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红如烟花袭人》汝心

1、part1。

　　麓朝国。
　　南宫26年。
　　乱红楼。
　　花袭人慵懒地侧躺在深色木质雕花的贵妃榻上，左手轻轻拿起一个水晶般绿葡萄，上面还凝结着晨露。
　　“楼主。”刘妈妈小心的鞠着躬，双手紧张地按在弯曲的膝盖上。声音带着不自觉的颤抖。“这个月的花魁依旧是蔓锦葵小姐。芍药次之，连翘再次。“
　　“恩。“轻轻的鼻音，如微风抚耳。
　　恍若一个世纪那样久远，隔着软红轻烟纱帘内的女子不再有半点回应。刘妈妈谨慎的抬头向内张望。“这是余下五十七位姑娘排序与这个月盈利数额详细。请楼主过目。“
　　“雪滴。“清灵的声音，犹如天籁。
　　“是，小姐。“软红朱砂帘被拉开一角。贵妃榻上女子的青丝随风轻轻飘落，煞是妩媚至极。刘妈妈瞬时呆滞，虽已不是第一次见，可每每都会如初见时惊觉这世间，竟有如此绝美艳丽的女子存在。
　　“刘妈妈，账簿给我罢。“雪滴掩嘴轻笑出声。
　　“诶，雪滴姑娘。”刘妈妈一脸窘迫。心里暗自嘀咕：倘若一般男子遇见此等绝色呆愣也不惊奇，而自己是麓朝国最负盛名的青楼—-乱红楼内的老鸨。平日里见多了出色的胭脂红颜，此时竟也这般不争气。
　　“小姐要休息了，刘妈妈没有其他事就回去罢。”雪滴掀起轻烟帘径自缓步进去。
　　“那我就不打扰楼主休息了。”刘妈妈慌乱的踱门而出，差点被门槛绊倒。
　　簪花阁内女子欢笑声难抑。
　　“这个刘妈妈，回去挑选姑娘的眼光该又高了。”雪滴眼角闪烁恶作剧的光彩。
　　“雪儿，别闹。账簿念来我听听。”塌上女子似是不满意这慵懒的姿势，微微抬眼，眸若星辰，星碎满天。
　　“是。我貌美如花到天地都要褪色的花袭人小姐。“雪滴打趣道。“蔓锦葵姑娘这个月总收入为九万八千两，排名第二的芍药姑娘只五万七千两，连翘姑娘为五万两。。。。。。”
　　雪滴七岁便已跟随在花袭人身边，现已整整八年。麓朝14年时，政局动荡，麓朝遍地可见难民乞讨为生。雪滴父母在饥荒中不幸丧生，后遇见同样沦落为乞儿，只比她稍长一岁的花袭人，却被她身上不一般的华美气质吸引，便死心塌地跟随她。这八年，花袭人与雪滴历尽艰辛，建起乱红楼与有花宫。
　　乱红楼-----麓朝第一青楼。清歌曼舞，美人如花。平日里稍有姿色的姑娘若要放在乱红楼内，必定为杂草一般不堪入目。乱红楼内实行严格的淘汰制。共设定花依（乱红楼内姑娘统称花依）为六十名，每位花依分配一个花名。每月排名最低的十位花依将不再属于乱红楼，且花名不被带走。月初再根据各地报名竞选花依的情况进行甄选。选出十位取代原十位花依的花名。乱红楼内每位花依的月钱是根据排名而定的，设定为五百两白银乘以接客数再除以排名名次。接客内容自行定夺，乱红楼不做强行规定。就算如此，排名最末的花依一个月的月钱也相当于平民三年辛苦所得。
　　而乱红楼如此昌盛而不被地方官僚压迫的原因，在于有花宫。据传有花宫对天下所有绝色女子似有兴趣。而知道有花宫的人极少。而知晓有花宫真正目的的人更是凤毛麟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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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乱红楼钟雅堂。
　　“恭喜现在在场的二十五位姑娘。你们已经成功通过前面三场花依比试。现在请拿起文案上的笔墨纸砚，写下最符合描述自己的一段诗词。“刘妈妈双手放在背后，悠闲踱步。”切记字迹清晰，但凡纸张褶皱，有污点，以及涂改者丧失机会。“
　　二十五位姑娘各各屏声敛气的构思，书写。各色花熏香，体香，胭脂香气混合。令人不自禁想到‘红尘’二字。
　　“一炷香已过。各位请在门外稍候，雪滴姑娘审视后将通报入围名单。“
　　一篇篇韵脚诗词描绘的女子活灵活现，跃然纸上。雪滴赞不绝口。这乱红楼的女子，一代胜似一代。”刘妈妈，这些人你将她们带到花渡堂。其余的自行散去罢。”
　　“诶。雪滴姑娘。”刘妈妈领着名单便到门外宣读。念到名字的姑娘不外乎一阵惊呼，继而拥着身旁的人大笑抑或大哭。未被念到的姑娘们只能看着被选上的姑娘而暗暗心生妒意。
