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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第 9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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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肃大步穿过狼藉的走廊,脸上挂起惯用的圆融笑意:“顾老兄受惊了,实在对不住!”他佯装热络地虚扶对方手肘,压低的声线带着歉意与无奈,“嗐,那小姑娘昨天……受了点刺激,估摸着是被不规矩的人吓狠了,看谁都恍惚。”
顾宏山脸上瞬间浮起了然于心的体恤神色,昨晚闻律白的龌龊戏码早已在贵宾间悄然流传,他摆摆手:“无妨,倒是我这身皮囊,没成想反吓着小姑娘了。”镜片后的目光掠过闻肃肩头,望向走廊深处被医护人员围住的那团混乱,嘴角噙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年轻人,血气方刚,总爱招惹些意外。”
“谁说不是!”闻肃像是找到了知己,引着顾宏山往正厅走,恨铁不成钢地摇头叹气,“律修这孩子,看着稳重,偏从外头带了这么个,小家子气的回来,一点子风雨就寻死觅活,啧,到底缺了大家气韵,撑不住场面。”他挥手示意侍者奉上新茶,青瓷杯底磕在楠木茶几上,发出轻响。
顾宏山慢条斯理拨开茶盖,嗅着龙井幽香,话锋裹着虚伪的关切:“小孩子们就喜欢找真爱,玩玩而已的,您也不必太担心了,总会回到正轨上的,年轻人难免一时昏头,闻老哥放宽心,鸟儿飞出笼子绕两圈,嗅着铜臭和体面,终究要飞回来的。”
闻肃,脸上笑意不减:“老兄啊,他们兄弟要是有一个像你家顾杰,我就早退下来了,没一个省心的。”
“律修回来你本该能安点心,可这家宅后院起的火,烧得比他不在时还旺!”
杨旭无声退入转角。
苏念柔坐在病床边缘,手指轻轻抚过温妤汗湿的鬓角。那缕发丝黏在苍白的脸颊上,温妤的呼吸仍然急促,睫毛在不安中颤动,仿佛随时会再度坠入那个可怖的深渊,念柔的指尖微微发抖,昨晚她不该留她一个人的。
酸涩的疼从胸腔蔓延到喉咙,苏念柔俯身,低声呢喃:“对不起。”
门外,乌筱玫的声音。
“那我就先走了,公司还有事。”她的声音平静,却没有任何质问,没有质问陆彧为什么彻夜未归,没有质问苏念柔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陆彧倚在墙边,目光冷淡地掠过她完美的侧脸,淡淡道:“嗯,回去联系。”
乌筱玫微笑颔首,转身离开,她的背影笔直优雅,没有一丝狼狈或犹豫。
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陆彧才嗤笑一声,“看到了吗?”他侧头看向闻律修,“她就像个精致的假人,永远得体,永远不出错,连情绪都是量产的一样。”
“你认识她这么久,可曾真正试着撕开她那层假人的皮,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陆彧一怔。
“陆彧,你抗拒的不是她,是你自己,你不敢付出真心,却指望别人把心掏给你看,就像念柔,如果你不曾真心对她,她又怎么会真诚待你”
黑暗像黏稠的胶质,糊住了呼吸。
狭小的衣柜里,樟脑丸和陈旧木头的气味混合着,浓烈到刺鼻,几乎粘住了嗓子眼,小温妤缩成一团,背脊死死抵着冰凉的柜壁,每一根骨头都在颤抖中嘎吱作响,汗水沿着鬓角滑落,。
柜门外,世界是扭曲而失真的。
暗淡的光线从狭长的门缝挤进来,小娟的后背就在那片昏暗的光线里,惨白得没有一丝活气,像一块被随意丢弃的惨败的画布,那细瘦的脊梁正在剧烈地起伏、抽搐,每一次起伏都伴随着一种野兽般压抑的、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呜咽。
小娟的脸埋在脏污的床单里,露出的半张脸上,眼睛是绝望地睁着的,她的眼神早已涣散,像玻璃珠砸在地上,碎成了无数片,再也拼凑不出一丝光,她像一只被踩扁了肚子的昆虫,只剩下细瘦的腿在绝望的余烬中,一下一下,微弱地蹬踹着空气。
小温妤咬着自己的手指关节,牙关深深嵌入皮肉,尝到了浓重的铁锈味,她不敢哭出声,甚至不敢让鼻翼翕动的幅度太大,巨大的恐惧灌满了她的胸腔、她的喉咙、她的眼睛,把她浸泡成一颗无法呼吸、无法动作的石头。
时间被拉得无比漫长,每一秒都在酷刑架上煎熬。
突然,那伏在小娟身上的男人,猛地抬起头。
不是看向小娟,也不是看向别处。
那颗满是汗水的头颅,精确无比地转向了小温妤藏身的,衣柜!
