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木马》饥荒

1、注册魔鬼三角舟

　　冬天的夜，来的早一些，也冷一些。

　　放学铃声响起时，天已渐渐沉了。18岁的孩子们打闹着叽叽喳喳，三五成群往外跑，女生身上挂着铃铛叮叮作响，清脆悦耳。

　　班主任杨老师堵住教室门，抬手掩住鼻子，年龄大，受不了空气中辣条的豆油味儿，恨不得把窗户全部敲碎。

　　摆摆手，示意大家回到座位，孩子们哀嚎遍野。

　　“不用紧张，耽误一分钟。我再强调一次，你们都已经成年了，抓紧去注册魔鬼三角舟，看看能拿到什么等级的能力。班长，统计完了么？咱们班还有几个人没注册？”

　　“就剩游子一个。”

　　“游子？游子呢，怎么还不去注册？”

　　游子还没回答，其他同学起哄道：“肯定是她那残废姐姐不让去呗。”

　　“他这种没爹没妈的废物孤儿，参加比赛肯定死定了。”

　　“你们说，他要是没了，他那残废姐姐会不会自杀呀？听说她可是两条胳膊、两条腿都是残废，完全没法动，可能自杀都做不到，想想就很吓人。”

　　“就是一对怪胎姐弟！哈哈。不过他有必要去注册么？要是评个F级出来，老杨你可就倒霉啦。”

　　杨老师神情不悦：“没大没小的，你们几个小子欠收拾了是吧？”

　　游子低头不语，看着木头书桌上用圆规扎出的细孔，胸口发闷，很想扎进那些嘴贱同学的眼睛、心脏、太阳穴。

　　重重呼出一口气，一把扯过书包背带，跑出教室。

　　“哎，游子，你等等。你给我站住！”

　　杨老师冲出教室跟上去，拉住游子胳膊，却被一把甩开，游子背对着老师停下脚步。

　　“我告诉你游子，你别给我惹事！今年是我最有希望升主任的一年，你给我乖乖听话去注册！”

　　老师伸手指着学生、歪着脑袋讲话的时候，一定是气急了，没人敢去触霉头。路过两个女生，看这架势，赶忙低头小跑快步略过两人，隐入嘈杂声中。

　　“我姐不让。”

　　杨老师不懂：“你不想让你姐恢复身体么？残废是可以治好的，如果你获得的能力强，只要拿到10积分，国家会奖励你，你可以选择治疗姐姐。”

　　“我姐姐不让！”

　　看着疯跑出去的游子，杨老师烦躁的皱着眉头，旁边几个男生打闹路过，撞到杨老师胳膊：“干什么呢！走廊里禁止打闹！想吃处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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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电梯的老旧小区，游子家在一楼，楼道门口堆着几个破损花盆。钥匙插入颜色发黑的老式防盗门，下半截实心、上半截镂空，布满锈渍。打开里面房门瞬间，一股腥臊味扑鼻而来。

　　“先别进来！”姐姐游梨，声音颤抖着，希望声音可以掩盖难闻味道。

　　“刘姨！刘姨！你快看看我姐怎么啦！”游子没敢踏进房间，看到刘姨在厨房烧菜，大声喊刘姨帮忙。

　　厨房门打开，灶台与排风扇的声音交织着轰轰作响，腥臊味变淡了一些。

　　“哎呀小梨子，你怎么不喊我呀。这么冷的天，这样湿着会生病的！”

　　“刚才看你忙着做饭，里面太吵，我喊了两声你没听见，就想等你做好饭再说，结果实在没憋住，对不起刘姨……”姐姐挤出一抹懂事的微笑，让人心疼。

　　“你这傻孩子，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性子，刘姨的任务是把你们姐弟俩照顾好，有什么事不要怕麻烦我，要给我讲。”

　　游子把书包放在鞋架旁，脚留在房间外面：“刘姨，需要我帮忙么？”

　　“不用不用，小柚子你在门口等一下，我给小梨子换换裤子。”游子的外号是小柚子，姐姐从小就这么叫自己。

　　爸爸妈妈可能很爱吃水果，姐姐是梨，自己是柚子。

　　游子耐心等着，听着里面淅淅索索的声音，眼神落在门口墙上的相框。

　　相片上是一个穿深色正装的男人，站得笔直，左手抱着一两岁的孩子，旁边站着一个女孩。

　　之所以把照片放在门口，是姐姐说，希望一到家就能看到父亲，也被父亲看到。

　　“这个男人，大概就是自己的父亲。”