　　“尚才念到名字的，根据念到名字的先后顺序，跟随我来。”十位候补花依眉欢眼笑，语笑喧哗的跟着老鸨走到花渡堂。
　　花渡堂内绿色青烟纱飞扬，如梦似幻。
　　“这些是十个上等美玉细心雕琢而成的花形手镯。每个手镯都是一朵花的图纹。内环用朱砂红刻着花名。这便是你们的名字了，直到你们离开乱红楼的一天。”刘妈妈冷眼望着这十朵新花依。每月甄选花依，不知这十位一个月后能有多少留下，两个月后还能剩多少，若干月后还有几人尚在。
　　十位花依依次拿起自己的手镯。这手镯触感冰凉，通体透亮竟无一丝杂物，各色花形雕刻的恍若蓬莱仙境般出异。
　　之后刘妈妈带领十个花依分别到自己花名所属的闺房便径自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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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簪花阁。
　　“小姐，今日选花依雪滴见到一位奇女子。”
　　“哦？”花袭人漫不经心的回答。
　　“她好像不是麓朝国的，异域的脸庞，跟一般的姑娘不同。最奇的是写诗词时，别的姑娘都尽量描绘自己的美貌才学，她却写了一篇无关的诗。诗名叫‘花香袭人’，小姐，你说巧不巧，把你的闺名都写进去了。”雪滴神采飞扬的描绘着，灵动的双眼闪烁光彩：“那首诗好像是这么写的：误入桃林深处，急欲离去，却把香盈袖。不过我读不太懂，但那位姑娘相貌极具特色，我就留下了。”
　　“却把香盈袖。。。。”花袭人仔细沉思这句诗，又问道：“她叫什么？”
　　“按照我给她的排名顺序，她该是蛇莓花，花名应叫蛇莓。不过今日选的花依都很漂亮，我真是越来越自卑了。”雪滴嘟嘴抱怨道。以她的姿色，在乱红楼内或许连中间都排不到。但也清雅可人，又因性格活跃，心底善良，在乱红楼内与众花依交情甚好。
　　“对了，小姐，听说天下第一美人绾红妆前几日病逝了。我还没见过她呢，不知道是她美还是小姐美。不过现在已经走了，小姐一定是天下第一美人。“
　　花袭人轻笑，继而假装不经意问道：“扶风公子最近有来乱红楼吗？。“
　　“昨日刚来。还是点的蔓锦葵花依。不过扶风公子假若不点蔓锦葵，那整个乱花楼的花依该全乱了，一个个必定绞尽脑汁的想要给他留下印象。这‘天下第一公子’又岂是人人都有机会见的，还不使出浑身解数想招他青睐。“雪滴不以为意地说道。”这扶风公子也怪，莫不是喜欢上了蔓锦葵花依，不然怎么隔三差五就来乱红楼点她呢。“
　　“他也就对这些胭脂俗粉感兴趣！雪滴，帮本小姐梳妆！晚上还要去看看新花依出场。“花袭人疾言怒色，心情突然甚差。
　　“小姐，蔓锦葵可不是胭脂俗粉。这个麓朝国，除了小姐估计就属她最美了。“雪滴回应道。
　　“那也俗！“花袭人拿起梳妆台上的金步摇钏，”雪滴，帮我绾好发髻，我要精致打扮一番，让全天下男人都知道蔓锦葵不过是个乱红楼花魁！！“微怒的双眸，却掩不住肤若凝脂，眸若星辰的倾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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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乱花楼钟雅堂。
　　宾客满座。无一不翘首以待。都想一睹新晋十位花依容颜。每月初新花依们都要在所有宾客前展示。这是获得日后人气和客源最重要的一次献艺。倘若表演的好，那排名便可根据客源直线上升，若不好，便只能冷冷清清坐满一个月板凳继而领月俸离开乱红楼。
　　“第一位紫菀花依。古筝曲：汉宫秋月。”
　　紫菀一袭紫色轻烟罗素。发髻上玫瑰紫二色金枝玉孽钏，腰系五色蝴蝶鸾绦。纤手抱一木色古筝缓缓进场。沉寂许久，一声悠扬的琴音从紫菀指尖传来。此曲为五声宫调式，速度缓慢，细腻多变。回旋奏鸣，一唱三叹，激发听着无限遐思。配以紫菀俏丽容颜，使人不禁沉叹佳曲难得，美人更是难得。
　　一曲终了，掌声轰鸣。
　　“第二位美人蕉花依。歌曲：绿腰。”
　　。。。。。。。