心脏在那一刹那停止了跳动!随即像被重锤擂击的破鼓,疯狂地、不顾一切地撞击着单薄的胸腔,发出沉闷的巨响,血液在全身冲撞、轰鸣,耳膜嗡嗡作响,整个世界只剩下那颗疯狂搏动的心脏,和她几乎要冲破牙关逃逸出来的尖叫。
她死死捂住嘴,她把所有尖叫、所有失控的呼吸都死死堵在喉咙最深处,憋得浑身发紫,眼前阵阵发黑。汗水、泪水、血水混在一起,咸涩地糊了满脸。
在令人窒息的死寂和那双穿透黑暗的阴鸷眼睛逼视下,小温妤的灵魂深处爆发出最后的清醒,终于,看清了那张脸!
那不是一张狰狞的、扭曲的、带着明显恶意的脸,相反,它保养得宜,带着一种属于成功人士的刻板和疲惫。鬓角修剪得很干净,头发用发油梳得一丝不苟。只是那双眼睛!那眼睛此刻像两口深不见底的枯井,里面盘旋着的是一种……漠然?还是好奇?或者是一种捕猎者玩弄掌中猎物时特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审视?她还不懂。
就在这时,男人松开了对小娟的控制,那具身体像真正的破布般瘫软下去,再无一丝动静,男人缓缓直起了上身。
他站了起来,瞬间挡住了门缝里仅存的那线惨淡的光,衣柜内部彻底陷入了墨汁般的黑暗。
黑暗中,小温妤听到了脚步声。
沉重,缓慢,每一步都踏在她剧烈跳动的、疯狂逃窜的心脏上!
脚步声停顿,就在衣柜外,很近,很近,
然后
是门框上老旧的黄铜搭扣被冰凉的手指攥住了。
吱呀……
轻微的、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那是衣柜门把手正在被旋转。
一股巨大的力量,正从门的那一侧,慢慢的向外拉动。
柜门缝隙被瞬间撑开,一线刺目的、来自外面世界的、带着尘土味道的光猛地刺入,随之涌入的,还有那股浓得化不开的、噩梦般的汗味和成年男性的压迫气息,舔上了小温妤惨白僵硬的额头。
她看到了那只手,那只指甲修剪得很干净的手!此刻正死死抓在拉开的柜门边缘!
视线不由自主地抬高……再抬高……
对上那双深渊般的眼睛。
那里面,清晰地倒映着柜子里那个惊恐到极致小小的人形影像。
小温妤喉咙里堵死的尖叫终于冲破了堤坝,发出最后一声凄厉锐鸣,带着灵魂碎裂的绝望“啊!!!!”
闻律修几乎是瞬间冲进了房间。
温妤的状态比他想象的还要糟,她赤着脚从床上跌跌撞撞爬下来,长发凌乱地黏在惨白的脸上,瞳孔涣散,呼吸急促得像是下一秒就要窒息,她推开苏念柔时力气大得惊人,念柔踉跄着后退,撞在沙发上,眼底全是不可置信的茫然。
“温妤!”闻律修下意识伸手去抓她,却只碰到一片冰凉的衣角。
她四肢并用,几乎是爬着扑向了房间角落的衣柜,闻律修的衣帽间足够宽敞,双开门此刻半掩着,像一张沉默的等待吞噬的嘴。
砰!