　　打从记事起，游子就没见过父母。姐姐游梨大自己11岁，一个人照顾游子长大。姐姐说这张照片上的就是父亲，可家里却没有母亲照片。

　　他猜，姐姐长大后，就是母亲的样子吧。

　　可是，这些记忆都是姐姐告诉他的，他甚至不知道，姐姐和自己真的是亲生姐弟么？

　　游子不敢想，也不敢问。

　　姐姐游梨很懂事，掌管父母留下的钱，担心未来不够花，两人从小便习惯省吃俭用。两个孩子相依为命，慢慢长大，直到游子7岁。

　　那一年，姐姐外出几天参加考试，游子已经上了小学，会做饭，不必让人担心。

　　几天后，姐姐带了一个人回来，与一辆轮椅。

　　这个人，就是刘姨，刘姨推着轮椅，轮椅上，坐着姐姐。

　　姐姐双手双脚，粉碎性骨折，全部残废。

　　游子断断续续的哭了三、四天，姐姐笑着安慰他不要担心，以后有刘姨照顾姐弟二人，刘姨做饭很好吃。

　　从那以后，两个可怜孩子的幸福生活，变成一个自卑弟弟、一个重度残废姐姐、一个保姆阿姨的三人生活。

　　游子经常问，是谁把姐姐变成这样，姐姐始终说是自愿，脸上挂着幸福笑容，从没表现难过。

　　问刘姨，刘姨说要尊重姐姐的选择，等姐姐想告诉他，他就会知道。

　　刘姨对姐弟二人很好，会仔细询问二人对什么食物过敏，监督他们喝牛奶、吃青菜、吃水果补充营养。刘姨定期带姐姐去外面治疗，每次要花几天时间，可这么多年下来，完全没有好转的迹象。

　　“如果，我报名参赛，能拿到10积分，姐姐就不用再这样受苦。”

　　“起码，能活的像个人。”

　　姐姐一直强调，魔鬼三角舟比赛非常危险，绝对不让游子参赛！可当姐姐换好裤子，游子看着姐姐略显尴尬的笑容时，心中坠入一块千斤巨石，再也不能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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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早，游子来到班主任办公室：“杨老师。”

　　杨老师嘴里嚼着油条，嘴里含糊不清：“肿么呐留子？”

　　“我想今天去注册。”

　　杨老师一听，立马站起来，抬起手在空中点点点，努力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拿起豆浆咕嘟咕嘟大口灌下去，抹了一下嘴，抓起车钥匙就往外走：“这就对了！年轻人就要有理想、有抱负，为家人奋战，为国家争光！好好好，老师亲自带你去。”

　　两人来到教室，杨老师给班长交代几句，教室里传来刺耳的声音。

　　“不是吧？看这情形，杨老师要带游子去注册呀。”

　　“完犊子啦，班里要出F级垃圾。”

　　“真拿个F级回来，对你们有好处么？一个个的就不能盼点好么。”

　　“那他拿个A级，把咱们都比下去，你就高兴了？”

　　“那肯定不行，我好歹是B级，咱班里总共才3个B级，不能让他超过咱们。”

　　“不用担心，一个残废养大的孤儿，能好到哪里去？”

　　杨老师铛铛两巴掌拍在门上：“书都看完了是吧？再废话今天晚上多布置两套卷子给你们！”

　　教室瞬间安静下来，杨老师赶紧拉着游子去停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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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嚏、阿嚏。”两个大男人，挤在一辆小巧的红色两厢轿车里，坐垫毛茸茸的，香薰味道刺激着游子的鼻子连打两个喷嚏，仪表盘上的车速始终没上过40。

　　“游子啊，别的就不说了，你把能力颜色记好就行。S级以上是红色，这个你就别想了，肯定遇不到。A级橙色，B级黄色，C级绿色，D级蓝色，E级紫色，F级黑色。你做完测试题，会根据你的答案给你三个不同能力，三选一。诀窍就是，你别管能力名字怎么样，也别想能力的作用和功能，只要是黑色的，你就绝对不要选，明白么？千万千万别给我整个F级回来！”

　　“会不会有三个都是黑色能力的情况啊？”

　　正好到红绿灯路口，杨老师一脚重踩刹车，两个人身子前倾，又撞回座椅靠背。杨老师指着游子鼻子说：“你这混小子别给我乌鸦嘴，一般不可能给出三个黑色的。而且能力有唯一性，哪有那么多F级能力。”

　　“杨老师，真的可以治疗我姐么？”

　　“你姐的胳膊和腿，应该是粉碎性骨折吧？也不知道怎么弄的，够可怜的。不过你放心，现在医疗水平很强，肯定可以治。但是得先看你拿到什么样的能力。如果能力很差，你就不要想了，参加比赛有可能回不来，永远留在里面，你要考虑好。”

　　“嗯。”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看到墙上广告了么？那个女明星冯曦曦，她才D级能力，已经拿到过两次10积分了。能力强弱不只看评级，还要看开发程度，看队友，看释放时机等各类因素。你别想那么多，先看看能力是什么。总之记住，千万别选黑色的！”

　　游子望着广告牌上的漂亮姑娘，心里满是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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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我带学生来注册。”

　　“好的杨老师，二位请随我来。”

　　魔鬼三角舟分部，整栋楼高耸入云，宏伟大气。进入大厅，设计以简约风格的亮白色为主，干净整洁，楼内有数万个小房间，每个房间配备脑机设备和营养舱，来回进出的人络绎不绝。

　　接待员带着两人来到一个房间，房间门外贴着标牌，基础业务办理，编号ZC54。

　　“杨老师，请您稍作休息。”

　　“嗯，游子你去吧，记住老师给你说的，千万别选黑色能力！”

　　游子点点头，走进房间。

　　一位身穿白色制服的美女工作人员坐在桌前，桌子旁边摆着一张结构复杂的白色椅子，上面是一个连着很多根电线的半球形头罩，很像烫头时用的加热仪，应该就是脑机系统。

　　“小弟弟很帅嘛，要办理什么业务呀？”

　　“我想注册。”

　　“那坐在这边吧小弟弟，我来帮你进入。”

　　“进……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