早呢，正好一起去吃饭吧。”

　　去日本餐厅的路上，沙耶香和两位教练走在一起，身后是一起去吃早饭的学生。路过昨天的体育馆时，发现那里大门紧闭，门口还放了一个“维修中”的立牌，看来是因为昨晚的事在检查。

　　“桐岛桑就吃这些吗？”斋藤至看着她餐盘里的食物少得可怜，有些担心：“你的工作量很大，如果不多吃一些会辛苦的。”

　　“谢谢斋藤教练，但我习惯这个饮食了。”

　　“原来是这样，不过你和迹部同学发生过什么吗？他的表情看起来很不一般哦。”

　　沙耶香顺着斋藤教练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迹部的背影，但和忍足，幸村几人对上了视线。忍足朝沙耶香打招呼，迹部身形一顿，准备转过身来，她立马转过头盯着自己的餐盘。

　　头顶上方传来斋藤至的轻笑：“桐岛桑看起来不太擅长面对这些学生。”

　　“斋藤教练，你又在打趣我了。谈不上不擅长，只是觉得他们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成熟。”

　　“话虽如此，但他们还是一群去医院要看儿科的孩子们。”

　　“咳咳咳。”一边的黑部教练被呛住了，缓了一会儿才说道：“斋藤教练，这不像你会说出来的话。”

　　“黑部教练，我这是在用平易近人的语言让桐岛桑可以和学生们亲近一些。”

　　“......”黑部一脸不太相信的表情。

　　不过斋藤立马把话题换到其他方面了：“听说桐岛桑和他们打球了，感受如何？”

　　沙耶香回忆昨天和白石打球的细节：“白石同学的网球很踏实，乾贞治说昨天我们打了两个小时，完全没意识到时间过得这么快，而且，他们送我的饮料不错。”

　　“饮料？”黑部和斋藤异口同声，对视一眼后就都沉默了。

　　“桐岛桑很喜欢他们送给你的饮料吗？”

　　“唔......谈不上喜欢，但是不糟糕。”

　　“这样啊，这点倒是出乎我意料了。”

　　吃过早饭，沙耶香率先回大巴车做例行检查，然后等日本队上车。

　　今天的比赛没有迹部，按理说她可以不用跟随小组一起上场。但是作为助教，跟随自己的队员上场也很合理。

　　在运动员候场区，沙耶香听到有人和自己打招呼，抬头一看是之前救过的女性：“诺贝尔三世小姐？”

　　“你好啊，居然在这里看到你，很高兴呢，原来亨利今天和你们比赛。”

　　她看向另一边的亨利??诺贝尔三世，诺贝尔三世家族在欧洲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很让人羡慕啊。

　　亨利好像注意到沙耶香投来的视线，认出来对方后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并向她打招呼。

　　兰比尔打趣亨利：“亨利，还是你更有异性缘啊，连日本代表队的女士都看着你。”

　　“兰比尔之前不是见过她吗？她就是帮助过我姐姐的人。”

　　“哎？”兰比尔闻言抬头望去，此时沙耶香正和日本队员说话，没能看到正脸就有些遗憾：“竟然是帮助过米歇尔小姐的人啊，之前都没注意呢。”

　　很快，比赛就开始了。

　　瑞士队作为排名第二的强国，实力不容小觑，第一场双打比赛把日本代表队选手压着打，把木手和大曲直接打懵了。沙耶香看着亨利??诺贝尔三世，见识到了这位名门贵公子的网球实力之强。

　　现在就她知道的三位名门子弟：迹部景吾，亨利??诺贝尔三世和罗密欧??费尔南德斯，三人都是同龄人，说起来法国队还有一位“王子”，血统直接和王室有关，看来下一届世界杯会由他们领军。

　　嗯？对面楼顶有什么东西在闪光。

　　她稍微计算了一下角度，发现这个位置正好能对准瑞士队成员，想起刚才的内容，她心里突然有了不祥的预感，他们的目标是亨利??诺贝尔三世吗？

　　之前她以为制造骚乱的对象会是迹部景吾，毕竟日本代表队已经遇到一些麻烦了。但是这次的异常让她又推翻自己的猜测，如果是制造骚乱的话，那么针对亨利??诺贝尔三世也完全有可能。

　　现在，不管是通知安保组还是赶到对面都来不及了，对方的手指可能已经扣在扳机上，只能先救下瑞士队成员。

　　沙耶香心里有点犹豫，前不久还想着自己能尽量不插手这些事，但现在的情况......哪怕是作为一个普通人的正义感，当别人遇到危险时都无法坐视不理，更何况自己也有能力让目标安全。

　　如果别人问起来就说自己运气好反应快吧，如果暴露，那就再回基地接受惩罚。

　　内心不再挣扎，她慢慢移动自己的位置，往瑞士队的方向走去。平等院注意到沙耶香的动静，回头看了一眼沙耶香前往的方向，没有说话，但总觉得有些奇怪。

　　米歇尔小姐因为是亨利的家属，在亨利比赛结束后，也来到席位这里和弟弟说话，看到沙耶香后，还招呼她过来：“小姐，你来得正好，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上次一直想好好感谢你。”

　　“我叫桐岛沙耶香，帮助你也是我的职责所在，不用放在心上。”

　　“那怎么行呢？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请你吃饭吧。”

　　“啊，不用了。”

　　下一刻，“砰”的一声，附近人的尖叫骤然响起，沙耶香眼疾手快，将诺贝尔三世姐弟扑倒在地，护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