温妤瘦削的身体猛地撞进衣柜深处,随即反手死死拉上了门。
黑暗降临的刹那,她的呼吸终于稍稍平缓。
闻律修僵在原地,他太熟悉这一幕了。
曾经同居的日子里,温妤每次被噩梦惊醒,第一反应永远是往衣柜里钻,她会蜷缩在最深处的角落,抱着膝盖发抖,仿佛那狭小的空间才是唯一安全的世界,后来,他学会了在她做噩梦时第一时间把她搂进怀里,用体温和心跳告诉她:“我在,没人能伤害你。”
可今天,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苏念柔终于回过神,眼眶通红地扑向衣柜:“温温!你怎么了?你出来好不好......”
闻律修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声音低哑:“别逼她。”
陆彧站在门口,眉头紧锁:“她这是……”
“PTSD发作。”闻律修松开苏念柔,缓慢地蹲下身,平视着紧闭的衣柜门,“她潜意识里认为只有躲进封闭空间才能活命。”
衣帽间内,温妤的呼吸声渐渐平稳,却仍带着细微的颤音。
闻律修伸手,指尖轻轻抵在柜门上,却没有推开,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温妤。”他低声唤她,嗓音沉缓,像在哄一个迷路的孩子,“衣柜里冷,我拿条毯子给你,好不好?”
里面沉默了几秒,随后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像是她在摇头。
闻律修闭了闭眼,转向苏念柔:“去泡杯热蜂蜜水。”
苏念柔咬着唇点头,匆匆离开。
陆彧盯着衣柜,忽然开口:“她这样多久了?”
闻律修叹息一声,没有说话。
柜门紧闭,像一道绝望的疆界。
闻律修单膝跪在冰冷的地板上,手还维持着刚刚试图靠近又不得不撤回的姿态,指尖残留着木质的冰凉触感,他不敢再动。
每一次碰触柜门的意图,哪怕只是指甲划过表面最轻微的窸窣,都会立刻引起凄厉到变形的尖叫,那声音带着撕裂心肺般的惊惶,仿佛他伸过去的手就是毒蛇,是那个衣柜里深埋十年,此刻被顾宏山的脸彻底唤醒的致命恐惧本身。
那尖叫并不持续,而是爆发后立刻被强行掐断,转化为更令人窒息的、闷在胸腔深处的急促抽泣,每一次的尖叫-骤停-抽搐呜咽的循环,都像一记重锤砸在闻律修的心脏上。
汗水浸透了温妤的额发和睡衣,紧紧贴在后颈和脊背上,狭窄空间里积累的呼吸变得滚烫而缺氧,她的身体蜷缩得几乎要折断,双臂死死勒紧双膝,指甲深陷进手臂的皮肉里,留下月牙形的、即将渗血的印记。记忆的碎片,带着十年前陈旧的灰尘味道和鲜血的腥甜,混杂着顾宏山那双冰冷的眼睛,在她颅内疯狂旋转切割。
惨白后背的起伏。男人冰冷审视的回眸。骨节分明的手搭上柜门边缘。门缝被拉扯开的光线……小娟涣散如死去的眼珠……樟脑丸的窒息气味……那颗在惨白皮肤上滚动的、深褐色如蝇头的痣……顾宏山的痣!就是这颗!十年了!怎么会……怎么会现在……