　　花依展示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堂中坐客惊喜连连，不禁感慨这乱红楼实属“百花深处”四字。
　　钟落堂暗角处。
　　“小姐，你真的要出场吗？”雪滴担忧的问道。毕竟小姐从来都是轻纱掩面示人。今晚竟要出台演出，令雪滴甚是不解。
　　“那自然。我已辛苦准备一下午。岂有临时变更的道理。”花袭人指指前面一身黑色罗素的花依，问：“她是谁？”
　　雪滴顺眼看去：“她就是早些我跟小姐提过的蛇莓花依。那个异族女子。”
　　“叫她过来。”花袭人轻声吩咐。
　　雪滴小心走到蛇莓身旁，将她领到花袭人面前。
　　“小女蛇莓。见过楼主。”冷淡的声音，不带一丝仰慕抑或奉承。
　　“恩。”花袭人仔仔细细的打量她。“你不必去展示才艺了。从现在起，你便是我的随身丫鬟。将你手上的蛇莓镯子给我罢。”
　　“这。。。。”蛇莓一脸诧异。
　　“怎么？莫不是你喜欢青楼女子生活，而不屑做个丫鬟？”花袭人轻抚落在胸前的长长青丝，嘲讽般说道。
　　“这到不是。乱红楼内谁不知跟随楼主才有真正出头日。花依又算的了什么。只是小女不明白，为何会选上我？”蛇蔓依旧不冷不热的语气。
　　“太多的你也不需要知道。”花袭人抬眼望着蛇莓。
　　蛇莓眼底闪现不易察觉的惊讶。好一个绝美的女子。杏眼狡黠，鼻翼俏丽，朱唇不点而红。比那桃花扇里的李香君更何如。顿觉自己在她面前竟如浊物般污秽。稍稍回神，将手上的蛇蔓镯摘下与她。
　　花袭人嘴角微微上扬。将手镯套在手腕上。便径直走向展示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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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位蛇蔓花依。独舞。”
　　轻纱掩面。花袭人缓步拾级而上。面朝观众微微鞠躬。继而以孔雀姿势原地飞速旋转，舞姿闲婉柔靡。似牡丹一时盛而怒放到极致，一时却又瞬间凋零，一片，一片，一片落下。那遮面的薄纱不经意掉落。花袭人假装惊呼，继而双眼无辜的望着观众。霎时，满座哗然。一袭素白舞衣，上面绣着淡黄色点点盛极梅花。舞后稍显凌乱的青丝衬以微红双颊，美若芙蓉。雅黄色丝带系住不盈一握纤腰，万般惹人怜。
　　她仅轻轻一笑。双手开始缓缓解开系在腰间的黄色丝带。电光火石掀起一阵惊艳的尖叫。
　　“蛇蔓！蛇蔓！蛇蔓！”几个激动万分的宾客已忍不住大吼出声。仿佛只有这样可以宣泄这绝色惊艳给自己带来的震撼。
　　花袭人望着台下兴奋难抑的看众。再缓缓脱下素白淡黄梅花外衣，继而打开双手原地转圈。露出纤细双肩与整个背部。肤若凝脂，通体雪白无暇。那红色朱唇显的分外妖娆。掩嘴轻笑。双手缓缓拉开胸前玫红色丝带。前排宾客双眼直直的看着花袭人，恍若要将她吞下，后面尖叫浪潮一声高过一声。眼见最后那袭白衣即将落地，末排一袭青衣忽然以轻功直跃舞台中央，将花袭人拦腰抱起，难掩咬牙切齿的愤怒。
　　“啊！！！天呐。是扶风公子。”乱红楼众花依一片混乱。慌忙低头整理衣裳，对镜补妆。更甚者跑至闺房急换最艳丽的服饰再度出来。
　　扶风公子看台下宾客无一不是垂涎美色之态，再低头发现怀中人儿衣衫不整，面带娇羞之色。顿时怒极攻心，施以轻功飞出乱红楼。速度之快令满座宾客无法察觉，回神后舞台空空如也，徒留那淡黄色丝带与素白淡黄梅花外衣证明刚刚并不是一个美丽的梦境。
　　“刘妈妈，我要蛇蔓花依，随意开个价吧。”宾客南三豪言壮志。
　　“你算什么东西，刘妈妈，蛇蔓花依身价断不能按金钱来算，我家在滴水巷有好几幢宅子，您看。。。。”
　　“有钱有什么用。哼。”一个奴仆打扮的家丁满脸鄙夷道：“我家主子是皇亲，是当今圣上淑妃的弟弟。刘妈妈，这事你可要好生掂量着。”
　　“刘妈妈。。。。”
　　“刘妈妈。。。。”
　　刘妈妈呆愣。这叫她如何是好。刚刚上台的，那分明是花袭人花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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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此坑慎入。