混乱的信息碎片狠狠刺穿她试图维持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壁垒,尖叫、挣扎、窒息感……柜门外闻律修压抑着痛苦的呼唤,所有声音都扭曲变形,裹在粘稠黑暗的漩涡里,拉扯着她不断下沉,恐惧的电流在她的脊髓里乱窜,每一根神经末梢都在疯狂报警,让她四肢冰冷僵硬,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牙齿磕碰的咯咯声在狭小的柜子里清晰得如同碎冰。
视线开始模糊,每一次强行中断尖叫后的剧烈换气,都像溺水的人只吸入半口充满砂砾的污水。缺氧感灌满她的胸腔、喉咙、大脑……冰冷的窒息扼上了她的喉管。
“温妤!别这样……求你出来看看我……”
苏念柔再也支撑不住,崩溃地捂住嘴,泪水汹涌滚落。她的身体发软,不由自主地侧身靠进陆彧怀里,她看向柜门的眼神充满了无法理解的心碎和深刻的无力感。
陆彧下意识地揽住苏念柔的肩头,他的目光带着不解的沉重和被眼前极端景象撼动的惊愕,复杂地落在那个隔绝了生息的柜子上,又掠过闻律修几乎碎裂的背影,那个平时冷静、自制、的男人,此刻身体微微前倾,脊背紧绷,每一个线条都透着一种无能为力却又不肯放弃望执着。
时间流淌在无声的叫喊和压抑的哽咽里,温妤被困在衣柜深处,像被钉死在过去的刑柱上,每一次试图挣脱束缚的记忆碎片,都只让那根钉子嵌入得更深,血水混着冷汗浸透了她灵魂上那道从未真正愈合的恐怖旧伤。柜门外,关心她的人们也被无形的痛苦捆绑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她在那片只有她一个人能进入的黑暗绝境中。
深不见底的伤痛,最终化作一方小小的黑暗囚笼,囚禁了她的现在,亦隔绝了所有伸向未来的路。
Dr.Evans的脚步很轻,他示意旁人不必出声,自己则在距离衣柜几步之外的地方,极其自然地倚靠着墙壁坐了下来,高度恰好能与门缝内黑暗里的温妤平视,他没有靠近衣柜门,也没有尝试打开。
“嗨,温,”他的声音温和而平静,像老朋友聊天那样自然,“是我,Dr.Evans,真抱歉隔了几天才联系你,我刚从南方回来。”
衣柜里死寂一片。
Evans医生却毫不在意,他从随身携带的旧皮包里,很自然地拿出一本速写本翻开,里面并非专业图表,而是几页潦草却生动的水彩速写,色彩明丽。
“你看,”他将速写本举在离柜门缝隙稍微有点距离的地方,确保即使里面的人影蜷缩着,也能看到一个侧影角度,“我在乌镇遇到的老房子,白色的墙,黑色的瓦片,雨水挂在檐角,滴下来的时候,时间都慢得舍不得走了,那种湿润的空气,钻进鼻子里,好像能洗掉一切灰尘。”
他的语调平缓,充满了画面感,描摹着与此刻逼仄黑暗截然相反的无害空间。
“还有水边的垂柳,”他翻过一页,上面是墨绿的柳条垂向水面,“细得跟你的发丝一样,风一吹就乱了,在水面上扫啊扫,留下一条条发光的涟漪。”
闻律修无声地将苏念柔泡好的热蜂蜜水递过来,Evans医生自然地接过。
“真暖和。”他对着门缝轻轻晃了晃杯子,蜂蜜的甜香随着热气缓缓飘散出来,“就像那天我在一家河边小茶馆喝的桂花蜜水,店主说桂花是秋天采的,香气藏起来,等到春天泡茶,时间也成了礼物,对吗?”
他小心地将杯子放在地板上,推过去,轻轻碰到木质柜门:“也许你现在不想碰它,没关系,它就在这儿,香气会飘进去的。就像那些你不需要说出来的感觉,它们也一直存在,不急着说,温。”
衣柜里似乎传来一声极其轻微衣料摩擦声。
Evans医生的眼神微微一亮,他没有追问,而是自然地又翻回画本上那幅垂柳。
“你知道吗?后来下雨了,我坐在乌篷船里,雨点打在船篷上……啪嗒…啪嗒……”他用指尖极其轻微地、有节奏地敲击着画本硬壳的封面,模仿着雨点的声音,轻而清晰,“一下,两下……很慢很慢。雨下起来的时候,整个世界好像只剩下这个声音……安稳得只想闭上眼睛。”
门缝里,那双紧盯着黑暗凝固着惊惧的瞳孔,似乎被这轻柔、规律又充满安心的敲击声吸引了一点注意力,那急促到几乎痉挛的呼吸声,在敲击的间隙里,极其细微地、试探性地拉长了一点点……
黑暗的衣柜深处,温妤枯死的神经末梢,仿佛被这来自远方的、温柔的雨声,悄然浸润了一丝细微的潮气,她抱着膝盖的手指,无意识地、微微松开了那么一丁点。
Evans医生轻轻带上门,隔绝了衣帽间里那令人窒息的寂静,闻律修靠在走廊冰凉的墙壁上,眼底残留着未散的猩红血丝。
苏念柔被陆彧半扶半抱着,她的脸埋在他的肩膀,肩膀仍在细微地颤抖。
Dr.Evans:“她出什么事了?”闻律修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和早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她的情况不是昨晚宴会遇到的事情引起的,”Evans开门见山,“是早上的变故,她的精神被一束强光击穿了,直接回退到了童年某个凝固的恐惧瞬间。”
闻律修闭了闭眼:“是顾宏山,早上在大厅...”
“顾宏山是钥匙孔。”Evans打断他,“但他转动打开的,却是一个尘封已久、可能连温妤自己都已模糊了轮廓的核心牢笼,那段被你查到的,属于孤儿院时期的阴影,早上看到的那个人,他的某个特征,重叠了她恐惧核心里的那个恶魔。好消息是,虽然极端,但剧烈的情绪反应本身,比之前的麻木和空洞好上千百倍,麻木才是绝望的本质,而痛苦,无论多扭曲,都是生命在挣扎的信号。”
闻律修猛地睁开眼,那丝猩红更重了:“就这样让她待在,那个棺材里?”
“那里现在对她而言,不是棺材,是堡垒,她潜意识反复确认的行动逻辑告诉我们,在那个核心的恐怖事件发生时,她找到了那个衣柜,躲了进去。而且,”他微微加重语气,“她没有被发现,否则,躲在柜子里就不会成为她大脑在应激状态下自动启动的安全程序,这一点认知,至关重要。”
Evans的目光紧紧锁住闻律修:“所以,闻先生,关于那个堡垒最初的模型,那个乡下孤儿院,你刚才说,她在那里长到八九岁?知道关闭的具体情况吗?孩子们是怎么安置的?那里的环境,如何?”
闻律修回忆起当初调查的那些冰冷报告:“她很小就被拐卖丢弃在那里,条件很差,乡下孤儿院关闭是因为资金链彻底断裂和管理不当有孩子出事,相当于是被强制遣散,八九岁的孩子,像分拣货物一样,被塞进拥挤的卡车和巴士,运往城市里更大、但更拥挤也更混乱的福利机构,她在那里,”他艰难地吐字,仿佛那画面就在眼前,“待了不到两年,最后,是某个雨夜,她自己跑了出来。淋得浑身湿透,发着高烧,在医院大厅角落被发现然后,遇到了她真正的父亲。”
“雨夜,逃跑,事情的核心,就隐藏在她跑出去那个雨夜的,前奏里,可能是在原来的乡下孤儿院,也可能……就在她被粗暴安置后的、那个新的孤儿院中。”
他看着那扇重新紧闭、却在无声中流淌出一种诡异生机的柜门。
“堡垒虽然黑暗,但目前还是安全的。不要惊扰,让堡垒完成她需要的自我修复,哪怕只是暂时的。”
有些安全感,诞生于最深重的恐惧对于在风雨飘摇中长成的灵魂,有时,不打扰就是最大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